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之道,在心而非在形。何姑娘有勇有谋又重情重义,自然担得起女侠之称。” 何秋月笑得更加开怀,学着影视剧中大侠的样子拍了拍胸脯,扬声道,“有本女侠出马,明日定能旗开得胜,得偿所愿!” 薛清安作势也如江湖儿女一样,舒袖抱拳,眼中笑意更浓。 “那在下便先行谢过,日后定有厚礼相赠!” 何秋月潇洒地摆了摆手,掸了一下身后的披风,那挺拔的背影倒还真有几分侠客的飘逸。 刚刚演了那么一出,薛清安竟觉得紧绷了数日的精神放松了不少,直到那抹身影完全被树木遮挡,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时,唇畔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人早都没影了,还笑给谁看啊?呲……怪瘆人的!” 耳边传来了贱兮兮的男声,都不用回头,薛清安便知道是马祥,这种欠揍的话,也只有他敢说。 像是故意作对一样,薛清安笑意不减反浓,“都安排好了?” 马祥一边夸张地捂着眼睛,好像他笑得多么吓人似的;一边也不耽误回话,“都交代好了,全是从前信得过的兄弟。” 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也不再玩闹,而是收敛了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问了出来。 “那个……麻田那小子要带去吗?” 麻田? 薛清安略一思索,才想起来是之前那个黄发少年,之前还是由他安排到马祥手下做事的。 “怎么?这还不到半月,就相处出感情来了?” 马祥慌忙摆了摆手,声音一下提得极高,生怕别人不相信一般强调,“哪有什么感情!我琢磨着对付那帮人,人多点总没有坏处。” 许是怕薛清安不信,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继续给自己找补。 “再说那小子一身蛮力,遇到危险不管不管往前冲……我可都是为了一举歼灭歹人考虑,你少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声音越说越大,刺得人耳膜生疼,薛清安只得连连称是,才勉强让他住了口。 待到进一步将布防图完善妥当,薛清安搁了笔,犹豫着出声提醒。 “耀州人员复杂,你我又是初来乍到,无论是对谁都不可尽信。凡涉及机密之事,必当百倍小心。” 马祥把其中一份叠好收在怀里,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具体缘由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了。” 然而他前脚刚出门,后脚便大咧咧地勾着麻田的肩膀,跟他说自己是如何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让他随行的机会,顺便还不忘敲诈一顿酒饭。 薛清安听着屋外两人的笑谈,也勾唇轻轻摇了摇头,才翻开了桌案关于南巷改建的文书,提笔继续写了起来。 翌日一早,何秋月早早就起了床,照着何父的手法烙了十多张胡饼,虽然没有那么焦脆,但也还算的上成功。 简单洗漱过后,眼见时间还早,何秋月又把钱老板预定的三彩瓷瓶细细上了色,本就画得栩栩如生的鸳鸯,在上色之后更显活灵活现,极为喜庆。 何秋月将两个瓷瓶瞧了又瞧,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上附着的尘土,借着瓷盆将手洗净,又觉得屋子不够干净,便提起扫帚屋里屋外扫了一遍。 这一切都做完刚到晌午,她简单配着腌好的野菜喝了碗粥。 又细细过了一边约定的流程,她才揣着瓷盏,系好披风插上了门。 她住的地方离约定之处步行约莫一个多时辰,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只要她回头,便能看到身后偶尔闪过的绯色衣袍。 摸了摸袖口处藏着迷药的木瓶,何秋月轻轻吸了口气,走进了上次被绑的那片树林。 那人显然已是等候多时,原本懒懒散散地斜靠在树上,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站直了身体,大踏步向她走来。 “东西可带来了?” 声音年轻响亮,显然不是年长那位,那便是上次那个少年了。 “我父兄在哪里?” 并未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何秋月见四下无人,心中疑虑渐起,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少年却好像并不在意般晃了晃肩,对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应该是在那边,只要你把东西给我,我放一个信号弹,他们自然就会被送回去。” 说完,像是想到什么,略有些紧张地询问,“你……不会没做出来吧?” 何秋月闻言松了口气,从腰间扯下两个布袋,将其递了过去。 少年小心翼翼将布袋打开,待看到里面连裂痕都几乎一模一样的瓷盏后,不自觉地惊呼一声,“真是神了!” “这世上本无完全相似之物,尽管我已竭尽全力,但若细细比较还是会看出些许不同。” 少年闻言却摇了摇头,虽然和同伴戴着一样的诡异面具,但因着性格的活泼,倒少了几分可怖的气场。 “用不着细比,能做到这般,足能以假乱真了!” “以假乱真?” 少年自知失言,连忙转移了话头,不再过多透露。 “何姑娘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今日之后最好将此事忘记,回去还能与你父兄一起过安生日子。” 何秋月知道对方已经警觉,自己也不能套出什么话,便故作诚恳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刚走了几步,却听到耳畔传来了一声低语。 “江湖路远,还望能与姑娘有缘再会。”
