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将自己的性命压在别人的身上,所以最好还是永远地捂好这个“秘密”。 “沙莱大主教曾经对我说过……”教皇在一阵内心的纠结后又开口了,卡珊德拉灵机一现,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上次那本书我已经看完了,希望冕下能再推荐几本。” 其实,那本比《光明的信仰》薄不到哪里去的书,她连名字都没能记下来。 伊西多先是一愣,而后点头:“你随我来。” 他们拐上了一条小路,尽头的建筑夹在金色光辉殿堂和煜之厅的中间,显得极不起眼。 走在前面的人告诉她,这是教廷内部的“学校”,主要由那位已经被剥夺了神职身份的大主教负责,他空闲时也会来上几堂课。 难怪他会来给自己单独辅导,压迫感还那么强。边想,卡珊德拉边跟随着伊西多走进了那片寂静中。 走廊的烛火星星点点,脚下和头顶的石板被施加了照明的魔法,温柔地散发着星空般静谧的蓝光。他们走在其中,如同漫步在星河间。 伊西多带她来到了一个类似“办公室”的地方,墙壁上照旧挂着几位教皇圣女的画像,表情各异,但都仿佛有生命一般地注视着他们。 卡珊德拉记得这些画像有监视的作用——“他们”的眼睛是活的。 不过在今晚,应该没有大主教借用他们的眼睛四处窥探,而是都沉浸在舞会的欢愉气氛里了。 卡珊德拉扶住了临近的一张石桌,有些疲惫地将身体靠上去,一只手的手背也贴在了额头上。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也许是今夜的晚风过于舒服,吹得人泛起了困意。 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她揉了几下眼睛,想起了此时应该独自待在房间里的阿尔伯特。 邪神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闭目假寐,偶尔望着窗外出神,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过悠远的岁月,看到那些浮云一般的往昔。 那时的祂,和创世神的神像最为相似。 伊西多打开某个抽屉翻了翻,找出了几本用羊皮悉心包裹住封页的书籍。他将它们放到卡珊德拉的身边,眉头因为她坐在桌上的行为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却罕见地没多说什么。 察觉到身侧的少女身体可能有些不适,他的目光也逐渐低垂下去,玫瑰花边的织物和淡淡的月光一起倾泻在地上,落在因为岁月流逝已经有些粗糙的树形花纹间。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思绪也一同沉了下去,直到隐隐发觉附近似乎多出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就像躲藏在暗处的野兽,于阴影中露出一双深红的眼瞳。 四周的彩绘窗齐齐打开,不知从何处吹来的狂风灌满了窗帘,卷起了桌上的一些纸屑。 卡珊德拉紧张地跳了下来,双脚落地,脑中回忆着最近抱佛脚的几个咒语。 她也感觉到了,有一种很不舒服、很令人讨厌的力量游荡在他们身边。 她瞬间想到了阿尔伯特,一时不知道是该放松还是紧张。 圣殿骑士很快围住了这里,随之而来的还有沙莱大主教和多默大主教。 动静很大,却并未惊动那座金色建筑里的“贵宾”们。 众所周知,教廷所在的圣弗朗是大陆最神圣圣洁的地方,一切邪恶都无法侵染这片纯白的土地,所有罪恶都将于此绝迹。 虽然就在不久前,尚未成为圣女的“卡珊德拉”就疑似使用禁忌的魔法召唤恶魔。 无论如何,这件事要对外保密,否则已露颓势的教廷将会再次遭到质疑。 “两位冕下,”来时便用魔法检查了四周的沙莱大主教说,“外面并未发现异常。” 多默与一位圣殿骑士交谈了几句,而后回道:“学院内部一切正常。” 说完,两位大主教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对今晚的事满腹疑惑。 宛如后花园一般的圣弗朗处处都有魔法符文,别说教廷内部了,外城区都很少有魔物溜进来。 什么样的东西,才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圣女加冕的盛大仪式上? “加强巡戒,不得松懈。”伊西多本想让他们退下,却忽然动作一顿:“圣女意见如何?” 骤然被点名,卡珊德拉不自觉地站直了些,仿佛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问题:“我没有意见。” 她内心有点怀疑那股气息的主人是阿尔伯特,但对方给她的感觉一直亦正亦邪,“恶”得并不纯粹。 或许,是因为祂在假扮创世神? 卡珊德拉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她感觉那对属于魅魔的小犄角正在与她的头发抗争,似乎随时都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钻出来。 她慌忙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趁着伊西多还在和骑士们说话,忙不迭地拿起桌上的书,消失在了门后。
