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将军那边可出的骑兵大概有多少?” “他没明确说”,马祥抿了抿嘴,“不过看意思,应该到不了百人。” 敌方单是精锐骑兵就有百人,还尚且不算普通骑兵,耀州军就已经在人数上落了下风。 如此一来,想要取得胜利,就得在战术布控上多下功夫。 何秋月也琢磨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从前看过的关于《孙子兵法》里的一计。 “要不,咱用一小队兵力吸引主力,然后再趁其不备发起冲击,给他来一出调虎离山之计?” 敌众我寡,硬碰硬肯定是不占优势的,倘若想要奇袭,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马祥一拍脑门,“好一招声东击西,不得不说,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两人笑着对视一眼,随即都齐齐望向一旁的薛清安,有些期待他给出的意见。 “这确实是目前来看最适宜的策略,从可行性来看,我觉着……”,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薛清安沉吟片刻,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确实值得一试,也是当前能想出的最好方法了。” 挑灯夜谈,有人汇心聚力,得出迎敌之策;也有人忧心繁杂,举目四顾只有黑夜漫漫。 北疆的金顶营帐内,亲王殿下——也就是从前的裴家长子裴璇,正透过一众黑压压的谋士,远眺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 无边无尽的原野中,他似乎看到了洛阳城中万佛寺高高的塔尖,好似战场上临风屹立的长枪,冷眼看着所发生的一切。 一位亲信谋士注意到了主上的异样,眼球转了又转,还是犹豫着轻声开了口。 “亲王殿下……?” 被连着轻唤了两声,裴璇才堪堪回过神来,“嗯,方才说到哪了?” 座下诸人面面相觑,眼中的担忧几乎隐藏不住,死一般短暂的沉默后,还是那位亲信小心翼翼地回了话。 “回殿下,刚才林谋士说到三日后与边境发起总攻,岳谋士意见相左,正等着您的看法……” 裴璇瞪着那双鹰一般凶狠的双眼,平静地扫过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主张总攻的林谋士身上。 “诸位可知,两军交战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没有人敢回话,未被盯着看的更没有想要开口的打算,饶是备受青睐的亲信,也不敢在这时候随意开口。 那位林谋士更是被盯出了一身冷汗,两腿颤颤,像一个脱了线的木偶,随时都可能摇摇晃晃地倒下。 “依……在下看,应当,是自大轻敌……” 其余诸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有些暗自在心里点了点头,而有的则是心中一惊,为林谋士捏了一把汗。 听到这个回答,裴璇没有任何反应,片刻后,才哈哈大笑起来。 “在本王心里,比这更为严重的,是当断不断。” 一如十四年前的薛钰,也是当今的大皇子,还是与他背道而驰的完颜诚和薛清安。 再抬眼时,眸中已不见了半点彷徨,有的,只是让人胆寒的杀气。 那位林谋士早已被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而周围的众人也禁不住暗暗发着抖。 就在这满场静默中,裴璇一挥右臂,下达了命令。 “三日后,以精骑军为先锋,于北地边境发起总攻!”
第56章 同心戮力 誓与耀州共进退! 第二日一早, 信使便送来了女皇从洛阳的手谕。 女皇陛下考虑到了当前耀州的情况,再加上麻田送上的那封万民请愿书,虽然还没有表态, 但下令让薛清安仍掌管耀州刺史一职,专心抗敌。 而姚秀楠和秦挚那边托人传来消息, 说已经成功接近了裴小姐,但毕竟涉及朝廷命官, 他们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想要搞定还需要一点时间。 内斗逐渐呈现暂缓之势, 但外敌却正跃跃欲试,大战也是一触即发。 就在众人忙着内斗的几日中, 北疆军营内练兵已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演武场上整日整夜喊打喊杀还不算,连过往的商户和百姓有时都会成为他们捉弄的对象。 轻则被打得鼻青脸肿,重则是断骨伤筋,还有些甚至丢了性命。 然而还不仅于此, 就连安分呆在家中的百姓都很难幸免于难。 偶尔被一小股北疆士兵抢些米面粮油都是其次, 很多时候,他们要面对的是极度凶残的烧杀抢掠,以及与至亲猝不及防的分离。 面对这种情况, 薛清安也于驻军总管潘将军多次交涉, 想要请求在百姓聚居几条边境线上加强守卫, 但均被潘将军以人力欠缺为由婉拒了。 军队那边分不出人, 这项任务也就只能落在府衙的身上, 也就在这时,平日里被称作酒囊饭袋的捕快们却都站了出来,主动担负起了保家护民的重任。 而领头站出来的衙役更是如是说。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咱们也算是家里的顶梁柱,贼人今日敢去边境的老乡家烧杀抢掠,难保明日不会抢到咱们家。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挺身而出,杀他一个算一个!” 