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冷莞尔坐到沈青筠身边,他舀着勺手中的白粥,递到沈青筠唇边:“喝一口。” 沈青筠仍然赌气到扭头,她甚至掀开车窗帷幔,她宁愿去看穿梭的士兵生着炊烟,都不愿看齐冷。 忽她觉手腕被拉住,接着,她整个人跌到齐冷怀中,她靠在齐冷坚硬胸膛上,被他一只手环着,沈青筠本想挣扎,却听齐冷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也不想和我在这马车里打架,让李慎他们看热闹吧。” 沈青筠闻言,立刻停了挣扎,本就够丢人了,何必还要更丢人。 于是她乖乖坐在齐冷腿上,被他环在怀中,喂着粥,齐冷喂粥时,瞥到沈青筠脖颈的红痕,不由有些心虚,他讪讪道:“昨夜,是我过火了……” 沈青筠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自 己嗓音沙哑,就啐道:“你还知道过火?我让你停,你怎么都不停,齐冷,你是豺狼转世吗?” 豺狼体力才能那么好,沈青筠悻悻想。 齐冷轻笑:“是我不好,别生气了。” 他哄着沈青筠,喂下一口粥,沈青筠抿下,她恼道:“我偏要生气,我还要去平江,我不呆这了。” “可昨晚,我说送你去平江,你自己坚持跟我去夏州的。”齐冷戳破。 沈青筠张口结舌,昨夜羞耻回忆又涌现心头,昨夜到后来,她神智也不太清楚了,齐冷终于停手时,她迷迷糊糊的,只听到齐冷有些歉意地吻了吻她的耳垂,说道:“对不住,絮絮,我是太高兴了,才没忍住……天亮之后我就会拔营,到时候,我让人护送你去平江。” 她身上酸软到没有半点力气,但却莫名的费力睁开眼睛,一把攥住他的手,坚持道:“我不去平江……” 她说:“我要跟你去夏州。” 她还说:“你别想丢下我。” - 沈青筠回忆起时,双颊又腾得红了,她挣扎着要从齐冷身上下去:“你自己喝粥吧,我不喝。” 她那一点闹腾,在齐冷看来,就跟蚂蚁挠痒痒般,但她羞愤起来不喝粥,他也不能坐视不管,他在她耳边道:“我留给士卒吃午食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 “所以?” “所以不能因为你,拖延行军速度。”齐冷环住沈青筠,自己喝了口粥,托起怀中沈青筠的下巴,吻上她的唇,用口喂了进去。 沈青筠猝不及防,差点没被呛住,好不容易咽下去,齐冷又喝了口,喂到她唇边。 一碗粥,就这样吵吵闹闹,最后暧昧亲昵的喂完了,齐冷喂完最后一口,笑道:“原来夫人喜欢这样喝粥。” 沈青筠脸颊滚烫,刚想反驳,齐冷却一掀帷幔,及时跑了,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马上要行军了,路途辛苦,夫人省点力气。” 意思是,留点体力在路上吧,别想着怎么对付他了。 始作俑者溜之大吉,沈青筠就像打到棉花上一样,无可奈何,她顿时气结。 - 到夏州的路上,的确如齐冷所说,路途辛苦,加上沈青筠身体偏弱,所以前几日的时候,的确有些难熬,但齐冷会在马车中铺上厚厚的兽皮,减少颠簸,还会让医师用半夏、茯苓等给沈青筠配药,和胃止呕,缓解不适。 于是到后来,沈青筠身体渐渐适应了,行军途中,也没那么难熬了。 当然,也有些时候,会难熬些,比如泡汤泉减缓疲劳的时候,在汤泉水热气熏蒸之下,她面颊娇艳如桃花,腰肢柔软,肤如凝脂,齐冷怦然心动之下,这泡汤泉减缓疲劳,最后就变了味了。 除了这些怡情之举,沈青筠更多的,是和齐冷还有李慎等人,一起商榷退敌之道。 