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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非自愿变成现在的样子的……卡珊德拉不舒服地晃了晃脑袋，对方手从下巴移到了脸上，两个指头把她没什么肉的小脸按出了两个大大的“酒窝”。 “饭搜（放手）——”她又挣扎了几下，终于拯救了自己瘦小的脸蛋。 “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她说，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你知道教廷的第一任圣女吗？” “不知道，”阿尔伯特皱了皱眉，“和创世神干架的时候只见过教皇，估计实力比你还弱所以完全没办法上战场。” 卡珊德拉觉得，祂多少是有一点，让人生气的嘴欠天赋。 还是那种欠而不自知的无形嘴欠，想发火都难找到切入口。 “睡觉了。”气愤地拉过毛毯翻身，卡珊德拉对阿尔伯特恨得咬牙切齿。 “唉，怎么又生气了？”身后的神还在喋喋不休，欠揍的手不是拉拉她的头发，就是戳戳她的脖子：“你以前的脾气可没有这么坏，一定是创世神太纵容你。” 卡珊德拉装死，不吱声也不动，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冬眠的毯毯虫。 “……趁着创世神不在，不如你再考虑下和我回北方高原？”阿尔伯特不遗余力地抹黑着自己的老对头，“你别被祂表面装出来的和善骗了，知神知面不知心，你才和祂认识了多久，哪里比得上和我——” “我就是教廷的第一任圣女，”卡珊德拉忍无可忍，“我和创世神认识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 一句话杀死了比赛，世界也终于恢复了清静，甚至有些清静过头。 漫长的寂静里，她又变得不安了起来，反思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重了点——可是明明就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 “你说什么？”就在卡珊德拉想要转头去看看对方的表情时，她听到身后的神咬牙切齿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是——你不是白树城那个男爵的女儿吗？” 是的，做为一个承担了小前期反派角色的“卡珊德拉”，拥有着一个贵族的身份。不过她的母亲去世得很早，男爵父亲也慢慢不再在意她，促使她走上了恶毒女配的道路。 “我还去问过你那个父亲，他听说你成为圣女了，还想来圣弗朗找你。”阿尔伯特哼哼地说着，“我帮你摆平了，你拿什么感谢我。” “……谢谢你？”卡珊德拉说，“不然那边的裙子你随便挑一件。” 天又被聊死了。 过了会儿，她感觉到阿尔伯特再次躺了下来，不过这次没有再用炽热的胸膛贴着她，而是像她那样背对着彼此。 安静的空气里，睡神再次站到了她的床头，呼唤她进入梦乡。 “你真的是她？” “嗯。”卡珊德拉的声音从鼻腔里挤出来，软绵绵的，尾音轻到几乎听不清：“他们都说我是，我自己也……” “他们说是你就信，你怎么这么笨。”阿尔伯特突然又激动起来，“这一定是创世神用来哄骗你的，我要找祂算账。” “你别闹了。”卡珊德拉感到了心累，她再次无奈地睁开了眼，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我之前——”她卡壳了，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穿来穿去的事说出来告诉祂。 “我明白了。”在她犹豫的时候，阿尔伯特说：“你选择相信祂的话，因为你想留在祂的身边。这就是你做出的最终决定。” 卡珊德拉觉得莫名其妙：“可我只是……” “算了。”祂打断了她的话，上半个身体离开了枕头，像是要走，却又踌躇不前。 这大约是他们的最后一面，祂想，窗外有飞鸟掠过，自由自在的身影曾经很让祂羡慕，因为祂在诞生之初，只拥有过短暂的自由。 后来就因为，因为一件什么事失去了。 怔怔地望着城堡外面的天空，祂忽然很在意那件不知为何被自己遗忘的事，无比、非常的在意。 “阿尔伯特？”少女将脸从毛毯下面露了出来，眼中的紫色浓郁得像夜半的星空，无数微光点缀其中，璀璨无比。 现实与回忆开始重叠，祂的耳边响起了另一个人呼唤。 同样温柔，又带着点疑惑的“阿尔伯特”。 少女再没有见过那个黑色的神。她独自漫步在花园中，压在长发上的王冠金光闪烁，仿佛神殿的屋脊。 她坐到了喷水池边，垂首盯着地上的一块小石子，努力为自己找到一个去神殿的理由。 这时，身后传来了微弱的叫声，气若游丝，来自某种鸟类的幼崽。 她捧着它，飞快来到了光明神殿，却再一次的，在水边看到了祂。 得知她的来意后，神明的脸上闪过了困惑：“你不会治愈魔法吗？”创世神选定的圣女未免太蠢了一些。 神情一僵，少女小心护住手里的小鸟，转动着视线，寻找着另一位神明的踪迹。 “你一来祂就走了。”祂跟在她的身后说，“如果你实在着急的话，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这个小忙。” 说完，祂感觉眼前的少女更不开心了。 小鸟在祂的手中恢复了活力，原本也没受多重的伤。 不过它似乎失去了父母，眷恋地依偎着祂的手指不肯离去。 “它好像挺喜欢你。”少女说，手指轻轻蹭着那颗毛茸茸，但又黑又灰十分难看的小脑袋。 “就让它留在这里吧。”祂忽然说，“你没事可以来看看它，还能顺便——见一见创世神。” 这句话总算说对了，祂看到少女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突然落满了星星。 他们最后给小鸟取名“克玟”，来自它的种族，浑身披满黑羽的渡鸦，象征着自由。