听他这番话,其余几个年轻点的衙役更是被激起了满腔的怒火,燃起了浓浓的血性,也举起右臂高呼起来。 “北疆蛮夷真是欺人太甚,他们敢来我们就敢杀,不拼个你死我活就枉做耀州子孙!” “算我一个,杀北疆,保耀州!” “杀北疆,保耀州!” …… 就在这一连串慷慨激昂的高呼声中,薛清安和马祥各自带领一路小队,与在边境民户家烧伤抢掠的北疆军展开了一场场的追逐战。 虽说衙役们没有经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好在也是经过层层选拔,底子也还不错,而在边境为祸的北将军多是普通士兵,有些战斗热情要远远少于这些衙役。 因此多番交战下来,虽说没有剿灭多少敌人,但衙役们也没有一人损失,甚至他们的英勇无畏让敌人心生畏惧,经常巡街的地方已经看不见敌人出没。 但就是这样,那些擅长四处 埋伏的敌人还是无孔不入,而衙役们因为人手不够,很多时候不能够面面俱到,因此有时他们闻讯赶到时,敌人早已离开现场。 留下的只有满地的碎砖破瓦,以及抱头痛哭的老老少少。 战乱之下,最先遭殃的便是百姓,而生活在边境的百姓,通常会承受更多的生死别离。 在这个车马慢慢的年代,对大多数人来说,一住便是一辈子。 尤其是茅庐的那位白发老妇,看着周围的断壁残垣,已经屋子正中央仅有的一坛被洗劫一空的米缸,愣愣地呆坐良久,直到众人赶来才号啕痛哭起来。 何秋月和老周正好送了一批货回来,路过此处也站在人群中往过看,恰巧撞见白发老妇哭声悲戚,心中也生出了同情之感。 旁边一个老妇见状,掩面擦了擦泪,低头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 “哎——杜大嫂真是可怜,原本自己一人谋生就是困难,现在又遭如此横祸,往后这可怎么过啊……” 听她这么一说,老周眼中同情之色更浓,也跟着继续问道。 “这些天北疆那边三天两头来抢,像杜大嫂这样的,只怕不在少数吧?” “那可不”,刚才那位老妇连连点头,“光抢些米粮还是好的,就怕抢了东西不够还要杀人。” 说到这里,她偷偷瞥了眼一旁的何秋月,见她眼含同情,面目和善,这才放心地继续开口。 “就说前几日吧,鲁屠户一家仗着会耍两下子刀,硬是跟那些蛮人支巴了起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睁开双眼。 “结果呢,哎,鲁屠户断了腿就剩一口气,两个儿子都被捅了十多刀。最可怜的是他家小女儿,被拖走后不知下落,两日后才在山崖间被发现,可人早就是死透了。” 老周也用了吸了一口气,“真是造孽啊……” “可不是,那帮人真是无恶不作”,老妇人用力淬了一口,将视线又投在何秋月身上,目光中多了些隐隐的担心。 “我瞧你二位不像普通商户,尤其这位小姐生得如此容貌,出门在外可千万要注意自己安危。现在这世道乱得很,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听了这话,何秋月也认真点了点头。 “多谢大娘提点,秋月记下了,您也一定要保重身体,相信很快便会重回从前的安宁。” “秋月?莫非……你是那位何氏瓷行的掌柜?” 听到了何秋月的肯定回答,不仅那位大娘,连旁边围观的百姓都流露出了些许惊诧的情绪。他们中也很多只是听闻了这个新晋大瓷商的名号,却从未想过汇入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 常言道无奸不商,即使再清心寡欲,但大商人眼中除了不加掩饰的精明能干,还会有着或多或少的冷漠凉薄。 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女,一双杏眼澄澈干净,没有作壁上观的冷漠,也没有故意表露的同情,有的,只是不加掩饰的关心,以及始终如一的坚定。 “就算她是又如何,眼下人人自危,人家不落井下石投靠北疆就是好事,官府都指望不上,哪里还能盼着人家庇护咱们呢?”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自嘲,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戳破了小心营造的假象,引爆了众人一直以来埋藏于心的恐惧与无助。 一时间,周遭由安静转为了压抑,老者们强忍住眼中汹涌的泪水,而稚童们咬着小手懵懂地眨着双眼。 这些或恳切,或悲戚,或天真的目光,都无一例外地投向了面前的何秋月,如同一只只无声的大手,绝望地向前伸着,渴求着她的帮助。 “秋月”,老周慢慢走上前来,用并不魁梧的身躯挡住了前方投来的明晃晃的目光,“世道无情,非人力所能为,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其实何秋月也清楚,尽管这些时日她赚了不少钱,但是光凭她一己之力,想要庇护这么多百姓,实在是有心无力的。 可是,面对这么多无助又恳切的眼神,看着在地上痛苦不止的白发妇人,她想了再想,还是没有办法狠下心来拒绝。 算了,至少城中还能有个容身之所,让他们不用时时置身于被抢劫的恐惧之中,至于食物之类的,若是她拿出积蓄,应当也能维持一段时日。 心中已经做了决定,接下来,就需要把话说清楚了。 “诸位父老乡亲,我何秋月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更不是贪生怕死之徒。眼下这般情景,我十分愿意挺身而出,给予各位容身之所,使大家免于外族侵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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