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开了他的手,看着落空的掌心,楼止眼底一暗,脸上的情绪被一丝丝抽离,他变得淡漠。 “阿禾,现在面临选择的是你,无论你选哪种我都不会让结局重蹈覆辙。” 楼止意味不明的一番话听得她云里雾里,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没有这么简单。 楼止瞒着她,瞒了很多她不为知晓的真相。 可明知他不愿告诉自己她下意识依然不是生气,而是担心,像是天边的乌云正酝酿着场暴风,她永远无法预测这场雨有多大。 剩下的时间,姜以禾又去找了府上几位资历的老仆,他们待在府里的时间长,问起往事更是滔滔不绝。 其中就不乏不可一世的姜以禾和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哭个不停的姜自蹊。 两人相差三岁,从小便是形影不离,但姜以禾不喜欢拘束,对于爱哭鬼更是鄙夷至极,因此,她并不喜欢这个弟弟。 作为姜家长女,姜以禾一直受到万千宠爱,即使是后来有了男孩,她的地位依然没有一丝改变。 很多时候,姜自蹊活得不像是嫡系少爷,更像是哪个不受宠的小妾生的一般,在亲姐姐的眼前占不了一点上风。 可尽管如此,作为弟弟的姜自蹊却依旧崇拜着她,无论她如何恶语相向他都锲而不舍地出现在她眼前。 而众人原以为姜以禾对他只是嫌麻烦罢了,可直到昨日听闻了那事才又刷新众人的认识。 而他们嘴里的姜自蹊,除了名字和相貌外与自己认识的完全是两个人,就连所处的境遇也是。 而在他们眼中,少爷一直没有变,变的反而是自己这个离开一年的姐姐。 他真的是姜自蹊嘛? 姜以禾不敢断然决意,但她也相信,一个陌生人不会莫名奇怪让自己感到不适。 她经历了这么多,这个世界绝对不是虚幻更不会是他所创造的! 所以……她依然有翻盘的机会。 —— 一家人第一次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本该和睦的场面却变得冷场。 姜父姜母看着满桌的菜肴,又时不时看向姜以禾的眼色,她只是在看着门外,似在等着什么人。 而终于,她眼睛睁得一大,忽地站起身来。 刺耳的摩擦声让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她所视的方向是姗姗来迟的姜自蹊。 “抱歉,被一些事耽搁了,姐姐我——” 姜自蹊话音未落,忽地迎面倒下,后背上赫然浸染着满目的红顿时看得人心颤抖。 而他此时是惨白了脸色,手颤抖着伸向她,明明已经痛到了极点却还是挤出笑试图安慰她。 “我没事的阿姐,楼公子他不是故意的……” “你不要生气,我真的错了……” 第57章 57章 得知姐姐醒后愿意见自己时, 姜自蹊高兴的一个下午都在挑选着赴宴的着装。 他想,一定是自己上次那身衣服姐姐不喜欢所以才不高兴,这次他特意按照她的喜好让自己看着顺眼一些。 最后对镜戴上玉冠, 他的一切准备都已妥当, 可看向窗外却还没到时辰。 此刻,他脸上期许的喜悦沉了下去, 看着镜中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他突生猜疑。 “是这张脸让她害怕了吗?” 他手抚摸着脸侧, 似喃喃自语般手指逐渐用力弯曲,似要将这副皮囊剥离般留下肉眼可见的红痕。 在皮肤即将被抓破时又猛然后悔, 拿起修饰的水粉全力修补起来。 “不行,要去见姐姐了,不能再让她害怕了。” 他像个生怕做错事的孩子, 手忙脚乱地一遍又一遍检查着自己, 直至到了时间这才惴惴不安地准备动身。 而他刚转过身,一个人影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无声无息也不知来了多久。 眼中的警惕稍纵即逝,他很快温婉一笑。 “楼公子。” 空气异常的沉寂,不请自来之人的眼神算不上是对自己的客气, 甚至还带有杀意。 姜自蹊尽地主之谊般为他了杯沏茶,好言道: “恕我不能好好招待楼公子, 府中有家宴耽搁不得, 楼公子还请自便。” 楼止没有接过茶,而是微眯着眼探究地看着他,好奇道:“你认识我?” 他轻笑:“阿姐带回的新人, 府上府下应该没有不认识才对。” “我问的是,你认不认识我?” 他又重复了一遍, 像是带着某种引诱,眼尾上挑,轻浮而又狡黠。 姜自蹊沉默地笑着,好以整暇的稳定让人看不出他此时真正的情绪。 “要是楼公子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告退了,让姐姐等太久她会不高兴的。” 他抬步与他擦肩而过,忽听一声嗤笑,他的眼前骤然闪现一道亮光劈来,他反应敏捷迅速避开,只见平地上已深陷出巨坑。 他错愕地看向始作俑者,而楼止只是倚在梁柱上弯着头笑得一脸嘲讽。 “你活着,她便不会高兴。” “楼公子是想杀了我?” 姜自蹊瞥了一眼地上的痕迹,已然可以断定对方是下了死手的,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实力能与他抗衡。 “杀你?倒是挺想。” 