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爹也是被山匪杀掉的呢。” “......” 很奇怪,那声音明明比面前那堆柴火燃烧后发出的噼啪声还要轻,短短一句话里似乎也听不出什么悲伤的感觉,可就是这么硬生生地钻进了陆景行的耳朵里,在一瞬间将他的困意驱赶得干干净净。 直到身边坐着的人开始犯困,脑袋轻轻撞到了他的肩膀上他都一直清醒着。 他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然后在自己都觉得无比荒谬的扪心自问中听见自己说。 “哪里的山匪?” 沈长宁已经睡着了,闻言只歪了歪脑袋,将额头更加用力地贴住身边这堵温暖的墙。 她力气太大,几乎要把陆景行撞得歪倒。 烦躁地深吸口气,陆景行忍耐良久,最终还是没把人推开。 算了,等走的时候再问吧。 他闭上眼睛,心想,她今日救自己一命,来日自己帮她剿灭那杀了她父亲的山匪,也算是还了这救命之恩了。 至于别的。 陆景行坐的笔直,鼻尖萦绕着少女身上传递过来的那股融融暖香,他脑子里闪过那些荒谬离奇的话,然后轻轻哼了一声。 想都不要想。 天色在暴雨中逐渐从深沉的暗色转为透着天光的压抑的阴沉。 随着休眠结束,009重新从131手中拿回了控制权。 它看过131的留言本,然后便打开了百宝箱。 柔软厚实的棉被凭空出现,盖在靠着墙壁抵头而眠的两人身上。外面仍旧是风雨交加,而屋子里,所有的寒意都被遮挡在外,再无法扰人睡眠。 沈长宁一直睡到自然醒。 身体的疲惫感仍旧没有消失,可人却精神极了。 她一睁眼,看见身上盖着的被子。 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高兴009结束休眠了便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和身边这个人的姿势有多么诡异。 男人或许是习惯了这样的姿势又或许是警惕性高,都睡着了竟然还坐的笔直,而自己歪歪倒倒,几乎完全将脑袋靠在了他肩上。 沈长宁心中惊愕万分,一边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和这人靠到一起一边猛地坐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了。 片刻后,随着一声闷哼,男人也醒来了。 “你醒了?” 沈长宁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很快又移开看向屋外。 “嗯。”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轻柔声响使得陆景行先是在黑暗中怔了片刻,然后才蓦地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雨还没有停。” 顾不上和身边人的那点恩怨,沈长宁的目光落在屋外仍旧飘摇的风雨上,神色间显出些许忧愁。 这么大的雨,还带着个身受重伤的人,她们根本不可能从这座山上下去。 陆景行闻声微侧过脑袋,也听了会,确实仍旧有很大的雨声。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沈长宁听见他问自己。 目光收回来,在这间破得不能再破的寺庙里打量一圈,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座不知名荒山上的一间破庙里,方圆十里几乎都没有人烟。” 陆景行皱了皱眉,神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这样大的雨,一旦连绵,便很有可能山崩,而且就算雨停之前幸运没有山崩,这里没米没粮,自己现在又身受重伤,而且也不知道陈升他们如今是何状况,不能贸然传信,只怕到时候他们也很难撑到天晴。 “你能否传信联系上你的家人?” 沈长宁摇摇头:“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河中涨水被冲到这地方来的,我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而且我家人现在估计都已经觉得我死了。” 那便没有办法了。 只能指望自己的伤早点好了。 陆景行一边在心中叹气,一边想要解开衣服让对方再给自己上药。 沈长宁正思索着自己该找个什么借口好名正言顺地使用百宝箱,便见身边的人突然抬手,将手指搭上了那本就散乱的衣领。 她一怔,然后还来不及思考更多便猛地抬手压住了男人的手。 随着少女柔嫩的掌心覆上手背,先动手脱衣的的人倒反而先变了脸色。 “你做什么?” 猛地抽出手,男人吐出这四个字时的语气几乎称得上是疾言厉色。 沈长宁被他吼得一愣,然后瞬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猛地直起身子,被子顺着身体滑下去,热气跑走,卷进来一丝寒意。 “什么叫我做什么?不是你先一言不合开始脱衣服的吗?” 少女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景行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耳根逐渐泛起一点热意。 “我……” 他正要说话,却突然被手指触碰到的柔软先拉走了注意力。 “……这是什么?” 沈长宁看着瞎子的眼睛用纱布裹住,手指却摸索着握住了棉被的边沿,脸上也跟着流露出疑惑的色彩。 沈长宁的目光跟着男人的视线一起落到被面上,鲜艳花纹落入眼中的瞬间,刚刚自己说过的话便也跟着在耳边响起。 不好! 她心下蓦地一顿,然后立刻叫糟。 