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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西冽神色黯然：“实不相瞒，此前我的妻子病重，我实在无法离开她的身边。我一生亏欠她太多，在她最后的时光里，我只想好好陪伴她。如今，她已魂归西天，我了无牵挂，便立刻率领部队赶来。一切罪责，皆由我一人承担。” 燕修宁心中感叹，真是个痴情种，妻子过世才敢出来卖命，若是妻子一直长命百岁，他恐怕会违背先帝遗命，一直躲在角落里做个富贵闲人吧。 燕修宁深知此刻他们的处境极为不妙，手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元气大伤，若想与晋王对抗，打赢这场艰难的战役，飞鹰会的支持必不可少，因此，他听完解释的由后，并未有苛责之余。 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医者，轻声问道：“殿下的伤势如何？” 医者闻言，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殿下中的毒已经通过血液到达了五脏六腑，实在是无力回天了……” 无力回天了，这五个字宣告了天之骄子的燕昭必死的结局。 还没等燕修宁和萧西冽做出反应，床上传来一阵微乎其微的声音。 “你们二人到我床前来。”燕昭想要见燕修宁和萧西冽，尽管他们三人之间只隔着一道薄薄的布帘，但他此时已经没了力气去打开布帘。 二人对视一眼，赶忙走进走近床榻。 燕昭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因中毒而变呈紫色，呼吸困难，奄奄一息。 燕修宁和萧西冽走到床边，俯身倾听燕昭的话语。 燕昭的目光在燕修宁身上停留许久，随后，缓缓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在死之前有两件事要交代。” “第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关于你身世的全部细节，我不知道曹公公是否知道这些细节，今日我会将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告知。” 燕修宁心中一震，曹公公讲述他的身世时，只是简单的讲述一笔带过，并没有多说细节，也没有拿出什么所谓的证据，但是他知道曹公公所言非虚。 因为一个宫里的公公，没有由给一个侍卫编造皇子梦。 燕昭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的母亲，曾是宫中的一个小宫女，她得到了父皇的宠幸。然而，这却引来了母妃的嫉妒。母妃派人将你的母亲关了起来，还让人对她拳打脚踢，想把腹中胎儿打掉。可你生命力顽强，你母亲在一个好心太监的偷偷照料下，竟然成功生下了你。但生下你后，她便一命呜呼了……” “母妃得知孩子的存在后，原本想将你掐死，但她终究没有杀过人，最后还是不忍心，便让人把你扔出了皇宫。她手下的人将你扔到了暗卫营里，你在那里被抚养长大。” “等到你长到七八岁时，我要选贴身护卫，一眼就选中了你。母妃起初见你武艺高强，倒也满意。后来从手下口中得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她便尝试着将你调离。可奈何我对你喜爱至极，母妃疼爱我，又想到你不过是个卑贱宫女的儿子，只配给我当侍卫，便将此事瞒了下来。” “我十几岁的时候，意外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但那时的我和母妃一样，认为你不过是卑贱之人的儿子，没什么威胁，便继续把你留在身边当护卫，当成手中的一把刀。” 萧西冽低着头，不敢置信面前的两个人，竟是亲兄弟，他壮着胆子，又端详了一下燕修宁，发现燕修宁果真和床榻上人的容貌有几分相似。 “这便是我知道的全部了，我和母妃对不起你们母子，你可以怨我，你可以恨我，但不要恨你自己的血脉。” 燕昭突然紧紧拉住燕修宁的手，瞪大眼睛，嘱托道：“如今，我就要命丧黄泉了。燕修宁，答应我，绝不要让乱臣贼子坐在皇位上快活逍遥。” 燕修宁听懂燕昭是想让自己代替他在这个世上继续去讨伐晋王，拨乱反正。 他叹了一口气：“尽管我的真实血脉如此，但并无凭证，又为何能让其他人相信我的真实身份呢？想策反朝中大臣本就是难事，凭借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皇子，一个亡命之徒，怎么可能有人愿意为之卖命？” 燕昭活在世上，他们这一群人，还有一个名号，燕昭死去！他们便彻底成了流寇山匪！ 燕昭喘着粗气，一字一顿地说：“所以……我想让你成为我。” 此言一出，燕修宁和萧西冽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燕昭。 燕昭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我已经命不久矣，在我死后，可以用我的尸体制作一张人皮面具，届时你便是燕昭。先皇是我的父亲，也是你的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是没有机会再为父亲报仇了，希望你能够为他报仇。” 说完，燕昭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重重地合上了眼睛，手臂无力地垂落在床边，平静而不甘的走过了一生。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燕修宁和萧西冽沉重的呼吸声。 萧西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燕昭殿下，您放心，老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新主子！” 他转过头，看着燕修宁：“燕昭殿下将重任托付于您，您就肩负起这使命吧！” 