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后面有五个殿,正大殿是显阳殿,曹启皇帝当初就住那里,皇后则在显阳殿东侧的含章殿,含章殿再往前,靠近太极殿东堂的是式乾殿。 二人从东宫般进后宫后,曹壬把含章殿更名为昭阳殿,如今是陆萸的寝殿。 式乾殿更方便上朝议事,且曹启皇帝死在显阳殿,所以陆萸让曹壬住进了式乾殿,如今从嘉福殿抬回式乾殿,步辇要从北至南贯穿整个永宁宫和太极宫。 如此,整个皇宫的人都能知道皇帝虽然病了,但依然记挂着政务,拖着病体回式乾殿养病,只为方便与朝臣议事。 次日,皇帝发布寻贤令,圣上旧疾复发,唯有续命丹可根治此旧疾,若天下有能研发续命丹者,可毛遂自荐,当今圣上有重赏。 此令一出,大魏的臣民们一时议论纷纷,续命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大魏自曹启皇帝继位后越来越重佛,那些炼丹的道士都已经慢慢被大家遗忘了。 难道当今圣上为了活命,要重新重用炼丹师了吗?那些信奉道教追求自然得道的世家一时间觉得陛下和他们越来越一条心了。 又过几日,曹壬休养得差不多后,拖着病体上朝了。 这次朝会上,廷尉列举出高成的几项重罪。 其一,通敌卖国,贩卖大魏军械储备信息给鲜卑慕容氏; 其二,先帝在位时,组织谋划“匪祸案”,残忍截杀商队。 其三,结党营私,与石氏狼狈为奸,迫害忠良之士。 其四,鱼肉百姓,侵占百姓良田,逼良民为私奴。 高氏种种罪行罄竹难书,故判决高氏年满十五以上男丁斩立决,其余人员流放西河郡,家奴和部曲全部抄没归朝廷处置。 曹壬不是和的大家商议如何处决高氏一族,而是直接让廷尉宣读判决结果,这引起了朝堂的轰动。 先帝在位时从未处置过任何世家,更别提是如此赶尽杀绝的处决方案。 一时间,朝堂上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认为此判决太重,应该酌情考虑,毕竟高氏姻亲遍布大魏,这般处决恐怕会引起大家的恐慌。 另一种声音,以上的几条罪名是否都成立,是否有足够的证据支撑? 曹壬早就猜到他们会有此一问,自然也是准备充分的,廷尉立即宣读了每一条罪证的证据,特别是匪祸案,连参与人数,军械使用数量都有详细记录。 至此,大家都知道,是石氏为了自保把高氏一族卖了。 杨宪自那日见过石氏的徐门客后,派人去追杀徐门客,也想办法派人去地牢暗杀石封,但一个都没能成功。 徐门客离开杨府后,好似如人间蒸发一般,而地牢的看守非常严密,他派去的人哪怕费大力气进去,也没能找到关押石封的房间。 为此,近半年多的时间,他寝食难安,所以干脆秘密召集心腹逼皇帝尽快处决高氏和石氏,谁曾想高氏被处决了,皇帝却只字未提石氏。 高氏的死活他并不关心,反而是石氏,有如悬在杨氏头顶上的一把刀,只要他不死,杨氏随时都可能被皇帝问责。 自石氏和高氏一族下狱后,杨宪越来越猜不透当今陛下在谋划什么,一次次出乎意料让他愈发力不从心,从而也愈发焦虑。 他不想留石氏,自然不会为高氏开这个口。 思虑片刻,他终于出声,“臣对高氏的判决无异议,只想知道何时判决石氏一族。” 尚书令杨宪竟然无异议?这让朝臣们既无法理解,又觉得心寒,高氏哪怕与杨氏不算姻亲,但也是一起同朝为官几十载,怎能对陛下对高氏的赶尽杀绝无动于衷呢? “鱼肉百姓,侵占百姓良田,逼良民为私奴”这些罪名,试问哪个世家没有?如今的朝臣见到陛下以这些罪名下判决,一时间既惧怕又心有戚戚,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家族不会也落得高氏这样的下场? “石封的案件更加错综复杂,为不冤枉石氏一族,廷尉署还得继续搜查证据”曹壬回。 还是这句话,杨宪一时间只觉得怒火中烧,可他不能再对皇帝咄咄相逼,因为那天皇帝被他逼得晕倒后,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玩味了。 “众卿对高氏的判决有无异议?”曹壬再次出声。 杨尚书无异议,他的同党自然无异议,而其他有质疑声的朝臣面对廷尉拿出的铁证如山也不知如何辩驳,一时间只能沉默接受。 高氏一族的判决就这样通过了,很快,皇帝以铁腕的手段迅速处决了高氏一族。 若说高氏被处决,谁最受触动,非王司徒莫属,他那日才下朝归来就病倒了。 那年的两起匪祸,有一起是琅琊王氏的手笔,王谢两家被先帝打压后,朝中地位每况愈下,但王氏早已习惯奢华享受,他们需要足够的银钱来维持体面的生活。 和谢氏不同,王氏手中还有少量部曲家兵,所以他们才会铤而走险和石氏联手。 可案件明明已经结案,如今却被重新提出来,意味着琅琊王氏随时有可能被皇帝秋后算账。 思及此,他在病床上恨恨地骂,“当年就不该让他回琅琊王氏,我们好歹养育了他几年,想不到竟是养了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 王司徒的妻子崔氏一听这话,吓得立马让侍人都退了出去后,紧急出声,“夫君慎言,我们如今成了可任人宰割的肉,万不可再被人抓了把柄。” 王司徒也知道王氏处境艰难,想想高氏的结局,每日睡着后都是噩梦连连。 他清楚皇帝当年有多恨琅琊王氏逼死他的生母,将来的报复就会有多狠毒,想到前阵听门客说的一个传言,他心底一动,忙让崔氏把那个门客传来。 