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被沈长离沉了,凡间,需要新的剑宗替代青岚宗的位子。”若化说,“这一切,都是天道的授意。” 天道。 又是天道。 “师父,天道到底是什么?” “天道无形无体。”若化只是笑,“没有人能够窥探到真迹。” 他的样子忽然发生了变化。 忽男忽女,声音和外貌,都开始变化。 “用眼睛看到的,终究都是迷障。” 白茸不做声,她细白的手指开始收紧。 白茸低着眼,她看到若化身后的那一道往世镜。 天道给玄天结界和苍云楔供应力量。 他们回馈天道,按照既定的轨迹生活。 沈长离是叛逆者。 只是,这样的叛逆者, 想要天道,纯粹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绝不可能在意他人生死存亡。 白茸默默看着远方,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纯白。 原来,人这一生,都是早早安排好了的? 那这些人穷尽一生,所追求的道,到底是什么? “玄天结界已经开始溃散。”若化说,“沈长离彻底打破了三界平衡,界限还能坚持多久?” 见她没有做声。 若化说:“莫非,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有犹豫?” “他只个负心郎而已。”若化微微一笑,“都已经对你做出了这些事情。莫非,你还想饶恕他?还是对他余情未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听话的?”若化似乎在思索什么。 明明从前那样乖巧。 “哦,应该,是在遇到了那条龙开始的。” 他抚着她乌黑的发丝。 开始变得多心,甚至还说着什么,想要下凡,还他一段因果。 甚至,现在,那条龙,又给他造出了这样大的威胁。 倒真是命中注定的灾星。 沈长离是让人棘手的叛逆者,这么多年,他是第一个,只靠着自己,发现天道秘密的外来者。 加之有那样的修为天赋。 天道有弱点。 它无法修炼。 纵然是借用他人的躯体,也无法与顶尖高手抗衡,无法做到靠力量统御三界。 穷尽办法,他也不会是沈长离的对手,好在,他还剩早早布局的最后一枚棋子,他最乖巧可爱的棋子。 …… 满月夜。 黑压压的旌旗飘在空中。 封魔阵已经早早备好。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云台上站着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持剑的女人。 黑压压的妖军,最前方的是他们的王。 隔着一道天堑,两人隔云相望。 妖界那边的妖军想,甘木神女从前是仙界文官,并不擅长战斗,都说,她只是用美色引诱了当年的妖主,却没想到,真人却是这般英姿飒爽。她今日将一头乌发高高挽起,面如桃花,眸若星子,倒有几分,薄刃,三尺青锋一般锐利清艳的气质。 仙界众人,都在云台汇聚着,许多仙官,也是第一次,清晰明了地看清,这个传闻中貌如修罗的可怕魔头,这一次,到底也露了真容。 他们都没想到,他还那么年轻,一身织金黑袍,面容清俊秀丽,不可怕,甚至有点冷淡凌冽的漂亮。曾经仙界也有过不少兽奴,面容都很漂亮秀美。 仙界众人差不多也明白了,他不喜欢露面的原因。 这位传闻中的妖皇性情残忍冷酷,他堕仙之后,这几百年,仙界与他近距离交手的仙官几乎没一个可以活着回来。 一面是冬日飞雪,另一侧,却因为白茸灵力的阻隔,依旧是十里艳阳天。 这一次,她的任务是要拖住沈长离,将他尽可能留在阵法中。 待伏魔阵备好,便可以他封印于此。 沈长离会用很多武器,却唯独没有用剑。 白茸持着白虹剑,朝他奔袭而去。 他用的是一柄长唐刀,刀法极为娴熟。 恍然之间,她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还是青岚宗的时候。 那时她完全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这样的时候。 如今太阳还未完全下山。沈长离力量远没到最鼎盛的时候,但是依旧极难对付。 隔着玄古阵法,白茸隐约可以感受到那一股可怕的威压。 仔细想来,这是她几辈子第一次与沈长离正面对上。 白茸咬紧了齿关,作为三界最大的魔头,从前的剑仙,他给她的压迫感,确实是从前那些小妖无法比的。 