燕修宁握紧了拳头，低头陷入沉思。在他寻找谢霓裳的过程中经过各地，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昨天我的统治下，有多么的民不聊生。 他当时一心只想着找到谢霓裳，也无力救百姓于水火，遂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如今，燕州允许他用自己的身份活下去，他有了能和晋王斗争的机会，有了能够救百姓于水火中的机会。他不想放弃。 燕修宁的心中有了答案，转头对萧西冽说：“尽快□□，人皮面具制作完成之后，用火烧掉他的尸体，再将骨灰掩埋，不能立碑，不能留字。” “是。 皮面具制作完成，当燕修宁戴上它的那一刻，燕修宁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燕昭。 燕昭的尸体按照燕修宁的吩咐被火化掩埋，谁也想不到，曾经的太子如今竟被一捧黄土深埋于地下，没有任何的仪仗，也没有任何的陪葬品，不能立碑，不能办丧事。 燕修宁站在坟前，简单的怀念两人的曾经，他与燕昭亦友亦敌，是主仆是兄弟，如今这更是合二为一。 复杂的感情萦绕在他的心头，然而，他深知不能过度沉浸在悲伤里。结束后立刻以燕昭的身份开始暗中联络各方势力。他要想与晋王对抗，仅凭飞鹰会的力量远远不够。他需要凝聚更多的力量，使自己足够强大。 夜深人静时，燕修宁想起了消失的谢霓裳，正值乱世，不知她会去往何处。 与上一次不同，面对此番谢霓裳的离开，燕修宁显得异常平静，平静到麻木。 她对自己没有半分感情，一心向往自由，如今有了自由，应该欢喜。而自己有了新的使命，也不该再执念于一段错误的感情。 他不断的劝说自己放下，可惜谢霓裳的音容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无法散去，像梦魇一般。 第45章 再见老友 谢霓裳被刺客带到了…… 谢霓裳被刺客带到了一处神秘的宅院。这一路上, 谢霓裳慌张不已，不知道这些刺客抓住她要做些什么。 她有什么价值值得刺客抓她吗？ 经过一路的奔波，她猜测自己被带到了一处房间。 谢霓裳虽然蒙着面, 但是能隔着布感觉到面前的烛光摇曳, 有些晃眼, 蜡烛在古代是生活必需品，几乎每家每户到了晚上都要点蜡烛, 但不是每家每户都能一次性在房间里点燃十根八根的蜡烛，照亮个房间。 她心中更加疑惑, 刺客们究竟要干什么？ 身后的人一把拉开谢霓裳眼睛上的黑布。她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华服男子，定睛一瞧, 男人竟然是燕世昌。 燕世昌作为曾经的伙伴, 二人十分熟悉, 可如今面前这个穿着华服面色冷峻，眼神中尽是上位者的喊丽的男人让她感到有几分陌生。 他的变化太大了，原先无论他的人前如何演绎世子的身份，他的眼神当中都有一抹纯良之色，而如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尊贵无比的气息。 燕世昌很喜欢谢霓裳脸上的惊讶表情。 “给她松绑。”燕世昌声音低沉, 对身旁侍卫吩咐道, “我信守了当时的诺言, 攻破皇宫之时，我派人去冷宫寻你, 可你已不见踪影。原以为你遭遇不测，前些时日收到有关太子余党的情报，才知道你竟是被他带走了。” 谢霓裳揉了揉被绳索勒得生疼的手腕，心中五味杂陈，当初二人相约合作, 共同在这本小说当中苟活下去，没想到有朝一日燕世昌能逆天改命，彻底打碎原著当中主角的光环。 “饿了吧，马上安排你吃一顿豪华大餐。” 燕世昌抬手示意，侍从们鱼贯而入，将一道道珍馐美馔摆上长桌。燕世昌拉着谢霓裳入座。 她看到饭菜，又想起了当初被下毒的事情，看着燕世昌的表情好像完全不知道之前那回事一样，难道命令下毒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一是有心病，二则是因为她怀孕后胃口不好，面对这满桌奢华至极的饭菜，扡迟迟不肯动筷。 燕世昌笑着为她夹菜：“尝尝吧，这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仿佛在展示自己的权势与地位。 “你为何会来这里？”谢霓裳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开口问道，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为了亲手抓到燕昭。”燕世昌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燕昭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 “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他的消息，竟没有一人能将他的头颅拎回来，等彻底解决了他，我就可以回京城，好好享受荣华富贵了。” “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回京城吧。”燕世昌不容置疑的邀请。 他早已从情报中得知燕昭为了巩固手下，将她随意赏给了手下的人，他们二人成婚本就没有感情，又被当成物件，随便赏人，谢霓裳不恨也厌恶极了燕昭。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况且他们本来就有合作。 谢霓裳从和燕世昌见面开始就察觉到他的变化很大，不再像以前那样平易近人，开朗乐观，变得有些古怪，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她并不想回京城，可又不敢直说拒绝，毕竟现在他们二人的身份天差地别，总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来直去的表达所有想法，还是得想一个委婉的说辞，顾及对方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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