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小姑娘心里紧张,他神色和缓了一些,想着要说什么才能不吓到对方。 良久,就在沈蔷心里越来越慌的时候,他看着那张粉腮,终于说话了:“你是沈砚的妹妹?” 以为对方要放自己走了,结果没头没脑地问了这样的问题,她有些不明白,可被无形的气场给包围住了,她还是抬头老老实实地回了个嗯。 说完她又垂下了眼睫,心里思忖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 本以为回答完后对方会让自己走,结果又陷入了沉默,她想莫非是方才自己撞到他,他心里不高兴了? 他们这样的大人物,是不是都不喜欢被人唐突,听说京中不少贵女都打过他的主意,而且她刚才那样直直地撞上去,还有投怀送抱之疑。 那她是不是该同他道歉,顺便解释自己并不是有意的? 他是嫂子的小舅舅,所以他们二人还有点亲戚关系,她是否该和嫂子一样,也跟着唤他一声小舅舅? 有一层关系在,或许他就会相信她是无心的。 想通了这些,她暗自深吸了几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重新抬起来,轻声道:“方才是我的错,不该走路的时候不看路,对不起,小舅舅。” 这一声小舅舅落到裴忌的耳中,他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重复了一遍她的称呼:“小舅舅?” 沈蔷以为对方是疑惑这个称呼,顿时一脸真诚地解释:“大人是我家嫂子的小舅舅,嫂子嫁给了兄长,所以我合该也唤你一声小舅舅。” 她在裴忌愈发地沉默中咽了咽口水:“难道......不是,不是吗?” 后面的三个字带着心虚。 眼前的人双眸垂下看她,突然笑了一声,接着道:“我没有沈姑娘这样大的外甥女,日后沈姑娘见了我还是换个别的称呼。” 言罢又觑了一眼呆站在一旁的内侍,冷声道:“时间不早了,沈姑娘还是趁早回去。” 沈蔷第一次见他笑,想着那些人说裴忌不苟言笑,心里还纳闷这不是笑了吗,然而听见他后面那句不容反驳的话,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他似乎并不高兴,顿时身体不经意抖了一下,吓得不敢再去看他。 那内侍擦了擦额头的汗,忙点头哈腰:“那奴才和沈姑娘先告辞了。” 沈蔷也匆匆对着他行了礼,跟着内侍走了。 看着那有些落荒而逃的窈窕背影,裴忌眉头一皱,有些不解。 他有那么吓人吗? 收回目光,他正要抬脚继续往金銮殿中去,却发现方才沈蔷站的地方落了一块水红色的帕子。 他眉梢一挑,应该是她刚才撞到他时掉出来的。 如果不是她那声小舅舅和怕他的眼神,裴忌都要以为是她故意落下的...... 沈蔷回家的路上心里忐忑不安,一想到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地唤对方小舅舅,她的心跳又怕得快了不少。 她坐在妆奁前,抬手要把那一对珍珠耳坠取下,随着她抬起的手,袖口从手腕处滑了下去,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 只是上面红了一圈,看着很是突兀。 黄鹂正拆了她后脑的花,眼尖地看见了那一圈红色,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出是人的指印,她瞪大眼睛:“姑娘,你的手腕是怎么回事?姑娘难道是被哪个登徒子轻薄了?” 沈蔷这时候才放下自己的手,看见上去一圈红印,那粗粝的感觉又出现在了那处,想到男人深邃的眸子,手腕处突然像是着火了一般逐渐烧了起来。 她忙用袖子掩住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道:“你看错了,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到的,不要大惊小怪。” 黄鹂心思单纯,既然她这样说,也就信了她,然而收拾她换下的衣物时,却发现少了块帕子,她抱着衣裳道:“姑娘,今天你带着进宫的那块水红色的,就是上面绣了茶花的那块,怎么的不见了?” 闻言沈蔷回想了一下,身体蓦地僵住了。 她的帕子好像掉在宫里了!
