“清安做事小心谨慎,我想那边知道这事的缘由,估计是身边出了奸细,向他们通风报信?” 知道薛清安和完颜诚关系的,满府衙上下也就马祥一人,而她自然不会怀疑一同经历生死的马祥。 那么,有嫌疑的人,就只可能是府衙外知道情况的百姓。 能知道情况,并具有被胁迫可能的,她很快想到了最可能,也基本是唯一的人。 虽然不愿承认,但这人只能是曾经在北疆军营里所救,也是她经常帮助的那位夷族妇人,诺兰。 “如若我猜的没错,诺兰很可能已经被敌方控制,他们也应该是从她口中知道了薛清安与完颜诚的关系。” “谁?诺……诺兰?” 还未待马祥开口,老齐先一蹦三尺高,诧异地望着面含忧色的何秋月,愣了片刻,又肯定地摇了摇头。 “秋月你应该是猜错了,诺兰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情?,再说了就算她真知道,受了咱们那些恩惠,他又怎么会如此害薛大人?” 其实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何秋月他们也看了出来,打了大半辈子光棍的老齐,对于独自抚养两个女儿的诺兰,是很有好感的。 而反观诺兰,对于这个能干又风趣的农家汉子,也并不排斥,而两个女儿也愿意亲近这个大叔。 他们私下里也都说,过些日子估计老齐也要有喜事了。 但现实毕竟就是现实,人非圣贤,而一个母亲也有着这样那样的难处和苦衷,尽管不愿相信,但她也能理解。 生死关头,或许诺兰会接受自己以死报恩,但面对两个女儿遭遇险境,她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就像诺兰平时说得那样,女儿对于她来说,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老齐处于情感上难以相信,但她在此时只能站在理智的角度,去衡量这个最大的可能性。 不是有一句话叫,不要考验人性,因为人性远比你想象的更加阴暗。 但她认为,求生欲是世间万物的本能,舍生取义固然令人钦佩,但很多情况下,他们都不是圣人。 凡夫俗子有这样那样难以割舍的东西,可能是亲情,可能是爱情,也可能是友情。 凡事选择都要有所取舍,事情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永远无法与做选择的人感同身受。 所以无论是诺兰告密也好,抑或是其他她尚未发现的探子也罢,她现下只是根据已有的线索进行推测。 没有对人性居高临下的批判,也没有对动机难处的深挖,只是客观地分析这种可能,仅此而已。 “齐叔说的也有道理,我只是说这种可能,若真是诺兰姐受了胁迫,此事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只怕……” 何秋月顿了下来,而短暂的沉默后,马祥沉吟着继续开了口。 “若真是诺兰,那想必那边还没有掌握什么确凿的证据,哪怕是想要栽赃嫁祸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反倒可以给我们应对的时间。” “怕就怕府衙中隐藏了潜在的高手,可以避过我们所有的眼睛获取信息,若真是这样,还不知道一并交上去的有没有伪造的证物。” 这也说出了何秋月以及薛夫人的顾虑。 现如今敌人的威逼利诱都没有那么可怕,更遭的情况就是敌方的手伸得极长,可以不动声色地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这就使得他们更为被动了。 “不行,我得出去一趟,不管是不是诺兰,我得当面问个清楚才行。” 就这么沉默了片刻,老齐猛地站起身,也不顾老周几人的阻拦,打开门只披了件棉袄就急匆匆地出门而去。 见他如此架势,老周奈何不得,也只好穿上了棉袄,带着一个伙计也跟了出去,生怕他一时情急再出了什么事。 “马祥,你出来之前,清安可还跟你说了什么?后日便要回洛阳受审,那这耀州刺史又要谁来接任?” 直到房门被重新掩上,薛夫人才动了动眼珠,强忍住指尖的颤抖,望向马祥的眼神里有担忧,也有着几分希冀。 马祥有些心酸地摇了摇头,通红的双手紧紧交叉在一起,挽起的手臂上隐隐绷起几道青筋。 “张临芝那狗东西可算找到了把柄,拿着鸡毛当令箭。不仅不许清安出门一步,连府衙的人都清了出去,说白了就是要软禁他。” 他深吸了口气,才继续向下说。 “至于新的耀州刺史,好像是裴尚书家的次子裴征,虽然只是代职,但我看那架势,那帮人似是已经势在必得了。” 薛夫人闻言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裴家与薛家是世交,再加上裴尚书是薛清安老师的这层关系,想必也会在洛阳那边为他周旋。 而耀州这边,裴征这些年在工部的功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在这种情况下代为接掌耀州,想必也不会太大问题。 然而与薛夫人 不同,一旁的何秋月和马祥虽然没有开口,但心里都为这情况捏了把汗。 薛夫人不知道裴尚书可能存在的风险,但他们是清楚的,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不从耀州内部调人,而是直接从洛阳指派一个工部大员。 偏偏就在这个初步战胜的时候,很难不让他们产生怀疑,这件事情是否跟薛清安迟迟不放北疆大皇子有关。 北疆大皇子率部入边,屠杀军民近百人,人证物证俱在,而北疆王那边还没派人交涉,洛阳却先后传来大臣奏请释放的消息。 甚至还有人提出,为了两国的友好邦交,耀州这边不仅要派车将人送回去,还要献上一定的礼品以示求和的诚意。 