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月只觉得一颗心逐渐沉到了谷底,但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待看向了清秋,“清秋,那你呢?” “回姑娘,奴婢自然也是如此,能为主子而死是奴婢的荣幸,自然也是奴婢孩子的荣幸,主子托孤,奴婢定然会豁出一切护住小主子的性命。” 闻言,姜明月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她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如此真切地看见了万|恶封|建社会吃人的真正面目。 她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可到底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筋疲力尽,浑身力气都仿佛在那一刻被抽走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茫然和无助。 直到此时,她才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从头到尾,宋怀川或许是真的没有做错什么。 在这个朝代,格格不入的人分明是她,是她不识好歹,一次次拒绝了贵人的抬爱。 怪不得她会觉得这样疲惫,原来是她所做的一切都与这个封|建王朝南辕北辙。 她浑身无力地靠坐在床头,开口让清秋和清玉起来,并未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直接道:“你们两个人回去吧,我是不会做妾的,尤其还是宋怀川的妾室。” “问我千万遍,答案也只有一个,让我做妾,我宁愿死。”
第58章 撞墙自尽。 此话一出,牢房中一片悄然,清秋与清玉在地上跪着,心中满是惊恐,两人谁都不敢开口回话,一时间寂静的牢房中只有烛芯噼里啪啦燃烧的声响。 良久过后,想到姑娘的中药怕是要凉了,清秋这才从地上起身走到了桌边端起了棕褐色的药碗,走到床榻边正欲将药碗递给姑娘,冷不丁又听到了姑娘略显冷淡的嗓音,“我不喝,清秋。” 姜明月方才的言语只是想要表明自己绝不会为宋怀川妾室的决心,凭心而言,她并不想为难清秋与清玉,可注定一切都是事与愿违,她的心意注定是会牵扯到旁人。 可眼下她连自己都周全不了,也顾不得再去考虑旁人什么了。 闻言,清秋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姑娘竟是连药都不肯喝了,不过先前已经听到了姑娘那番如此大逆不道的一番言语,清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即便下意识想要开口劝道:“姑娘,身子归根结底是自己的,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只是哪料闻言,姜明月却仍是一言不发,清丽的眉眼是显而易见的憔悴,眉眼低垂的样子竟然是会让人想到心如死灰这个词。 此时一旁的清玉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见姑娘不愿意喝药,她便将一旁的白粥热了热,给姑娘端来过来,道:“姑娘若是不想喝药,不妨先用一些白粥,大夫说了姑娘是饮食不规律所致,这两日还是要清淡饮食为好。” 虽然在姑娘身边并没有伺候很久,但是清秋与清玉对姜姑娘也算是了解,平日里很是乐观积极,往日的姜姑娘定然不会做出这般不吃不喝、损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可不过是过去了这么些日子,姑娘如今就像是全然变了一个人一般,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 往日在外奔走逃亡的时候,姜明月一颗心总是如同浮萍一般飘忽不定,或许是此时身在牢房之中,她隐隐看见了自己注定的结局,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心倒是安定了许多。 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她一颗拧巴敏感的自尊心让她没办法接受为人妾室、卑躬屈膝的日子,更无法在宋怀川的强权镇压之下苟延残喘。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要什么,可唯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那就是这些日子她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早就将他彻底得罪了。 不知道他看见她如今身形憔悴、心如死灰的样子,是否会觉得稍微解气一些? 想到此,姜明月忽然觉得身心俱疲,她伸手将床幔重新拉上,躺在了床榻之上,白日昏睡了这么久,她当然是不困的,此时躺在床榻上也是毫无睡意。 她平躺在床榻之上,眼睛睁着,些许朦胧的烛光透过略显朦胧的床幔落入了她的眼眸之中,她的视线也变得有些许模糊了。 * 宋怀川让文玉林离开以后,便继续坐在书案前抄写佛经,只是想到文玉林说的那些关于姜明月的话,他就莫名觉得心烦意乱,任凭抄写了多少遍佛经,一颗心都无法静下来。 不知不觉,夜幕便笼罩而下,牢房那边又有奴仆传来消息,道是姜姑娘不愿意喝药,也不愿意用膳,不知道该如何处。 