她此去夏州,初心是为爱追随齐冷,但看到一个个十六七岁的士兵,风尘仆仆,斗志昂扬的要去驱逐胡人,守卫大齐江山,她心中不由也有些触动了。 说到底,夏州的百姓,和这些士兵也没什么关系,他们兵饷并不丰厚,肯拼了性命随齐冷从安逸的京师去夏州,除了想建功立业之外,更多的是抱着一个朴素的心思: 不能让胡人践踏我们的土地,屠杀我们的子民,大丈夫生于世间,一身武艺,岂可坐视父母妻儿受人欺辱! 他们要将那些闯入别人家的胡人赶出去! 沈青筠受此触动,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冷血自私之人的沈青筠,开始在马车中,忍着颠簸,认真看着夏州的舆图,学着她从没学过的兵法和阵法。 她本就聪慧,日夜学习之下,也悟了一些,虽不能和久在军中的齐冷相比,但也能听懂一些了。 齐冷对她并不设防,她想去听战事安排,齐冷就带她去,他将她介绍给李慎等人:“王妃虽然不能和诸位相比,但素来聪慧,或许能点拨一二。” 李慎等将领是面面相觑,在大齐武人的刻板印象里,如沈青筠这般的贵女,就是坐在屋内,绣花弹琴的,谁能想到她不但能扛住行军途中的辛苦,还学了兵书舆图,这等心志,虽然让他们佩服,可一个没领过兵的女子,真能点拨什么吗?但愿殿下不要被爱意蒙蔽了双眼,毕竟打仗不是儿戏。 不过出乎李慎等人意料,沈青筠并没有一开始就大放厥词,不懂装懂,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到一旁听着,有时李慎唾沫横飞说了半天,各种骂党项人的粗话骂了一大箩筐,才突然想起营帐里还坐着个娇滴滴的定王妃。 沈青筠是连续听了很多日后,才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即使李慎反驳,她也不生气,但她的想法有的时候居然还不错,比如她说党项前锋是四王子,这个人性情狂妄,对付他,可佯败,他必会率兵追击,到时候便能一举击溃。 沈青筠自幼就被教导怎么洞察人心,向来最擅揣摩人的心思,她和党项四王子先前打过交道,深知他的个性,所以便想出这条计策。 李慎点头称是,沈青筠还想出一些其他计策,都是有理有据,渐渐的,李慎等将领也开始不再只将她当成齐冷的妻子了,而是当成能探讨战局的军师。 这莫过于对她最大的尊重。 - 在日夜兼程间,大军终于到了夏州。 大军是从距离夏州二十里的浑谷到达夏州城的,这二十里路,沈青筠从马车车窗望去,她都被眼前这副情景惊住了。 沿路上,居然荒无人烟,小道上偶尔散布着大齐百姓的尸首,看来都是遇到了党项兵,遭了劫难,沈青筠还看到一个母亲拥着孩子,被砍的伤痕累累的尸首,她不忍再看,齐冷也默然不语,他们还要加急行军,无瑕去挖坑掩埋,只能将尸首草草用草席包裹,以免被乌鸦啄食。 沈青筠越是看到,越觉得愤然,这些百姓本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家中,就像蓉儿一样,可一伙强盗,闯入他们的家,烧了他们的房子,让他们无家可归,这还有天理么? 如果不将这伙强盗逐出,那简直愧对大齐百姓。 大军一行,怀着悲怆愤怒的心情,快马加鞭,到了夏州城。 夏州城的巍峨城墙已经千疮百孔,看来党项攻了好几次城,夏州知州已经弃城而逃,城内只余穆麟等人苦苦支撑,若不是齐冷率援军及时赶到,只怕夏州城迟早会被攻陷。 进了夏州城,沈青筠还遇到一个熟悉的人: 穆雨烟。 