第94章 番外六 “蔷儿,在这发什么呆呢?”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沈蔷的思绪,她回头就看见霍宁着一身红色箭袖的衣裳,坐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之上,她的背后背着弓箭,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正拎着一只猎来的狐狸。 沈蔷站起身,拍了拍了裙摆沾上的草叶,她抬手指了指霍宁手中的狐狸,惊讶道:“开始没多久,霍姐姐就猎得了一只狐狸,真厉害。” 今天本是围猎的第一天,也是新帝登基的第一次围猎,许多臣子以及世家大族的子弟,都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在新帝面前崭露头角。 自从祖父和父亲相继去世后,他们沈家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资格跟着皇帝来这边围猎,今年却是不一样。 她早在一个月前听说了围猎的事情,本欲寻个借口不来的,可是母亲一听说很多世家大族的公子也会来,所以硬是拉着她也来了。 围猎开始后,母亲就去了姨母的帐子中,然后让熟悉地形的内侍带着她出来转转,想要她借此多与那些未婚的少年公子认识。 可是她上个月不得已骗姨母说了自己心有所属,若是姨母将此事告诉母亲,那她要去哪找个人搪塞过去? 为此她全然没有了闲逛的心思,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就坐在一块石头上思考怎么蒙混过关。 霍宁看出了她的情绪不高,便对着她身后的内侍道:“去给沈姑娘牵一匹马来。” “霍姐姐,我现在不想骑马......” 沈蔷摇头要拒绝,她现在完全没有骑马的心情。 然而霍宁管不了那么多,她下了马,牵着马走到她的身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瞬,然后恍然大悟:“蔷儿如今出落得越发漂亮,莫非是春心萌动,开始思春了?” 这话从霍宁的嘴里说出来并不会让人觉得轻浮,要是换成从男人的嘴里说出来,就是调戏良家妇女。 话毕她见沈蔷面色一红,心中更是笃定自己的话是对的,她笑得贼兮兮地凑近沈蔷,小声问道:“告诉姐姐,看上谁家的公子了,姐姐去同皇帝说,让他给你们赐婚。”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沈蔷脸色红得像是能滴血,她往后退了一步,瞪着一双水润地双眸,结结巴巴反驳道:“霍姐姐在胡说什么,我才,我才没有思,思春......” 后面的那两个字她羞于启齿,说得极小声,她心想,幸好这里有她们二人,不然要是被旁的人听去了,不得笑话她们。 霍宁似乎并不信她的话,她看着面前生得一张芙蓉面的小姑娘,心道如果她是男子她估计早就上门提亲。 这模样都快赶上她那嫂子了。 怪不得刚才围猎开始之前,总有好几位世家大族的子弟时不时往她那边看去。 怕是经过这次的围猎,等回去之后,沈家的门槛就要被上门说亲的媒人踏破了。 沈蔷其实也知道今天有好几个人在留意自己,甚至就在她带着内侍漫无目的在这里闲逛的时候,还有一位她不认识的男子前来搭讪,才没说几句话,她就借口有事离开。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好了,我不逗你了,你跟我一起去打猎玩吧。” 霍宁也是见她心情不佳,便想着要逗一逗她,没想到小姑娘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经逗,才说了几句就要哭了。 说了没几句,正好看见方才的内侍牵着一匹马前来,马上面还有弓箭。 未等她再次拒绝,霍宁已经让人将马牵到了她身边,还把缰绳塞到了她的手中,笑着道:“既然来了,就不要想那么多,安心玩吧。” 把围猎说成是玩的,也就只有霍宁一个人了。 沈蔷正要找了个借口,想说自己的这边衣裳不适合骑马,可她晨起的时候,为了能在这样的地方心动方便,身上穿的是窄袖,嗯,很适合射箭。 没办法,她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马,就当是由散步变成骑马散心好了...... 她慢悠悠地跟在霍宁的身后,完全没有围猎的心思,看见林子里盛开的红色野花,突然想起自己落在宫中的帕子,本来一块帕子也没有什么,只是那帕子的一角绣了一个蔷字,被宫女捡到还好,要是被太监或者别的男子捡到,那就糟了。 这一路她都在想着那块帕子的事情,等她回神的时候,霍宁的身影早就不见了,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周遭陌生的环境的让她心里一紧。 她好像跟丢了。 继续往前骑了一段距离,一边骑一边唤霍宁的名字,但是除了耳边的鸟叫声回应她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过了没多久,她正要掉头原路返回,突然察觉出不对劲,林子比方才还要安静了许多,就连鸟叫声都消失了。 她勒住缰绳,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周遭的动静。 果不其然,有什么东西自她的右后方而来,有什么东西快速穿过草丛带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到耳边,她瞬间夹紧马腹立刻往回走。 她不敢回头看追着她的是什么,然而那一声野兽的嘶吼声自后方传来。 是野熊! 这里是皇家围猎的地方,为何会出现熊,她的心猛跳,握着缰绳的手已经沁出了一层汗。 身下的马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将她带往了更加陌生的方向。 她试图松开一只手想要拿起弓箭,可是马的速度太快了,她才松了一只手,整个人就往后仰,只好又重新紧紧握住。 她和兄长不一样,不能在马疾行的时候握弓。 疾行的是有树叶在她的脸上割出一道口子,虽然脸上传来刺痛,但是她不敢再松手,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已经有些疲惫,身后的黑熊仍旧还在追着,马似乎跑累了,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沈蔷以为已经甩开了那黑熊,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黑影逐渐靠近。 她哆嗦着手去拿弓,强忍着颤抖把箭搭在弓上,对着那离自己只有十几丈远的黑熊松了弦,结果因为太过紧张,这一箭射偏了。 不死心又拿了一支箭搭在弓上,再一次射偏。 那黑熊似乎被她惹怒了,嘶吼了一声,飞快地往她扑来。 然而就在距离她一丈远的地方,黑熊被一箭封喉。 她僵硬地往方才射出那一箭的方向看去,因着有茂密的草木遮挡,她并未看见有人,直到马蹄声越来越清晰。 没一会儿,沈蔷终于看见了是谁。 看见一身玄衣的男人坐在马背上,对上那张冷峻的脸,她的心跳停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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