闻言,宋怀川本就有些心烦意乱,此时更是觉得心口的郁气多了一些,他吩咐奴仆们将天牢布置的同她的闺房一样,是带着些关心她的意味,可更多的是要给她下马威。 她骨气清高又如何,到头来不还是抵不过强权如山。 这一点,他很清楚,姜明月也很是清楚。 自然宋怀川此时也能看出来她对他的挑衅。 方才因着文玉林那些话而滋|生出来的些许微不足道的怜惜和愧疚,顿时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宋怀川提笔的右手微微用力,顿时狼毫笔就径自在他手中折成了两半,他的眼底划过一道郁色,并未抬头,而是动作云淡风轻地将断掉的狼毫笔扔在了一旁,随后语气冰冷道:“她不愿意吃那就给她灌下去,总之不要闹出人命,如果姜明月死了,你们这些人都要陪葬。” 很少见到主子会这样发火了,那奴仆当即就吓得匆匆离开了,一刻也不敢耽误地朝着天牢奔去,去转达世子的吩咐。 听到了世子的吩咐之后,清秋与清玉都是有些错愕,心中也有些犹豫,她们虽然怜惜姑娘这般憔悴的模样,可归根到底世子才是掌握她们生杀大权的人。 她们当然是不忍心动手给姑娘灌药的,但之前灵堂失火的时候没能看住姑娘,她们已经受过世子的责罚了,若是这次连这般简单的差事都没能办好,只怕就要彻底为世子所厌弃了。 想到此,清秋与青玉的眼底都浮现了些许犹豫,两人之中,向来都是清秋要稳重一些,此时也是清秋率先端起了一旁的白粥走到了床榻边。 烛芯继续噼里啪啦燃烧,隔着一层米黄色的床幔,清秋嗓音低低委婉道:“姑娘,您还是用些白粥吧,世子……世子吩咐了,若是您执意不肯进食和服药,那便只能让旁人按着灌下去了。” 闻言,姜明月涣散的眼眸中逐渐泛起了些许涟漪,一点光亮坠入了她的眼眸中,像是讥讽、又像是毫不在意。 片刻过后,她双手撑在了床榻之上缓缓坐了起来,她掀开了床幔,轻轻抬眸看了一眼清秋,嗓音很低、轻柔的像是一阵转瞬即逝的雾气,“那你们就给我灌下去吧。” 语毕,她就这样模样破罐子破摔地直接靠在了床头,不言不语,眉眼中尽是毫不在意。 闻言,清秋和清玉都有些不知所措,两人自然是不敢直接对姑娘动手的,可若是一直等到天亮的时候,姑娘还是不肯改变主意,只怕她们就要不得不动手了。 她们也想不明白,姜姑娘这样一个看着文文弱弱的姑娘,怎么偏偏骨子里是如此倔强。 她们不会解,也永远都不会明白。 甚至她们二人心中更多的是不解,明明姑娘只要主动朝着世子服软,这一切隔阂就都能烟消云散,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世子此番已经是在主动给姑娘台阶下了。 只要姑娘愿意服软,名分这样天大的事情也如探囊取物一般,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更是稀疏平常。 可是姜姑娘偏偏就是不愿意。 * 牢房之中很是阴森,白日与黑夜的区别很小,但还是会有些许微不足道的光亮从墙上的窗户中照下来。 眼看到天亮的时候,姑娘还是不肯用膳和服药,此时即便是清秋和清玉心中有一千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动手了。 动手之前,两人还是心存幻想地问了问姑娘。 但果不其然,得到的还是如出一辙的答案。 清秋和清玉彼此对视一眼,眼眸中尽是无奈,两人能被主子专门派来伺候姜姑娘,自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丫鬟,两人也需要保护姑娘的安危。 是以两人都以为给姑娘灌药是一件不算难的事情。 可偏偏她们无论如何用力,姜姑娘都是牙关紧闭,那些药汁都落在了姑娘的衣衫之上。 况且两人也不敢真的用力,害怕伤到姑娘,是以动起手来那面畏手畏脚,到最后除了累的额头冒汗,那一碗药竟是没能怎么灌到姑娘的口中。 就算是好不容易灌进去了一些药汁,姜明月也会弯腰用右手食指去扣嗓子,催吐将这些药汁全都吐出来。 忙活了半天,都是水中捞月一场空。 许久之后,清秋和清玉两人也是彻底放弃了,认命地低低叹了一口气,打水替姑娘将身上沾染药渍的地方擦拭干净,而后又给姑娘换了一身干净中衣。 此时姜明月心中早就没了初时在丫鬟面前赤|身|裸|体的羞耻感了,只是一动不动如提线傀儡一般坐着,任由清秋和清玉动作。 做完这一切,清秋和清玉便在姜明月身前跪下,磕过头之后这才离开。 见此一幕,姜明月心中更是觉得悲哀,她分明将她们二人连累到了这个地步,她们二人心中却无半分怨恨,甚至还是心甘情愿在她面前下跪的。 她们应该恨她才是。 这万恶的封|建制度究竟将人性吞没到了何种地步? 或许终有一日,她也会不知不觉为这个封|建王朝所同化。 牢房中寂静无人,两行清冷自姜明月的眼眸中缓缓流下,她纤长的睫毛上也仿佛沾染了些许水渍,泪珠很快就在空中风干消失不见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牢房,见此时囚牢中除了她之外再没有旁人了,姜明月的眼底忽然划过一道决绝,她径自从床榻上起身,蓄力直接朝着墙壁撞了过去。 那厢清玉刚想起来自己忘了东西在牢房中,没想到回到牢房中的时候竟是会看见这一幕,那官兵也不知道是到哪里偷懒去了。 瞬间,清玉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快步跑到了姑娘身后,虽然是晚了一些,好在还来得及,清玉用胳膊用力抱住了姑娘的腰,拼命将她往回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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