第10章 狼啸 卡珊德拉在变身前的最后一秒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沉重又尖锐的翅膀划破冕服而出,过长的长度让它差一点点就被厚重的白色木门夹住。 保住了一条小命的她靠在门上喘气,那条多出来的尾巴无处安放地甩来甩去,直到看到床上的邪神时才和主人一起僵住。 眼前的阿尔伯特,和以往很不一样。 斜靠着床坐在地上,耀眼的长发无力地散落着,像一棵枯萎的柳树。一直与祂形影不离的小鸟也不知去向,空气里弥漫着颓丧和萎靡,还有一些她分辨不出来的情绪。 卡珊德拉合上了翅膀,斜对着她的落地镜照出了她现在的模样:不存在于现实的粉色头发与暗红的眼眸,五官依旧明丽动人,细看却要妩媚许多——大约这就是属于魅魔的独特气质。 她一边轻声呼唤着神色迷离的邪神,一边试探性地朝祂走了几步。远离了金色光辉殿堂的耀之厅今夜安静异常,连晚风吹过落花的声音都可以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亦是清晰可闻。 这几步走得格外缓慢,两人间的距离也仿佛被无限拉长——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这位神明用了扭曲时空的魔法。 卡珊德拉隐约听到骑士们的走动声。那些终身侍奉教廷的骑士们从头到脚都被厚重的铁甲包裹着,金属长靴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沉重厚实,似乎凭此就能骇退敌人。 她还听到了一个舒缓温和的说话声,也许是伊西多,又或许是哪位大主教。 思绪水一样地流淌开,往四面八方而去,最后却被一双手突兀地阻止。 邪神将她拉入了怀中,手指按在她的背上,落在翅膀根部的旁边。他们的头发纠缠到一起,宛如一对并生的藤蔓,又像是达芙妮的月桂,将他们围在中间。 卡珊德拉跌进了一团柔软的云里,脸颊触碰着对方的胸膛,冰冷的温度让她轻轻打了个颤,感觉自己此刻正拥抱着一块寒冷的冰。 阿尔伯特将脑袋埋入她的发间,静静地确认着什么。魅魔那对尖尖的犄角就贴在祂的脸侧,一股说不上来是痒还是酥麻的感觉爬上她的脊背,羽毛似的,若有渐无。 不知过了多久,邪神依旧没有松开她。 垂在一边的手握了握,迟疑着爬上对方的后背,轻轻地拍了几下。 “……是你。”阿尔伯特似乎现在才回了神,抬头道:“加冕仪式结束了?” 卡珊德拉点点头,身后一松,刚刚还环着她的邪神如雾消散,片刻后出现在床上的方枕间。 祂像往常一般闲散侧卧,勾手找她要伊西多给的那几本书。 听祂的话,似乎学院那头“野兽”另有其人。 阿尔伯特信手翻过那几本无聊的书籍,目光在其中的一本上顿住,停了好一会儿才问:“都是伊西多给你的?” “都是。”卡珊德拉忍不住踮了踮脚,尾巴也在身后晃动了起来:“有什么不妥吗?” “……”祂的眼睛仍旧盯着那本小册子一样的薄书,甚至接连翻看了好几页,表情也越来越兴味盎然。一反常态的反应让卡珊德拉越发好奇上面的文字,同时暗暗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提前看一看。 “没什么不妥之处。”阿尔伯特合上了书,却依旧将其握在手中,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封页:“这一本,没收了。” 太过分了!卡珊德拉不敢怒也不敢言,在心里嘀咕着那书有什么好看的——不会是有关于教廷的秘闻吧? 小鸟从窗外飞了进来,本就像个小球一样的肚子吃得圆滚滚的,一身的羽毛油光水滑,尾羽中还夹杂了一枚橙红的枫叶。它停在神的肩上抖了抖身体,然后歪着脑袋和阿尔伯特交谈了几句,用少女听不懂的语言。 “哦?教廷混进了恶魔”那对染上了猩红的蓝色眼睛看向了卡珊德拉,“看来圣弗朗并不平静。”小鸟附和地叫着,挥舞着翅膀描述那个出没在学院的“魔鬼”。 卡珊德拉摆放书籍的动作顿了顿,她摘下了头上那顶极有分量的玫瑰王冠,因为暂时还没想好把它安顿在哪里而抱在手中:“那是您的……”她想问是不是阿尔伯特的手笔,略微一想便有觉得不太可能,既没有动机也没有目的。 “克玟说那是一头狼人——有意思,教廷中竟然潜藏着一头人形的狼。”祂伸手接住了一片月光,“‘他’在月亮的催化下不受控制地变身,迫不得已藏进了本该空无一人的教廷学院。却不料你,还有伊西多会突然出现。” 卡珊德拉记得原著第一次出现“狼人”是在奥罗拉踏上冒险的时候,圣弗朗附近的一座村庄发生了元素暴乱,祸乱根源的那枚元素碎片藏在了一具尸体的腹中,被林中的野狼吞下后就产生了第一头半人半狼的邪异生物。 小说没说暴乱的具体时间,但她隐隐觉得不应当这么早,而且狼人出现的地点也不该是教廷。 圣弗朗的符文会令“他们”感到痛苦万分。 “是趁着仪典混进来的?”那枚元素碎片的力量是黑暗而邪恶的,卡珊德拉不太相信会有神官乃至主教变成狼人……除非是暗地里加入了兄弟会的诺里尔。 眼皮一跳,这种暗示不详的征兆仿佛在肯定她的猜测。 “是教会的一员——克玟看到了他身上的,残破的黄金纹披风。”阿尔伯特说着便露出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语带讥讽:“人类畏惧邪恶,却总是会亲手创造邪恶。” 名叫克玟的小鸟继续附和着,然后在主人的指示下展翅离开了卧室,大约是去追寻那头半狼怪物的踪迹了。 狼人的出现让卡珊德拉心神不宁。光明教廷在整部小说中的戏份并不算多,除了一开始的圣女选拔外,再出现就是沙莱大主教的意外身亡,赶来力挽狂澜的奥罗拉地位和威望都达到了顶峰,为她成为大陆新的“神”打下基础。 之后,教廷就只在文字一隅间偶尔出现几次了,无非是新的大主教已经选出,一切都在慢慢回到正规之类的话。 穿越而来的卡珊德拉最大的优势就是“剧情”,但就像故意和她作对一样,从她穿书的第一天开始,剧情就朝一个未知的方向策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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