朝臣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提出了割地赔款的主张,而那些葬身于敌军铁骑下的无辜百姓,那些在战场上浑身浴血的士兵,便成为了他们口中为了和平的一大牺牲。 一向善断的女皇在这件事情上首次有了犹疑,而这么一拖,就是近一个月的时间。 眼见着北疆王即将派使者和谈,没想到有心之人早已经坐不住了,想要对薛清安这个不稳定的因素采取措施。 想到这里,马祥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真是这样的话,那清安一路上不是会有危险?张临芝那个死娘娘腔,保不齐会不会出什么歪招,不行,我得跟在后面保护着点。” 原本正在琢磨着下一步的措施,一听这话,何秋月沉吟着摇了摇头。 “清安目前只是有嫌疑,就算张临芝再狂妄,也应当知晓在途中让有嫌疑的命官遇难是大罪,他那么明哲保身,肯定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么一说,马祥和薛夫人也稍微松了口气,陌桃也适时又端来一壶热茶,给三人各倒了一杯递了过去。 何秋月接过茶啜了一口,随即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 “我总觉得还有些事情没理清,马祥,你有没有什么法子,我们得找机会见清安一面才好。” 这话一出,马祥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瞪大了眼睛看向对面的何秋月。 “我本来以为我够疯了,没想到你才是深藏不露。还进去,你当那些驻兵是吃素的不成?” 薛夫人也担忧地拍了拍何秋月的手,“是啊,再怎么说也是被关禁,私自探望可是违背圣旨的,被抓到轻则重打,重的恐怕是要收监的。” 见她仍没有松口,马祥也严肃了几分,放下了茶杯,用力捶了捶头,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 “要是真想去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办法,只是需要冒很大风险……” 听他这样说,何秋月双眼立即放了光,“风险倒不要紧,我真不想这样稀里糊涂地看他离开。” 马祥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先别急,我也只不过有个初步的构想,成不成你先听了再说。” “要说张临芝这人,还有个毛病就是贪恋财物,但凡是精美之物他总想收集起来,所以……” 何秋月适时接过了话,对着马祥会心一笑。 “今夜便请他来观赏何氏传家珍宝,届时你我便趁其不备,偷偷到府衙里见上薛清安一面。” 马祥一拍大腿,“孺子可教也!”
第50章 喜忧参半 耀州那边传来密报,说张大人…… 天色已经阴沉下来, 正值寒冬,守在门口的两名哨兵搓了搓手,俨然也禁不住这刺骨的寒意。 就在两人松神的空档, 只见寒光一闪,下一秒, 两人后脑被重重一击,随即被人及时扶住, 软软地半靠在了地上。 何秋月蹑手蹑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又伸手在其中一人的鼻孔处试了试, 见还有鼻息才松了口气。 “别看了,快进去”, 马祥将匕首收回腰间, 也小心翼翼的朝周遭看了看,轻轻扯了扯何秋月的衣袖。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身黑衣,并用黑布将脸包裹得只露出了两个眼睛, 像两个小偷一样, 踮着脚用最快的速度闪进了亮灯的主厅。 一进门,便见到了静坐在桌案前的薛清安。 虽然被突然关押至此,但他被没有对处境的担忧, 恰相反, 他还手执毛笔, 在纸上认真地画着什么。 听到门口的动静, 他若有所觉地抬头, 在望见何秋月的那一刻,指尖一松,沾满墨汁的笔尖瞬间落在纸上, 在那朵海棠上氤氲开一大片墨迹。 “你们……” 还未待他说完,马祥急匆匆地掩上房门,也一把扯下了覆脸的面罩。 “时间宝贵,咱们也不叙旧,我俩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后续的安排。” 何秋月也上前一步,凝望着那张有些憔悴的面容,轻声地开了口。 “耀州这边你不用担心,就算新上任的裴大人有什么心思,我和马祥也会尽力配合,不让百姓受到伤害。” 马祥也肯定地点了点头,“对,这边应该一时半会问题不大,主要就是你自己,怎么样,想到什么应对之法没有?” 一听这话,薛清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那副被浸染的海棠花,低低叹了口气。 “那边来势汹汹又早有准备,不过应当是没有掌握证据,单凭口供估计也定不了罪,只是这刺史怕是一时半会也当不成了……” “这都是小事”,马祥抬手重重拍了他肩膀一下,“你小子能保住命就好,别的不说,只要有我在,耀州撑到你回来肯定是没问题。” 马祥笑着拍了拍胸脯,随后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何秋月,挠了挠头,转身走到门边,冲薛清安使了个眼色。 “那行,我在门口看着点人,你们再说两句话,这一分开估计得一阵子能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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