王司徒的门客姓钱,是高氏出事后才拜到王氏门下的。 钱门客刚进屋,王司徒急声问,“你从石封门客那里听到的消息是否可靠?先帝当真想让杨宪辅佐东海王世子?” 钱门客点点头,“绝无作假,某可用性命担保,此番杨尚书同意陛下处置高氏一族,其实也是想让陛下尽快处决石氏一族,好藏下这个阴谋。” 王司徒那天还奇怪杨宪为何会那样果断的支持陛下的判决,如今他恍然大悟,忙问,“那我该怎么做,陛下如今处决了高氏,下一步会不会处决王氏?” 钱门客听后,神色肃穆地回,“陛下抓捕石氏和高氏只为充盈国库,只是近一年国库开支巨大,若陛下手中有证据,想必两个月内会对琅琊王氏下手,还请家主早做决断。” 竟然只剩两个月了?王司徒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自从钱门客拜入王氏门下,为王氏一族找到了很多赚钱的门路,也避开了很多朝臣的暗箭。 皇帝迟迟不动琅琊王氏,也被他归功为是钱门客把证据清理得干净的结果,因此他对钱门客非常信任。 “家主,杨氏明显是放弃了高氏和石氏,若您不主动出击,王氏下一步也会被杨氏放弃。” “我要如何主动出击”王司徒像看救命稻草一样看着钱门客问。 “置死地而后生,既然陛下与你不是一条心,我们就给杨氏雪中送炭”钱门客匍匐在地上回。 王司徒听后怔怔不语,他看不到钱门客的表情,但知道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有主动把杨氏拉下水,再和他们捆绑在一起,东海王世子才有胜算。 若东海王世子登基,王氏又有从龙之功,是不是王氏崛起指日可待了呢? 几日后,洛阳都城开始有人偷偷流传,因陛下体弱多病,杨氏已经偷偷拥护东海王世子。
第一百零八章 开路 ◎石封是可以用来开路的钥匙◎ 陛下旧疾复发,医仙言他可能活不过三十,眼看只剩两年半,世家们开始担心他会不会真熬不过去,届时又会轮到哪位藩王公子继位呢? 重新适应一位帝王的行事风格并不容易,特别是这些习惯了安逸享乐的世家,他们恨不得曹氏帝王都是些酒囊饭袋之辈,可以任由世家为所欲为。 如今听到流言说杨氏想要拥护东海王世子后,世家们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了。 众所周知,东海王世子就是个没主见的公子,若真由杨氏扶持上位,再由杨氏女为皇后,朝堂又能回到先帝在位时的政治环境。 特别是当今圣上狠绝地处决了高氏一族后,世家们已经开始惧怕他的手段,都言会咬人的狗不会叫,在他们看来当今圣上就是那个躲在暗处伺机咬世家的恶犬。 杨宪怎么也没想到,一开始传谣言的人还未找到,流言就已经像长了翅膀似的迅速传遍了大魏。 虽然只是流言,大家也没有证据,但上朝时候同僚看他的眼神都隐隐带着审视,甚至已经有世家开始偷偷拜访杨府,只为投诚,好挣一份从龙之功。 转眼已是安和二年秋,那样的流言已经传了近半年,如今越传越离谱,甚至传出杨氏已经偷偷派人去东海王封地把东海王世子接来了洛阳。 如今上朝的时候,大家都在偷偷观察陛下和杨宪会如何应对这样的流言。 可惜,他二人就像都没听到流言似的,每日议的都是朝中要事,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淡定。 去年国库充盈后,太学终于得以修缮,今年九月新入了一批南北世家子弟。 去年修缮并加固了黄河支流的堤坝,成功避开了今年雨季的水灾,朝廷打算在多个州郡修建水库,以应对入秋后至明年雨季来临前的旱灾。 若忽略那些没有真凭实据的流言,如今的朝堂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大家各司其职,朝臣们上朝时一派和气,陛下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用钱的申请很快就批复了。 王司徒在让人撒布谣言后,一直在等帝王和杨氏的反应。 眼看半年过去了,陛下也没有向琅琊王氏发难,他就觉得这个计谋确实有效果,至少证明陛下也惧怕杨氏。 如此一来,更加坚定了他要带着整个琅琊王氏投靠杨氏的决心。 安和二年十月初,陆弘给陆萸带来了一个消息,沈玉已经从龟兹回到长安,正打算出一本新游记,下个月,他想在洛阳星火书店签售新书,问谢氏能否为他提供场地。 当年那个为了救出自己,不惜想要冒死劫狱的少年,如今也不知道长成怎样了,陆萸听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曹壬下朝回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漫天的晚霞像一层繁花遮住了天空,晚霞卷染的天空让昭阳殿营造出一种若隐若现的宁静之美。 此时那霞光从窗棂上照进了书房,陆萸正坐在光晕里发呆。 她在想若是沈玉在洛阳签售新书,她是否能邀请他给洛阳星火书院的孩子上一堂课。 “想什么这么出神”曹壬笑问。 “我在想墨生”陆萸话才说到一半,见到曹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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