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肩膀感到一丝凉意,他不躲不闪,接了李敬一掌。 “好啊你,那小厨娘果真没死?”见萧越不答,李敬顺手捏了捏萧越臂膀,“朕瘦得太快,皮都松了,不知何时能如你一般……哎?别走,不闹了,说正事。你要娶妻?还是那个……?” 萧越含笑避开,只答:“陛下,军报中的乔氏婉眠,就是微臣想要入赘之妇。” “哦……换了啊。破了林之计划又剿了顶轮教的女子,是个人物。”他顿了一下,“……啊?”李敬怀疑自己听错了,掏掏耳朵,“入赘?” “陛下没听错,微臣觉得,不妨等我们衣冠齐整时再议。” 李敬“哗啦”一声起身,忙道:“朕已经好了。我们回去,边吃边谈。” - 乔婉眠两股战战地跪在萧越营中绒毯上,头几乎要钻到土里。 永昌帝与萧越共坐火炕,正逐一召见镇西军功臣: “擢乔诚为宿城刺史!” “晋敛剑为镇西威武大将军!” …… 刃刀、桑耳、乔应舟都有继续追随萧越之意,官位未定,给他们的赏赐为金银田产等。 谢俞也是青袍换绯袍。 乔婉眠也在被永昌帝召见之列,只是被排在最后。等待中,她已思考过永昌帝处置她欺君的一百零一个小技巧。 “乔氏婉眠,抬首。”永昌帝压着嗓子道。 声如寒刃破空,她颈项似缚千斤,视线只敢凝在帝王的金绣踏云龙靴上。 眼前又是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鬟,李敬恍惚又回到芜阁,手里又捧一碗鲤鱼汤。 他看着熟悉的煞白小脸,看向萧越,厉声道:“我知你不好功劳,但也不至于都堆给她……” 萧越正经跪拜:“微臣不敢。所有都系她一人功劳,单是阻拦林之纵火一事,见者甚多,做不得假。” 李敬眉峰微挑:“哦?是朕一管窥豹?”指尖敲击紫檀案,“乔姑娘,起来吧。想要什么赏?” 乔婉眠眼睛逐渐睁大,萧越竟未诓她! 可惜,她之前慌得什么都未曾思虑。 李敬笑笑,“若没想好,就赐座,边吃边想。”宦侍摆上填漆矮几,炙羊肉的热气熏红少女鼻尖。 乔婉眠攥紧牙箸,小心吃着金丝枣糕。 晨起粒米未进,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李敬看着她胃口极好的模样,失笑道:“仰行之功足封国公,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要入赘?” 乔婉眠被喉口的茱萸炙羊肉呛住,咳嗽不止。 萧越起身跪地,道:“臣粗鄙,不堪高位。” - 李敬遣走所有人,独留一个乔婉眠。 他眼神变得冷冽,走近萧越,笃定道:“近二十年相伴成长,你还不信我。”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萧越不置可否,只埋首道:“臣惟愿陛下安康,国祚绵延,山河永继,”喉间哽住,“与她白首。” “你既铁了心,朕便不再阻。只问若他日烽烟再起,你可会溺于温柔乡?” 萧越叩首,语气铿锵:“但有召,仰行必披甲执锐,战至殁!” “好!”李敬甩袖回到位上,“朕早知你不会变为怯战之辈!”忽又倾身追问:“入赘一事,你怎么打算?” 萧越叩首:“入赘乃臣私愿,细务尚未与乔公商议。” “乔家要有将你这尊大神招进家的实力。”李敬转而看刚顺过气的乔婉眠, “乔氏婉眠,你于此役中功勋卓然,若只给你封个郡主公主诰命,实在埋没。今破格授尔节度使,享世袭罔替之权,可好?” 面对帝王探寻的目光,乔婉眠一双大眼缓缓睁得溜圆。 她慌忙跪地,“民女不敢。” 萧越见她不中用,轻咳一声。 乔婉眠才想起萧越昨夜对她的嘱咐:“你有汗马功劳,圣上怎么赏你都不为过,切勿妄自菲薄,反失了帝心。” 但仍粟栗不止。 当节度使? 她连字都尚识不全,怎敢执掌军政? 寒窗十载者如过江之鲫,她凭何僭越? 这封赏无论如何也要推掉!! 李敬踱至乔婉眠身侧,道:“这一路赶来,七八个藩镇的头儿被朕杀了,原本还打算给萧越三五块地,封他个异姓王当当,却没想到他执意入赘。但空出的位置总得有人填,有他和你爹帮着,你定能胜任。” 他促狭地瞟一眼萧越,道:“乔家若无权无势,日后拿什么保证他不负你?再者,有什么不懂,你要是不想靠他,朕派人教你。” 皇帝都这样劝了,乔婉眠一个平头百姓,自没有再推辞的道理。 于是叩首再叩首,痛哭流涕地谢恩。 “具体辖地封号容后再议。若有属意之处,尽可奏来。” 李敬应下她们的谢恩,让二人平身,一拍脑门,回身问萧越道:“朕记得你素与你弟弟有嫌隙,你甘心等大赦天下后,让他白得个爵位?” 提起萧虔,萧越就想起乔婉眠前世的悲惨。 今生虽不至于杀他,但他也会保证萧虔一生一世都留在那毒嶂荒蛮之地。 他眉眼如寒刀,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道:“那要看陛下想法。臣以为,凡涉叛国之罪者、贩卖人口者、**烧杀者,罪无可恕。” 李敬沉吟片刻,抚掌道:“这般,那些碍眼的也不用放出来了,甚好。”他又疑惑,“你入赘,兄弟入贱籍,萧家香火不管了?” 