第9章 首家分店 秋月开始当老板啦! 少年的声音低如鬼魅,即使已经走出老远,仍萦绕在何秋月耳边,那感觉与其说是惧怕,倒更像是反感。 许是他们绑架的行径过于恶劣,又或是已经猜到他们不是好人,何秋月只想这伙人赶紧被绳之于法,还与她有缘再见,真是想得美。 一路上想得太过投入,以至于连自家门口都没有看到,最后还是跟在后面的薛清安出言提醒了她。 “何姑娘,到了。” 何秋月这才如梦初醒地退了一步,看着自己大门,略有些自嘲地捶了捶头。 “小妹,薛大人!哎呀,还愣在门口做什么,外头这么冷还不快进来!” 薛清安见何秋月面色苍白,正欲开口询问,便被掀帘而出的何家阿兄出言打断,只得略有些担心地看了旁边的少女一眼。 “这次还真多亏薛大人能谋善断,提前布下天罗地网……”何家阿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嗓门,自顾自地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并未注意到身侧两人情绪的不对。 在何秋月与那人见面时,马祥已经找到了被黑布覆面五花大绑的何家父子,但却并未见到何秋月所说的那个高个子匪徒。 何家父子被背靠背捆在一棵三四米高的树下,正值深秋,金黄的树叶落了满地,却并未见到一星半点的足迹。 据何家阿兄说,他二人便是被人一手一个提起,再用轻功从纵横交错的树枝上飞驰,最后被扔下捆在这里。 单手提起两个成年男子,又用轻功穿越大半片树林,此人若真是出自反叛军中,那敌方果真深藏不漏。 何秋月本就担心父亲,听了这话更是坐不住了,跟两人说了一声,就起身往厨房走去。 何父正熬着拿手的羊汤,见何秋月进来,忙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抱住了扑到怀里的女儿,也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爹没事,成日里捶土身子好着呢,还能像瓷似的碰一下就碎!” 感觉到父亲在说后句时身子微僵,何秋月知道他是心疼那车瓷瓶瓷碗,抬起头柔声安慰。 “钱财乃身外之物,人没事就好,以后我们再赚就是。” 何父闻言怔了一瞬,随即摸着女儿毛茸茸的发顶,爽朗地大笑起来。 “没想到你爹活了大半辈子,还不如你这个小丫头看得开,往后这瓷窑交 给你掌管,爹也能放心喽!” “爹身子骨好着呢,还能再干二十年,我只管打下手就好!”何秋月听这话总觉得不太舒服,忙晃着何父的手臂撒着娇。 何父被她晃得无可奈何,只得开口解释,“爹知道,你制瓷的才能绝不次于南边那几个大户,更别提跟爹比了。往后你只管甩开袖子干,有爹和你阿兄给你兜底,也不用负担太大。” 见阿爹心意已决,何秋月也不再拒绝,嘟了嘟嘴,随即露出一个极开怀的的笑。 “那我也算你们各三分之一的股份,有一票否决权,年底除了均分的工资外还有分红!” 大周还没有出现股份合作制,更别提什么一票否决权和分红了。 但即使这样,何父还是不自觉地露出了比发钱还高兴的笑,看着女儿意气风发的模样,他打心眼里觉得欣慰。 “呀!熬鸡汤的锅里正往外淌白沫!” 听见这声惊呼,何父忙扑灭了灶台的火,又用手边的布擦干了锅边的污渍,这才用指尖轻点了一下女儿的脑瓜门。 “大惊小怪,去把碗筷端到前厅,准备开饭!” 何秋月故作夸张地揉了揉被点了一下的眉心,撅了撅嘴,老老实实地端碗筷去了。 当看到那锅喷香浓郁的雪白羊汤时,连见惯了佳肴的薛清安都不自觉露出了惊艳之色。 洛阳作为一朝之都自是不缺美食,但都过于讲究色样摆盘,至于味道也就不过一般,多是千篇一律。 何父做的这锅羊汤摆盘极为简单,只在上面撒了一层翠绿的葱花,却完全展现出了羊汤的浓郁鲜美,在这转凉的秋日让人暖身又暖心。 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旁边的胡饼了。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刚烤好的时候分明还算外酥里软,但就放了半日,已经像是晒干的馕一般难以咬动。 见其余几人也是如此,何秋月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开口说去门口买几个饼,就见薛清安试探地把饼浸在了汤内,泡了几秒又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嗯……早就听闻北地有胡饼蘸羊汤的吃法,今日一试果真别有一番风味!” 见他丝毫没摆架子,随意似然地将简单的饭吃得津津有味,何家父子终于松了口气。 一面请他不要客气,好吃就多吃一点;一面也学着他的样子蘸着羊汤啃着胡饼,咂巴了几下还是没发现有哪里特别,特别到他一连吃了两个饼。 连个羊汤泡胡饼都觉得新鲜,看来洛阳也就不过如此,到没有传说中那么应有具有、天上人间。 一连两个大饼下了肚,薛清安才觉得有点饱的感觉。 他一向不算能吃,但许是今日氛围的热闹温馨,让他食欲大开,反正等他吃饱喝足时众人都已经停了筷。 一抬头,正好与对面偷偷打量的何父四目相对,年过四旬的汉子一下子红了整张脸,最后还是薛清安犹豫片刻,勉强找了个转移的话头。 “何老板身子可还好?” “承蒙薛大人关照,一切都好。不过老汉已经不再是老板喽,日后这瓷窑便由小女掌舵,我父子二人帮她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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