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婠嫁去成都后,主动和蜀锦织造世家合作,不但给他们打开了销路,还提出推陈出新的理念,除了保留以往的经典花色,每年至少推出一款新花色。 以往蜀锦销售都是靠传统渠道,销售量和收益也是稳定的,如今有陆婠和陆萸、萧六娘一起联动后,已经达到供不应求,那些织造世家也更有动力织蜀锦了。 转眼间,迎来了沈玉的新书签售会,陆萸没有去现场。 为了不让大家对她的身份起疑,星火书店虽然已经转在谢氏名下,她却不曾踏足其间。 书店的所有事三伏都会定期向她汇报,今日,她让三伏在签售结束后,替她邀约沈玉进宫。 沈玉这些年虽然一直出新游记,却已经多年未露脸签售了,想来只要是他出场,星火书店定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实事如陆萸所料,才过半日,他这次的新书就被一抢而空,为了不让读者失望,连之前出版的他也一并签售了。 直至星火书店内再也找不到他的书,大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书迷们陆续离去后,人潮鼎沸的星火书店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他抬眼看向窗外才发现黄昏已悄然降临,夕阳的余晖洒在云层上,金黄的光透过云层落在大地上,给窗外的景色披了一层黄色的轻纱。 喧嚣过后的宁静,让他忍不住想起第一次在这里签售新书的场景,那时候阿萸还在。 “沈公子”三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扭头看向三伏,他想起当年是她和阿萸一起去长安,“是你在替谢氏打理这个书店?” 三伏点点头,“女公子出事前,陆氏已除了我的奴籍,后来我游历几年归来后,接下了这个书店。” 能见到故人,沈玉心中那股莫名的惆怅消散了些许,他笑叹,“阿萸一门心思挣钱时,我只觉得俗不可耐,如今看来,她把每个人都安排得很好,反倒是我俗气,未能懂她的真实用意。” 他去过建业的星火书店,那里负责打理书店的是木槿,阿萸把身边的人都安排的非常妥当。 “沈公子自谦了,因为有您的游记,才让众多被困守一隅不得出的人,见识了更广阔的风景,女公子曾说过,您的成就不是普通人能企及的。” 沈玉听后,苦涩一笑,“是她高抬我罢了,其实我也不过是贪图享乐而已。” 三伏有陆萸交代的任务,于是未继续这个话题。 她再次向沈玉行礼后,“我在此替皇后娘娘邀请沈公子去昭阳殿一叙,还请公子赏脸。” “谢皇后如今是你的东家?” 沈玉自年少成名后,邀约他一叙的女郎实在多如牛毛,心情好的时候,他会礼貌拒绝,心情不好的时候,他直接懒得搭理。 “皇后是继女公子之后,唯一待我真诚的女郎”三伏回。 她觉得用东家来形容皇后,是对皇后的一种亵渎。 “哦?如此,我倒开始好奇起那个病秧子皇后了”沈玉挑眉一笑。 顿了一下,他看了看窗外,“只是如今天色将晚,我明日再去吧?” “娘娘说过,她多晚都会等沈公子前往”三伏答。 想起关于谢皇后的传言,沈玉忍不住笑回,“皇后不怕陛下不高兴吗?” 三伏笑回,“陛下知道娘娘邀请您,所以您无需顾虑。” 如此,沈玉觉得自己再推脱下去反而有拿乔的嫌疑。 世人偷偷传谢皇后的两只眼,一只装满了陛下,另一只装满了银钱,所以她的邀请和其他女郎不一样,今日之邀定是为了谈合作。 陆萸在书房处理完各处书院汇报的文件资料后,来到了昭阳殿的花园里,等着三伏把沈玉领来。 青琼早早就在花园的亭子内布置好一切,苇席、案几、香炉、茶具、茶叶等。 眼看太阳落山,故人未至,她劝说道,“娘娘要不换去书房见您的故人吧?秋日夜晚天气凉,您这两日身体不适,不能受寒。” 陆萸知道沈玉肯定会来,现在还没到,肯定是书太好卖,被书迷耽搁了。 “我再等会,你替我取披风来就行”陆萸道。 曹壬早上去上朝后,留在太极殿西堂议事,一直未回来。 被朝臣吵了一天早已心力交瘁的他,回来看到她和沈玉坦坦荡荡地在这里相见,想来心里或许会更好受一些。 沈玉至昭阳殿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宫人们正忙碌地点着宫灯。 宫灯昏黄的光一路亮起,把昭阳殿照得一片朦胧,他没有东张西望,而是在三伏的引领下一直走到亭子入口处。 一名宫女见到他们后,笑道,“奴婢青琼见过沈公子和三伏姑娘。” 沈玉回礼,这才抬头望向亭中。 谢皇后正低头调试着琵琶,他看不清她的脸。 青琼接着开口,“娘娘已等候沈公子多时,三伏随奴婢留在亭外即可。” 沈玉听闻此言,抬起的脚步顿了一下,犹豫间,亭中的皇后抬头看向他,“墨生,终于把你等来了。” 刹那间,沈玉怔在当场,眼前的皇后和记忆中的女孩重叠,她还是她,却已经不是她。 当年的她一脸稚气,如今许是因为装扮的原因,除了那样明媚的笑颜依旧,身上多了以前不曾有的温婉贵气。 “好久不见”他忍不住出声,声音隐隐颤抖。 “我许久未煮茶,你快来帮我尝尝,看看我的手艺倒退了没有”陆萸笑着回。 青琼是第一次见沈玉,她不知道娘娘为何一直等着见他,但她看得出娘娘非常开心,这样的开心甚至让她觉得,娘娘好似瞬间变成了小女孩。 