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她看来,此人或许都撑不过十日,这位如此注重面容的张大人,只怕在有症状的那天,便会惊慌失措了。 想到这里,她偏头看了一眼笑意沉沉的苏公公,在心里偷偷想。 也真是苦了老人家了,这么大岁数勾心斗角就算了,还安排这么个貌合神离的猪队友,也算不容易啊。 于是,一顿饭就在几人各怀心思中结束。 又在外面转了一会,回到瓷行时,已是暮霭浓浓。 刚送出了最后一个客人,老周正往上挂打烊的招牌,一抬头,就看见了从路口出来的何秋月,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秋月回来了!” 出乎老周意料,赴宴回来的何秋月不仅没有半分郁郁,反而比走之前高兴了太多,尽管已经尽力控制,但面上还是有明显的得意。 “嗯,回来啦。” 一边跟着老周往店里走,何秋月一边简单说了下今天的进展,当谈及往珍珠上涂药时,两人都是会心一笑。 然而笑归笑,末了老周还是不忘板着脸,嗔怪何秋月一句太过冒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过周叔说的是,下次我肯定注意。” “下次下次,每次说你都说下次,然后还继续我行我素,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小心着点。” 这次老周没有像平时一样一笑而过,而是紧紧拉着何秋月的手,苦口婆心地继续叮嘱。 “周叔,我真知道错了,这不是情况特殊吗”,何秋月自知心虚,也低头认着错,正赶上薛夫人闻声而出,忙回头寻求帮助。 “娘,我下次肯定不敢了,您快帮我劝劝周叔!” 没成想薛夫人也一反常态,和老周站到了同一阵营,非但没来帮她,反而坐在一旁也跟着嗔怪起来。 “我觉着你周叔这次说的对,哪怕事出紧急也不能总是冒险,更何况对方是那样的人物,这次让你长点记性也好,省得日后吃亏追悔莫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随着木门被拉开,马祥那张憔悴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借着老周一晃神的功夫,何秋月迅速挣脱了被紧握的左手,飞一般地跑到门口,推着马祥就往外走。 “娘,周叔,我和马祥有些事要谈,晚饭你们先吃,我回来热一下就好!” 屋内两人面面相觑,随即又都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的性子,一时半会真是很难改变,不过也好,这样的性子才是她。 被推着走出几步,马祥有些疑惑地停住脚步,“莫非今天探查到了什么线索?” 何秋月脚步不停,抬手指了指后院的瓷窑,“当然,不过人多眼杂,去那里面再说。” 因着没有燃火,瓷窑内虽然逼仄,但没有那么憋闷到难以忍受,不大的空间内,两人也勉强能够容身。 直到掩好砖门,反复确认周边没有旁人后,何秋月才小心翼翼地从袖口去除那封密信,在马祥面前展开。 而马祥也用火折子点燃了手边的蜡烛,借着跳跃的火光,信上的字迹终于跃上眼帘。 不仅纸张只有 细细的一窄条,信上的内容也更为简练,只有“亲王 裴”这三个字。 马祥用力揉了揉眼睛,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送都送了,就不能写清楚点,这时候了还打什么哑谜。” 一旁的何秋月也没有回应,的确,这封冒死送来的信有些意味不明,这三个字横看竖看都没法组成一句有意义的话。 思来想去之际,何秋月回忆起了酒楼一层那几个黑衣武士,若有所思地开了口。 “我记得送信的时候,楼下好像坐了四五个北疆人,其中一人没看清,但感觉不出意外应该是完颜诚。” 这下马祥更是不知所以,摸着下巴不住摇着头,心想若是薛清安在就好了,至少他不用这么殚精竭虑了,动脑真比动手难多了。 “那就更怪了。若这亲王指的是北疆,那这裴又怎么说,裴家从来都是我大周的脊梁啊,怎么会跟北疆扯上关系?” 他无心的一句话,却瞬间点亮了何秋月繁杂思绪的一角,一种莫名的预感在心中涌现。 “那位裴大人,可有什么不在或者失踪的子女?” “好像没听说有什么失踪的……”,马祥挠着头沉思,突然一拍脑袋。 “想起来了,他有个大儿子英年早逝,好像就是跟崔伯父一起,十四年前的那场仗一起牺牲的。” 就在那一刹那,脑中划过一抹闪电,一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终于有了合理的答案。 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但何秋月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喜悦,反而感到一阵阵的恶寒。 “这位裴家长子,不出意外的话,便是如今的北疆亲王。”
第54章 首战告捷 想要解药也不难,就是需要张…… 这句话不亚于一声惊雷, 让马祥浑身一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短暂的错愕后,尽管仍觉得有些荒唐和不可思议, 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当前来看最合理的解释。 有了这个前提, 那薛清安从前和他讲的对于裴尚书的怀疑,以及北疆那边突然蓬勃的态势, 也变得有了依据。 李代桃僵一事细细想来并不稀奇,只是, 他俩不解的是,原本为国捐躯的裴家长子, 怎么会改头换面, 变成了敌方的亲王。 倘若是为了活命,那又何必为了侵略故土尽心尽力。 如果为了别的,那又是什么值得抛弃了家国信念,说动为一国尚书的父亲里应外合? 总有一些缘由没有理清, 但不论如何, 既然她和薛清安都产生了相似的怀疑,那这个方向目前就值得追查下去。 