穆雨烟已经和京城时那个柔弱贵女完全不一样了,她没有再穿繁琐的绫罗披帛,而是穿着麻利的粗布麻衫,头发简单的用一根发簪簪起,沈青筠看到她时,她正指挥着夏州城内的女子,为将士缝制冬衣。 那些女子显然十分尊重她,她们都是夏州的民妇,没什么见识,反复问着穆雨烟:“ 穆娘子,我们能打赢这场仗吧?” “当然。”穆雨烟一边缝着冬衣,一边坚定道:“朝廷不会放弃我们的。” “真的吗?可是以前党项人来劫掠的时候,朝廷也没管我们。” “这次不一样,这次党项不是来劫掠,是想要整个夏州城,如果齐家还想坐江山,就必须要管我们。” 她的话毫无疑问,给了这些民妇莫大的鼓舞:“穆娘子,你是京城来的贵女,又是穆将军的妹妹,比我们见识多,我们听你的。” 穆雨烟颔首,她就这样不断鼓励着这些民妇,但其实她的心里,也是很害怕,可她还是强压下这些害怕,做这些女子的主心骨。 当看到出现在她面前的沈青筠时,穆雨烟显然愣住了。
第93章 当飞得够高的时候,就不…… 但穆雨烟马上想到,沈青筠来了,那代表齐冷也来了。 所以,大齐的援军到了,夏州有救了。 穆雨烟顷刻湿了眼眶,她盈盈下拜,她拜的,不仅是定王妃,还是夏州百姓的希望。 齐冷的军队进了城,缝制冬衣的民妇都激动涌到街边,争相去迎接千里奔赴营救夏州的兵士们,穆雨烟和沈青筠守在绣庄前,穆雨烟问道:“殿下是去城楼上见我兄长了么?” 沈青筠点了点头:“我也一起去了,你兄长瘦了很多。” “兄长日夜操劳,几近不眠不休,他每次都身先士卒,如此才能击溃党项人的进攻。” 沈青筠道:“听你兄长说,你在这里,我便来寻你了。” 她拿起穆雨烟缝制的一件冬衣,穆雨烟的女红很好,当初进宫的时候,那些贵女明里暗里欺负她,常使唤她为她们绣帕子,穆雨烟只能忍气吞声的绣,但今日,穆雨烟是心甘情愿,为那些身份低微的士兵所绣。 沈青筠放下冬衣,又拉起穆雨烟的手,她手冻得红肿,指头上密密麻麻都是针戳出的伤口,而往日,穆雨烟因要攀高枝,是最注重自己容貌的,每日都要抹手脂,是断不会让一双手成这副模样的。 沈青筠拉着穆雨烟双手端详的时候,穆雨烟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自卑的藏起来,而是大大方方的,展示给沈青筠看,这是她保家卫国的证明,是她荣耀的象征。 沈青筠抿了抿唇:“雨烟妹妹,你变了许多。” 穆雨烟笑道:“那是好的改变,还是坏的改变呢?” 沈青筠一笑:“我只知道,我很喜欢现在的你。”她顿了顿,又问:“你在这里,应该得到你最想要的吧。” 穆雨烟颔首:“我得到了。” 她还没来及说下一句话,绣坊外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就捧着一个煮好的鸡蛋跑过来:“穆姐姐!” 孩童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穆雨烟道:“虎子,快来见过定王妃。” 孩童好奇的看了眼穿着浅绿襦裙的沈青筠,沈青筠长得美,穿的比穆雨烟好,定王妃的身份听起来,更是高贵无比,但孩童还是毫不犹豫的,将手中唯一一个鸡蛋捧给穆雨烟:“穆姐姐,家里母鸡下了个鸡蛋,娘亲高兴坏了,她煮了,让我送给你吃。” 夏州城长期被党项围困,里面人出不去,城内粮草短缺,穆雨烟吃的一直是非常稀的米汤,穆雨烟闻着鸡蛋香气,咽了口口水,但还是摇头:“我不吃,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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