沈玉在陆萸面前坐定后,看着她笑道,“早知今日能见你,我就把从西域带回来的花带进宫了。” 陆萸麻利地煮着茶,煮好后递一杯给他,笑问,“什么花可以保存这么久。” “我找到了你说的那种像云朵一样的花,他们叫白叠子,不过带回来的不多,送过阿姊和妹妹后,如今只剩下几朵了。” 白叠子?陆萸在脑海中搜索一圈当初让他找过什么花。 像云朵?她顿时惊喜异常地看着他,“你找到棉花了?” 按前世的历史,棉花是东晋时期传入中国的,所以她当初只是随口与他提起,也未抱什么希望,如今竟然真被他找到了。 见沈玉端着茶杯笑看着她点点头,她兴奋道,“你知道这花有多重要吗?你的名字将来是要被载入史册的。” “有这么重要吗?我还带回了种子,打算让两个侄女种着玩”沈玉一脸不信。 当年,她宁愿被困囚牢,宁愿接受未知的判决,也不愿意接受他劫狱。 那一刻,他气她不知好歹,气她性格太执拗,甚至连只会吃斋念佛的曹壬也被他记恨上了。 后来,他听说她受鞭刑后没能挺过去,他就不生她的气了,而是恨陆氏没有为她奔走,就那样放弃了她。 他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到她,刚刚见到她的刹那,他是惊喜又担忧的。 惊喜于她死而复生,担忧于她会不会因为当年的事与他生分。 方才和她聊了几句,发现她还是当年的她,心口顿时一松,接着开口,“还好种子还没拿给他们霍霍。” “你有多少种子统统给我,待我育种成功后再分给他们”陆萸回。 还未种下,她就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片白花花的棉花,脸上的兴奋激动藏都藏不住了。 “我要尽快去选块试验田,这事宜早不宜迟。” “阿萸”沈玉温言出声,“见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他的一句话,让陆萸终于按耐住心底的激动,想起今日约他的主要目的,她笑回,“你还是当年的那个少年郎。” “因为我一直记得你送我的话”沈玉答。 当年他让沈沅去牢中传话,陆萸拒绝了他,然后送了他一句话,“愿你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陆萸当年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给每个人都留了遗言,如今回想,知觉恍然,她笑着和他聊起了被谢洐救起后的趣事。 在她口中没有受鞭刑后日日用药续命的时光,只有东山上一路盛开的蔷薇花和谢氏别墅绝美的园林景致。 哪怕遭遇再多挫折,她依然热爱生活,依然以积极饱满的心态迎接每一个明天。 他端着茶杯静静地听她说着,偶尔也会与她聊西域的风光。 “龟兹的千佛洞中,真有很多僧人在修行吗”陆萸问。 沈玉点点头,“那样的盛况,真能让人动容。” “你进洞里看过了吗?里面有壁画吗?” 陆萸想起那些被外国人破坏殆尽的壁画,听闻花很长时间才完成的。 “我去的时候壁画还在创作中,不知将来全部画完是何种光景。” “很震撼,也很精美,我梦见过的”陆萸笑回。 沈玉听后,怔了一瞬,才回,“想必如你所梦,待过几年,我再替你去看看。” 曹壬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陆萸和沈玉在亭中谈笑风生,虽不知他们在聊什么,但她脸上明晃晃的笑容在宫灯的映照下如此清晰。 他正犹豫着该不该去打扰二人,青琼却发现了他,然后欣喜地开口,“娘娘,陛下回来了。” 闻言,陆萸忙笑着看向曹壬“君期快来,墨生发现了好东西。” 虽然都是在笑,沈玉却能分辨出,她看曹壬的眼神和看自己时是不一样的。 见到曹壬进来,他起身行礼,“墨生见过陛下。” “你与我无需如此见外,继续唤我君期即可” 曹壬笑着回话后,在陆萸身侧坐了下来,“说来听听,墨生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沈玉刚想解释,陆萸就抢过了话头,她详细向曹壬讲解何为棉花,棉花长什么样子,以及棉花的种植采摘和棉花的各种用途。 她边讲解边用手比划着,身上的披风不小心松开了,曹壬见状很自然地替她将披风收拢好系紧,然后给她煮起茶来。 而她也很自然的接过了他的茶杯,饮下一口后,道,“君期,有了棉花,大魏的百姓在冬日里能更暖和,边疆的将士也不用苦熬漫长的冬日。” 曹壬听完后,也觉得棉花确实是好东西,心里开始盘算起要在哪里划出地块给陆萸做试验田。 第一年还是以育种为主,种植人员的筛选也很关键,陆萸提议粘贴告示从全国筛选种植能手,以后专司种棉花。 她和他还是一如以往的有默契,沈玉想起在长安时,也是这样,明明无法插入他们的话题,却又忍不住想要听他们聊的内容。 过了片刻,陆萸才想起沈玉已经在对面枯坐许久,忙笑道,“还请墨生见谅,谈起赚钱的事,我就停不下来。” 沈玉不甚在意地笑笑,“我如今也不觉得赚钱是俗气的事了,你和君期聊的我也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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