楼止毫不避讳的恶意并没有让他感到多意外,反而不以为然般将掀翻的桌椅扶正。 “楼公子想杀了我,就不怕姐姐知道会怪罪于你吗?” 而他每扶正一个,楼止便又动手击烂一个。 “会不会怪罪等你死了就会知道了。” 姜自蹊忍不住低笑,看着他的视线越发怜悯。 “楼公子不知道,我与阿姐情同手足,我们流着一样的血,从同一个母体中诞生,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就像我离不开阿姐,阿姐也离不开我一般,我们,天生就是该在一起的,即使阿姐再讨厌我,她也不会希望我去死。” 他一字一句说得越来越快,带着某种愉悦让他的血液也跟着一块儿兴奋。 楼止眉头一皱,目光幽暗,宛若深潭般沉寂,他很少觉得什么东西恶心,但现在,他倒是被恶心到了。 他一步步朝他走去,手中的铜币化作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刃,他握着把柄转动着,视线对准他的脖子。 “敢赌一把吗?” 姜自蹊顿时恢复了清醒,一双带笑的眼中燃着几乎病态的挑衅。 “你当着阿姐的面,杀了我。” “看她究竟希不希望我去死?” —— “蹊儿!我的蹊儿!” “来人!快来人啊!” 屋内因为倒在血泊中的姜自蹊瞬间乱成一锅粥。 姜父姜母吓白了脸,连忙去找人,只有姜以禾愣在了原地。 广袖下,她握着匕首的手在瑟瑟发抖。 这把匕首是她为预防不测准备的,要是姜自蹊有什么古怪她便能先发制人,可眼下,古怪还没发生,他便先受了伤。 “阿姐……阿姐……” 他在叫着自己,破碎得像是血池中的茉莉,而不断流失的鲜血无不在告诉着她。 于是,她被引诱,鬼使神差地走近,可当看见他毫无血色的脸时,她心却猛地一颤。 他要死了? 她像是回到了那年山庄的密林,而眼前是迷路了正欲往深处走去的姜自蹊。 她放任着他一直走去,后来,他不见了…… 不行…… 他不能过去! 她看见了满脸憎恶的太太,身上的伤又开始隐隐发疼,她再次看到了自己那暗无天日的那前半生…… 而那一切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的离开,她的世界不再转动,她被所有人唾弃…… 于是,她明白了,自己不能再失去他了,或者……她的世界不能再失去主宰者。 他不能死! 要是没有他,她的人生就完蛋了! 她不要再被关起来! 不要再被罪孽折磨了! 窒息感如鲠在喉,她的眼前混沌地像满是荆棘的沼泽,她在不断下沉,没有退路她只能伸出手试图拉住他。 “不行!你不能死!” 手中的匕首轰然掉落,她拼尽全力地捂住他的伤口,眼中的惊恐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空洞的如木偶,而下一秒,她却赫然被拉了起来。 “阿禾!” 楼止一脸担忧地帮她擦去手上沾染的血迹,可她却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绝望地哀求道: “不行楼止!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我也会死的……” “救救他吧,我求你了救救他吧!” “我不想再回去了,我害怕,求你了,救救他吧,我不能再弄丢他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几乎崩溃的苦苦哀求,可脸上的却不是担心而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楼止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愤怒之际心却是无比的寒凉。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逼问着,拽着她的手暗暗发力执拗得像是要卸下来一般。 “你明明也想让他死的对不对?你害怕他厌恶他!你说啊!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可终究在她的哽咽声中败下阵来,他抬起手,轻轻地擦拭掉她脸上的泪,这冰冷至极的眼泪,在此刻像是化成了熔岩,灼得他全身发疼,他的嗓子干涩,有些说不出话来。 见她依然失控着,他捧起她的哭的快窒息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忍住怒火将眉眼放柔,安抚地吻去她络绎不绝的泪珠,低哑的声音带着卑微的讨好道: “阿禾,你告诉我,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看看我好不好?” “我不会杀他,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试图隐藏自己的不安,但眼神中的慌乱却出卖了他,他感到自己仿佛正在被她遗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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