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泛着温热的身体越贴越近,陆景行缩了缩肩膀,发现自己确实无处可逃后不得不收紧手掌以此警告她。 “你真以为我不敢?” 男人的眼睛被纱布裹住看不清情绪,语气更是阴森狠戾到了极点,如果是刚才,沈长宁或许还会害怕,可是此刻的话嘛。 她瞥一眼那不知何时已经泛起绯红的脸颊,心里突兀地生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笑意。 她无视那点威胁,再逼近一步,两个人便彻底挨在了一起。 少女贴住他的身体柔软温热,身上那股来历不明的香味也被热意烘得更加软绵,紧紧包裹住陆景行,几乎让他有一瞬间生出头晕目眩的感觉。 陆景行暗自咬牙,怀疑那股香气中一定掺了什么软人筋骨,让人无法提起精神的东西。 这妖女。 一边说着让自己杀了她一边步步紧逼,明明面上表现出弱态,可在两人间实际把控关系的人却分明是她。 陆景行被人追杀,身负重伤,流落到荒山上一间破庙,再不复以往官服齐整,抬眼间尽是赫赫威严的时候,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知道受人挟制是什么滋味。 终于,在热意侵占到最近时,他终于松开握住少女脖颈的手掌,狼狈地撇开了脑袋。 “我没有说要杀你,也没说要割你的舌头。” 沈长宁计谋得逞,轻轻弯了弯嘴角。 “那解药?” “等我伤好就为你调制。” 沈长宁这下终于满意了。 伤好?好得快还是好的慢还不是她说了算? “成交。” 被紧紧握住的手终于被松开,陆景行垂下手,猛地松了口气。 解决了心头大患,沈长宁放松了许多。 她默念口诀,召唤百宝箱,重新变出一瓶虫花散,然后拔开瓶塞冲陆景行道:“那你把衣服解开。” 男人侧着脸,纱布下眼睫猛地一颤。 “我给你上药。” 下一秒又归于平静。 陆景行转过脑袋,掀开被子,缓缓将衣领扯开。 随着皮肤一点点显露,那个狰狞不已的伤口便也跟着出现在沈长宁眼中。 009没有骗她。 沈长宁看着那个不过一夜过去便已经不再流血,隐隐有结痂之势的伤口,在内心赞叹了一下这所谓的神药。 她记着昨天说的剂量,小心翼翼地倾洒着药粉,面颊贴近,温热湿润的呼吸便尽数落到了男人的胸膛上。 陆景行别开脑袋,在又一次泛起的剧痛和另外一些不知名感受中缓缓绷紧了身体,心里竟然荒谬地生出些羞耻感。 他都觉得自己疯了。 不过是上个药而已,他有什么好羞耻的。 沈长宁专注于上药,没发现男人的身体偷偷绷紧了,反而自顾自地和对方搭起了话。 “你这伤这么重,要不是碰到了我,你昨天就死了。” “我可和你说,为了治你的病,我用的可都是最好最好的药,你要是将来骗我不给我解药,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少女喋喋不休,还惦记着自己当时情急之下为了保命喂她吃的假药。 陆景行虽然面上一直不信任对方,但心中确实是感激的。 他能感受到伤口已经已经不再流血了,这说明少女一直给她用的药确实是名药,虽然不知道对方哪 里来的这么多珍贵名药,但陆景行也自知没有追问的理由。 于是沉默良久,他最终还是真心实意地说了谢谢。 沈长宁收起药瓶,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他一眼,随即无所谓地说道:“不客气,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就行了。” 陆景行没说话,沈长宁便又问道:“对了,你叫什么?” 陆景行愣了一下,随后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自己常用的那个化名。 “陆刑,双耳陆,刑法刑。” 说完他心中不知缘由地突兀一顿,然后起了一点波澜,竟然诡异地让他生出反悔的冲动。 但沈长宁完全没有怀疑他。 毕竟她就算要怀疑也无从怀疑。 于是轻轻点点头,沈长宁也有来有往地将自己的名字告诉男人。 “你好,我叫沈离。” 错了! 009在她耳边突兀出声。 心下猛地一空,字句蓦地被咬断,沈长宁僵滞在原地片刻,然后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完了,说错了。 第20章 讼师我,去,你,的,坑,爹,系,统…… 两个互不信任的人互通了彼此的假名,便也勉强算建立起了短暂的合作关系。 沈长宁揭开纱布,给陆景行的眼睛也上了药,然后才起身去屋外查看情况。 这庙宇确实是建在山顶,入眼尽是繁深密林,在暴雨中显出一种暗沉的绿色。她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竟然连一户人家的影子都没有。 沈长宁不由得再次在心中向009咬牙。 “你到底把我弄哪儿来了!” 009安静如鸡,回之以沉默。 “也不知道我大伯有没有派人来找我,唉,不过找了也白找,谁能想到我明明是被河水冲走了,人却到了山顶呢?” 沈长宁想着,顿时更忧愁了。 见她实在萎靡不振,009终于开口安慰道:“只是现在雨太大了,没办法走,等以后天晴了,我再给你开导航。” 沈长宁叹气:“也只能这样了,毕竟现在也不止我一个人。” 