萧越道:“萧虔有个私生子,被我派人养在田庄,臣替他养着。那孩子养在开阳,若蒙天恩,可承萧氏香火。” 李敬惋惜道:“其实给乔家一门两侯也未尝不可。你们多生几个不就皆大欢喜?” 萧越垂眸道:“陛下,我们大概不会生养。” 李敬大惊,飞快回身,顶上冕旒的十二串珠子甩在脑门上又弹起,他顾不得庄重,勾着萧越肩膀,将他拉到一旁,悄声问:“难怪你甘心入赘。你是何时发现……的?” 萧越挪开一步,板板正正道:“陛下误会了,臣身体,”他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两个字,“无、碍。” 李敬半信半疑地看了一会儿,忽而恍然,声音更小了:“刃刀?” 萧越深吸一口气,瞥了眼身后支着耳朵的乔婉眠,“陛、下、慎、言。” 李敬笑道:“罢了罢了,朕又不是送子观音,何须忧尔等香火。用膳用膳。” …… 永昌帝饭后小憩,乔婉眠连斗篷都不穿,嘴上挂着油瓶,两条腿倒腾得飞快,径自离开萧越营房。 冬日上午的日光暄明,风也极大。 萧越抱着斗篷,两步追上,撒手一抛,斗篷准确罩住少女。他借机蹲在少女身前,关切问:“怎么?恼我何处?” 乔婉眠蹄着脚下土砾,委委屈屈,哼唧半天才道:“为什么不做你的国公?我家怎配装下你这‘堪当国公’的大佛?皇帝为了你,都愿意让我家一门两侯。” 萧越站起身,双手撑膝,笑道:“当是什么呢,原是为这个恼了。” 乔婉眠撇过头,泪珠在眼眶里打滚,被睫毛眨成小小的晶莹水滴。 萧越轻笑着用手指抹掉未落的泪,“你的功劳,纵是我也做不到。皇帝不是昏君,他认定你配得上便足矣。” “可我是因为重生过,才做了那些……”细弱的声音被风吹散。 萧越牵起乔婉眠的手,五指插入她的指缝,握了握道:“外面冷,先送你回房。” 乔婉眠懵懵懂懂,跟着萧越回了自己的营房,进屋前扭头看了一眼,上山洗温泉的车马都排队到半山腰了。 ……感觉那个温泉彻底脏了。 萧越将怔忡的娇娥拽入营房,重重磕上门。 急不可耐地将人拥在怀里,吻着少女后颈道:“都在圣上面前过明路了,你要对我负责……”
第91章 痒 乔婉眠还在忧虑中,一动不动,任满室旖旎散尽。 她低声说:“功劳都是靠前世梦得来的。可我不想,应该也不会,再做梦。” “所以我,不堪为官。” 满室寂然。 萧越眸中碎金流转,牵着她行至榻前,将人拢在膝上温言:“可还记得梦中启束所言?” “他说‘竟是你’。”乔婉眠仍垂首盯着裙裾。 萧越勾唇道:“这说明他在轮回中试过千百次,唯有让你重生,方能改众人命数。你现身之时,正是他前世终局之日。” 乔婉眠原只疑惑为何独她重生,此刻方悟自己竟是启束历经无数失败后,最后孤注一掷的棋子。 她心头火起,气呼呼瞪了萧越一眼————那些湮没在时光里的轮回中,她不知被这活阎罗误杀过多少回。 萧越当即会意,将人拥入怀中,下颌轻蹭她云鬓:“启束优先重生的大概都是因西原一事牺牲的关键人物,如我、刃刀、桑耳之类。我们绝对会提前将你护在侯府。只要我们一人怀着记忆,你定然性命无碍。” 萧越眼神黯淡下来,若有所失,萎靡道:“甚至在我们身死时已嫁做人妇,儿女绕膝……” 乔婉眠:“……” 怎么还演上了?有种被反将一军的感觉。 头皮被他震得发痒,乔婉眠忍住反过来安慰萧越的心,“可西原事已了,我应该不会再做梦。我都没读过正经书,靠什么治理……” 萧越一手揉搓上她胸口,动作无耻,神色却端肃如临朝议:“凭此处。” 乔婉眠腰肢发颤,慌乱瞥向窗棂。 帘子拉着,安心同时忆起自己的苦恼,恹恹用肘推他:“正经些!” 萧越反将人箍紧,唇在她耳边似触非触,“就是靠眠眠柔善的至臻之心治理。权谋有幕僚参详,安危有萧某护卫。你温柔纯良的心不变,就配得上所有。” 温热吐息熏得耳蜗嗡鸣,倒真抚平了愁绪。 待回神时,赫然发现自己竟被萧越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按着双手,压在床榻上了。 春衫半褪,露着杏黄心衣,倒也不觉抗拒。 只是裸露在天光下,究竟羞耻,她挣扎开,只扯着自己衣襟到一个足以自欺的程度,轻喘着问正事:“我们……之后,嗯,去哪?” 萧越微微抬头,依依不舍地含糊吐出两个字:“看你。”旋即又埋首作乱。 细白手指插入青年墨发中,浑身都痒,却说不出具体位置,难捱至极,嘤咛不断。 既痛苦,又欢愉。 情浓之际,萧越忽地收势。尽管眼里仍旧暗潮汹涌,滚烫的掌却将少女盘在他腰胯的腿拿下。 他玄色衣襟已浸透汗渍,“忍不住了,快把一切都定下来。” 乔婉眠若有所失,萧越抽离的太突然,仿佛还少点什么未完成。 她面色嫣红,鬓发凌乱,纤白的手指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扣好盘扣 ,“我本就是那个意思,谁叫你乱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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