第48章 邪神又去和创世神打了一架，这次是用大陆的传统手段：魔法的对决。 卡珊德拉后来听吟游诗人们描述当时的场景：圣女察觉了邪恶国王的阴谋，只身前往王宫，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与力量挫败了对方，不料国王在垂死之际召唤出了幕后的黑手——来自至深之渊的邪神，沉月大陆永恒的梦魇；面对如此强劲的敌人，圣女依旧没有后退，最终，她与敌人一同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和邪神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酒杯停在了半空，她目瞪口呆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此时距离蓝雀花帝国的变故已经过去了七天，威克斯骑士回到了这里，维奥拉公主宣布了他的身份。在教廷的帮助下，他顺利登上了王位，接管了这个短时间内死去了两位国王的帝国。 不过，对于拉维尔王太子是否有资格冠以蓝雀花之王的称号，诗人和大臣们还在争论不休，因为他显然已经成为了黑暗的奴隶。 难怪老国王和先王后，后来对王太子的态度很奇怪，还悄悄选定了另一位继承人，如今的威克斯陛下。 卡珊德拉在酒馆听着他们对前黑耀骑士威克斯的赞颂，又听到他们说起教廷的教皇，和传闻中一样俊美，却也冰冷许多。为蓝雀花的国王加冕的那一天，每一个被他扫视过的人都觉得自己冻成了冰块。 据说是因为……圣女的陨落。 她低头望着手中的橡木酒杯，倒映在里面的脸孔熟悉却陌生，时而让她感到错愕。金发紫眸的少女甜美可爱，与他们谈论的主角，那位一直以来深受吾神喜爱、充满传奇色彩的“圣女卡珊德拉”天差地别，没有任何人会把她与“她”联想到一起。 幽幽叹了口气，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只摸到了一团空气。 幸好这家蓝雀花的酒馆为新国王举行庆祝活动，不然她只能坐在街头喝西北风了。 都怪阿尔伯特，她心想，恨得咬牙切齿。那天祂风风火火地出去后，脚下的王宫不一会儿就剧烈摇晃了起来，仿佛整个大陆都在分崩离析。 她趁乱逃了出去，路上听到有人大喊“邪神来了”和“国王变成了魔鬼”。逮住那人问出了他们所在的方位，卡珊德拉在跑过去的路上和沙莱狭路相逢。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别人或许认不出她是谁，但沙莱绝对不会。 她看到对方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朝她露出了笑容：“圣女冕下，您终于回来了。” 他朝她走近了几步，背在身后的手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偷袭的魔法。 “既然您在这里，去见拉维尔的是创世神吧？”他说，神情愤愤，让他那张年轻的脸布满了阴郁：“即使过去了这么久,您的选择还是和当初一样” 无论哪个世界的经验,都告诉卡珊德拉要远离疯子。她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双手也在身后搓起了魔法：“总之不会是你。”果然是和创世神还有邪神待在一起久了，她以前肯定不会这样明确的回答。 最后一丝防线被击破，她看到沙莱用力地吸了口气，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淬满了不甘的怨毒：“我不会放弃的。” 一截墙壁砸进了他身边的地面中，被愤怒达到了极点的他拿来泄恨，在白光之下化为了点点齑粉。 神明之战带来的破坏难以想象，无数的断壁残垣从空中坠落，但在即将碰到卡珊德拉时便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她知道那是来自神明的庇护，想要找到祂们再阻止战斗的心情越发急切，可眼前的疯子想要抓住她的心情同样迫切。 祂们几乎同时行动了，一个与风同奔，一个的手中升腾起无数的灰光，藤蔓似的扑向了她，想要将她困在其中，变成一只没有自由的小小鸟。 她听到沙莱在身后呼唤她的名字，仿佛来自地狱的呓语。 一番追逐后，黑色的渡鸦飞到了她的身边，啄了啄她的头发，为她指明了方向。 可沙莱显然也清楚她的心思，收向手心的十指掐出了一个又一个鲜红的血印，血液顺着手腕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罪恶之花。 终于，他咬牙下定了决心，要为他和她的故事划上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为创世神准备的咒语送予了她。 卡珊德拉听到克玟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同时后背一沉，一股巨大的吸力绊住了她的双脚，要将她拉入那个无底的黑洞。 要是在一个月前，她大约会主动跳进去，回到她以为的，属于自己的世界。 但是现在……她脑中闪过了一个身影，白色的，圣洁的，从千年前就让她动心和侧目。 渡鸦拼命地拍动着翅膀，将自己从时空隧道中解救了出来。它在卡珊德拉的周围徘徊了片刻，见自己无法单独将少女救出，于是赶紧一挥翅膀，转动尾巴飞向了主人的方向。 “圣女冕下，”沙莱来到了她的身前，带着那种令人恐惧的痴迷神情：“见到您的第一眼开始，我便决定追随您直到死亡——不，即使是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他闭了闭眼，继续说道：“我们将一同前往，那个没有神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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