她回头,看见佛像背后露出的那一小片影子,轻轻磨了磨牙。 “这还有个拖油瓶呢。” “是的,而且你还有百宝箱,根本不用担心生存问题。” 沈长宁点点头,正要说话,便听009又说道:“所以这几天你可以认真看书,专心准备讼师考试了。” “……” 被009这么一提醒,沈长宁又想起了自己辛辛苦苦做完支线任务得到的那个破奖励。 她差点被气笑,咬牙回它:“你休想。” “……” 这下说不出话的换成了009。 沈长宁进屋后,再次用百宝箱换了一大堆木柴。 她一边点火一边想还好这百宝箱没那么抠门,并没有限制量词必须是一个,一根这种的,她可以说一堆,一捆之类的,不然这100个百宝箱的开启次数岂不是换捆木柴就用得差不多了。 她生起了火,屋子里又变得温暖起来。 沈长宁坐在火堆旁,又陆陆续续地用百宝箱变出了一堆东西。 陆景行是在一股浓郁的米香中醒来的。 他听着耳边咕嘟咕嘟的声音,辨认了一会才勉强认出是什么动静。 “你在煮东西?” 陆景行有些意外。 他想起少女那时候和他说的她其实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他本以为不过又是对方的说的谎言,现在看来似乎倒也不全然是假的。 “对啊。” 沈长宁没多想。 “你不饿吗?我都快饿死了。” 沈长宁搅动锅里的米,片刻后盛出一碗,放上勺子放到一旁。 “你不要乱动啊,等下烫到了。” 她叮嘱完又转头去给自己盛,空气中浮动着大米被煮得开花后溢出来的甜香,让人闻着便忍不住食指大动。 陆景行原本没什么感觉,不知怎么的,突然也觉得饿起来了。 “给,有点烫,你端稳了。” 摸了摸碗壁,确定米粥凉得差不多了,沈长宁才伸手,她一手掰开陆景行的手一手将盛了粥的瓷碗递过去。 陆景行忍耐住被人握住手掌的感觉,被少女带着轻轻扣住了瓷碗的边沿。 两个人沉默地将一锅米粥喝得干干净净,随着饱腹感逐渐升腾,才终于有了一点自己确实还活着的实感。 “009。” 沈长宁吃完东西,闲得无聊便开始在脑袋里偷偷和009聊天。 “我能不能用百宝箱兑换什么类似一桌满汉全席这样的东西?” “很抱歉。” 009直接扼杀了她的幻想。 “抱歉,宿主,百宝箱兑换只能接受具体的事物描述,如果宿主想要兑换满汉全席,必须详细说出对应的每一道菜肴。” “那还是算了,我只会背相声贯口,哪里知道满汉全席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计划失败,沈长宁倒也不失望。 过了一会,实在无聊,她又和009搭话:“对了,那什么全息版的大燕律你能调出来给我看看吗?” 听她主动提升,009这次积极多了。 随着眼前一亮,条件反射地闭眼,再睁眼,沈长宁眼前便出现了一堆累摞在一起的竹简。 肉眼估算一下,大概有二十多卷。 “……” 当年被法考支配的恐惧又一次袭来,沈长宁这下笑不出来了。 她盯着这堆竹简看了一会,然后转头看向身边从吃完东西后便一直没再说过话,让人都分不清他是不是睡着了的人。 “陆刑,你知道讼师吗?” 骤然被人叫到这个假名字,陆景行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 “讼师?” 男人重复了自己的话。 沈长宁应了一声:“对,讼师,我想考取讼师,所以想问问你了不了解。” “你?” 陆景行一时间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对啊,我。” 沈长宁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种质问有种熟悉的微妙感。 也不能说是轻蔑,而是另一种更让她不爽的出于本能的惊讶。 就像她做沈离的时候还没有爬上后来的位置之前每一次出庭,甚至每一次和当事人见面时对方看她的第一眼,永远是不信任的。 那种不信任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沈长宁努力向上爬的动力来源。 直到后来她成功进入同行望而不可及的律所上位圈,别人花高昂的费用找她接案子都得先问过她的助理她什么时候有空,她才终于算是彻底摆脱了这种质疑。 可没想到眼下到了这比后世更封建的时代,她又要从底层爬起,而且熟悉的怀疑竟然又一次向她席卷而来。 多年累积全白费,沈长宁抱臂,冷笑:“怎么了?你瞧不起女人?” 陆景行闻言愣了一下,然后他稍稍坐直了身子,有些意外地偏了偏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眼睛被遮住,说这话时沈长宁看不清他脸上神色,但确实没有从中听出什么轻蔑之意,便也不再抓着不放。 “哼,勉强信你一次。” 她抱臂轻哼,过了会又追问:“既然你不是瞧不起女子,那为何要这样说?” 然后在片刻的沉默后,她听见男人的低沉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 “因为大燕自开国以来,从没有过女子当讼师的先例。” “……” 沈长宁如同死寂一般的安静中缓缓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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