何秋月晃了晃头,想要将一些纷繁杂念都甩出去, 研究对方心思实在太难,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他们里应外合的证据。 “先不想那么多了, 看来我之前想得太简单了, 没有攻下张临芝这个小喽喽之前, 咱们不能让他们离开耀州,等裴刺史上任后就完了。” 马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只是这一晚上的时间,怕是很难做出什么能耽误行期的破坏了。” “事在人为”,何秋月若有所思地摆了摆手,“道路崎岖狭窄,正赶上今夜大雪纷飞,若是积雪下陷,封了山路,他们想走也是不成的。” 马祥啪地一拍手掌,“妙啊”,言罢赶紧冲了出去,提起一把铲子就往山上去了。 看着像风一般消失的身影,何秋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么宽的路光靠一两个人得忙到什么时候,还是让我来动员几个帮手吧。” 说罢她也站起了身,提着裙摆回到了屋里,不大一会,就带着几个年轻的帮工和熟悉的街坊,也提着铲子小心翼翼地上了山。 翌日一早,随着一声清跃的鸡鸣,刺史府内传来了不小的躁动。 原本准备暂代刺史的裴大人染了风寒,从洛阳出来没多久就停在了新关道休养,看情况一时半会是来不了了。 而更糟糕的是,通向管道的唯一一条路还被大雪封堵,押送薛清安回洛阳审问一事自然也要耽搁,张大人更是在屋里发了好大一通火。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这雪一直下个不停,经过一天一夜早已在路上堆成了小山,别说路面湿滑难以行人,就是那被压得实实的路障,想要清除也得一两日才行。 汇报完情况的衙役小心地低着头,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这位张大人寻到纰漏,这位正憋了一肚子气,谁也不敢往枪口上撞。 果然,即使如此,张临芝仍旧“啪”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上面摆放精致的果盘应声震落,在地上摔成了五六瓣。 “废物,那还在这傻站什么,赶紧去那边清路。若是耽误太久引得陛下不快,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似乎还不解气,又抄起旁边的茶杯狠狠砸了过去,那衙役紧紧地闭紧双眼,而下一秒,茶杯就被一双手轻巧握住,正停在他眼前的半寸。 “哎呀,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张大人何必跟他们一般计较。” 马祥不动声色地挡在衙役面前,将托盘上的茶壶放在桌上,满不在意地朝身后摆了摆手。 “还不赶紧谢过张大人,后山路况紧急,你若再耽搁下去,便是谁也没法再多加宽宥。” “多谢张大人,多谢马县令”,那衙役赶紧磕磕巴巴躬着身,“小的不敢耽误,这就去铲雪,请二位大人放心。” 见衙役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张临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斜觑了马祥一眼,才偏过头冷哼了一声。 而马祥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幕,虽然仍保持着面上的假笑,但心里已经偷偷把他问候了八百遍。 好啊你这个死娘娘腔,要不是看在还有点用的份上,他马祥才懒得陪他演戏呢,自己狗仗人势就算了,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是恶心死人了。 想到这,他又从牙缝里挤出了一抹笑,提起茶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饮下一口后死死盯着对面。 “哎呀,这茶可真是好啊,自从离开洛阳,我还从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啊!张大人也请尝尝,听说这碧螺春清热去火,正适合您现在的心情啊!” 见他喝了一会还没有反应,张临芝这才撇了撇嘴,有些嫌弃地捏起茶杯,在嘴边抿了一抿,随即又不自禁露出一点暗暗的惊艳,掩袖将其一饮而尽。 一旁的马祥就这么静静看着,直到茶杯空了才隐隐松了一口气,随即心中也不厚道地窃喜起来,望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嘲讽。 你小子自以为老奸巨猾,今天就让你马祥爷爷给你好好上一课,喝吧,一会有你好看。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买来的绿茶就被这么一饮而尽,马祥非但没有感觉可惜,反而觉得有点庆幸。 太好了,一下子喝这么多茶,估计马上就能犯病了,他可真受不了这个娘娘腔,这一会的功夫眼睛都要被辣瞎了。 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张临芝浑身泛起了红点,瘙痒难耐之际,面上更是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水泡。 而马祥也不再耽误功夫,从怀中取出一小瓶药粉,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晃了晃。 “哎呀,方才忘了跟您说,这茶虽好但里面添了一味毒粉,若是不能立即服用解药,面目全毁灭倒是其次,只怕连性命都没法保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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