随即便曲膝想要从这方温暖天地中爬走,但已经晚了。 精准扣过来的指尖轻轻松松钳住她的脖颈,沈长宁被禁锢着重重按到了墙上。 肩膀撞得生疼,她本能地挣扎起来,可还没动两下,扣住脖颈的力气便骤然增大,男人随即附上身来,那张阴沉沉的面孔上,嘴角微扬,在目光中漾开森冷的笑意。 “一间山间破庙里会有这样厚实崭新的棉被,你还真是谎话连篇啊。” 沈长宁面对这句质问无言以对,只能在内心狂骂这个被害妄想症晚期的疯子。 第19章 名字他都觉得自己疯了 等了一会都没等来回答,陆景行便知道少女是解释不清了。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手底下细嫩光滑的皮肤,片刻后他竟然意外的主动松开了钳制。 其实从问出口的瞬间,陆景行 心中对于这个答案便已经毫不意外,只是当真正面对少女的沉默时,他仍旧忍不住冷笑。 “撒谎成性。” “……”真服了。 扣住脖颈的手松开,沈长宁侧头咳嗽了两声,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谁稀罕骗你? 还不是怕万一我要真把这被子的来历告诉你了得吓死你,没见识的古代人! 心中恨得咬牙,可沈长宁也知道自己绝不能暴露009的存在,毕竟这人生性多疑,手段又这么狠辣,为人吃起毒药来绝不手软,自己要是真被他当成了什么异类,说不定这辈子都会受制于人甚至丧命。 但沈长宁也绝不是什么会坐以待毙,乖乖受人威胁的人。 “好吧。” 她隐去009的说法,说道:“我确实骗了你,我其实并不是被水冲到这里来的,而是因为被家里逼婚,不得已才逃进山来的。在遇见你之前我其实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所以这里才会有我的一些家当。” 陆景行默不做声,对少女的话心里半个字都不信。 沈长宁也不需要他信,因为她撒这个谎真正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男人相信。 而是为了合理引出接下来的那句话。 “所以我可以联系到外面,只是现在碰到这么大的暴雨,我根本没办法下山,而山上,我的存粮已经不多了,可能不太够两个人一起吃。” 沈长宁说到这里,看见男人突然转过头看着自己。 两人隔着纱布对视了片刻,沈长宁听见他说。 “你想说什么?” 无声地弯了弯嘴角,沈长宁垂下眼睛,用极其无辜的语气说道:“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愿意把吃的多让给你一些,毕竟你是伤患。” “是么。” 男人的声音落入耳中,似笑非笑。 “什么条件?你先说说看。” 沈长宁的目光落到他已经被自己搜过一遍的空空如也的腰封上,轻轻眯了眯眼睛。 “你帮我把毒解了,我把吃的和药都留给你。” 果然。 陆景行想到自己那瓶拿来唬人的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息命丸,那玩意早就因为毒性太大,几乎是凌虐而被列为了禁药,她要真吃了,怎么可能还是如今这样活蹦乱跳,坐在这满口谎言的样子。 药虽然是假的,但陆景行想借着这名头拿捏住少女的心却是真的。 他如今身受重伤,如果江南的人搜查,很有可能会发现他,还不如就借助这少女的帮助,暂时隐蔽在山里,先把伤治好。 所以在他痊愈以前,这真相是绝不可能告诉她的。 毕竟这人满口谎言,谁知道她知道自己其实是骗她的以后会做什么。 这么想着,陆景行便缓缓敛了嘴角的笑意。 “你知道上一个试图和我谈条件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沈长宁看着男人放松了脊背,身体靠住身后的墙壁,面颊朝向自己,嘴角泛起浅淡笑意。 “他被我敲碎了脊梁骨,撬开了嘴巴,用匕首一点一点地割掉了这个东西。你也想试试吗?” 说到最后男人恶意满满地勾了勾唇,微微张开嘴巴,抬手,沈长宁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窥见了薄唇后两排洁白齿列间藏着的那点猩红艳色。 沈长宁的舌头瞬间幻痛了一下。 009也被这人的残暴吓到,同样在沈长宁的脑子里安静如鸡。 一人一系统受人威胁,大气不敢出。 空气中安静许久后,暗自在心里做了不知道几次心里建设的沈长宁终于鼓起勇气,努力给自己撑出气势。 “那你杀了我吧。” 人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干脆主动出击,这人既然那么费劲心思地逼着自己救他,那说明至少在他伤好以前是绝对不可能杀掉自己的。 沈长宁决定化被动为主动。 她猛地拿起男人垂放在被面上的手,紧紧贴住自己的脖颈。 少女柔滑细嫩的皮肤就这样伴随着温热一起贴住了手掌,陆景行脸色瞬间一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便要抽回手。 可沈长宁铁了心要破罐子破摔,力气一时间竟然大到陆景行都没能抽动,只能任由少女紧紧握着他的手。 “你干什么?!” “你杀了我啊,你不是要杀了我吗?反正都被你喂了毒药,还要被你扒舌头,不如干脆死了算了,你动手啊,马上就掐死我。” 沈长宁不管不顾,跪立起来紧紧抱住男人的手,身体几乎都贴住了对方的手臂。 陆景行被她逼得不停挣扎,结果却不小心牵动了胸口的伤,瞬间疼得脸色一白,不得不狼狈地停下了动作。 沈长宁瞥见他一瞬间吃痛的表情,立马痛快了。然后便更加得寸进尺地,嘴上一边嘟囔着你杀啊,你现在就杀死我啊一边向前挪动几乎整个人都要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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