每一次刀剑相撞,她的手腕都会被镇得发麻,只觉得剑即将脱手而出。 沈长离头脑很清楚,今日并未与她多缠斗。他想要破阵。 白茸举起了白虹。 她瞳孔扩大。 那是一个假动作。 沈长离绕过了她。他的目标是,她身后的玄古大阵。 随着他手中,那一柄青色的唐刀,带着滔天魔气斩下。 像是击打钟磬,空中甚至发出了一道道水波状的波纹。 阵法大阵如今的供灵者是她,大阵受到了这般冲击,白茸脸色刹那惨白。 她倒退了几步,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被她强忍了下来。 他也发现了,面容微微一沉,收回了唐刀。 “仙子,您没事吧?”芙蓉架着飞马,不要命冲进了战场,把她拖上了飞马。 离那个魔头那么近——看清他模样后,芙蓉愣了一下神,反应过来后,便不要命迅速叫飞马离开。 终于回到云台时,神女还没说什么,她已经瘫软在地上了,一背脊的冷汗,脸色和她分不出哪个更白。 她竟然敢冲到那个魔头眼前了。 九重霄曾经能与沈长离靠那么近的,现在没一个还有命回来。 白茸此刻方觉胸口发涩,旋即,竟是接连吐出了好几口血,吓得芙蓉面色也惨白,迅速给她拿来疗伤的丹丸。 周围都打成一团,仙界有战力的人实在不够,不然怎么可能轮到她这样的文官来。 “无碍,只是淤血而已。”白茸朝她一笑。 她继承了仙帝的修为之后,使用尚还不熟练,毕竟不是自己的灵力。抗打能力倒是上升了。 “竟然可以与那魔头斗那么久。” “太厉害了。” 芙蓉交口称赞。 白茸手指抚过胸口,没做声。 她心里清楚地明白。 沈长离留手了。否则,这一下,她至少心肺俱裂。 服用完丹药后,她感觉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便站了起来,重新回到了法阵。 沈长离没有离开,甚至还停留在阵法内。 玄古阵法诛杀妖魔,天然对妖兽有克制作用,普通的妖兵不敢接近。 他竟可以在期中没有压力地停留那么久。 沈长离神情打量过她,在她胸前伤处停了一瞬。 她不做声,拔出白虹,朝他冲去。 “白茸,用这柄剑伤不了我。”他说。 她被他用手臂揽入了怀里,男人冰冷的手指,摸了摸她失去血色的唇。 白虹剑被他这样,硬生生用手指折断了。 他扔掉了白虹碎片。 沈长离问她:“仙子不是还有一剑?为何不拿出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没有收住声音,动作也丝毫没有收敛。 骨子里,他还是那个狂悖不驯的男人。 白茸擦去唇角血迹,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没带来?” “只是——我从最开始,便不喜欢那柄剑,纵然它很好用,也还是不喜欢。”她露出了一个笑,温和地说,“沈长离,那是你用你的护心铸的吧。” “偷偷铸造好,又托人赶在我生辰的时候送来,是想要我一直带在身边,随时想着你念着你吗?” 他看着她拿剑,唇边方才扬起的,那一点浅淡的笑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漆灵山,你便想将你的护心给我。”她说,“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因为,怕我压根不想要吗?” “后来,你和楚挽璃在漆灵山亲热过后,你便又把它给了楚挽璃是吗?”她一笑,“谁都可以用的护心。” “那这剑上,有没有楚挽璃,或者哪个女人留下的印记呀?”她细软的手指抚过剑身,彻底后腰乌沉沉的剑鞘封印,解开了剑上的封印,缓缓说。 月光下,那一柄剑剑身毫无瑕疵,银色流光溢彩。 她看着沈长离。 护心在她手下,温顺安静。 她柔软的手指抚过剑身,很温柔的爱抚。 男人狭长的凤目盯着她,眸光已经变了。 再过几百年,他也难以抑制这样的本性,况且还是久旱逢甘霖。 他没做声,之前杀人,轻而易举与她周旋时都没变的呼吸,悄然变了。 眼神死死黏在她的面容上,是本能反应。 若是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她会被他剥皮吞吃,吃掉一点剩不下。 他喉咙有些干涸,想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本能驱使着他,想像一条最低级的狗一般低头,对她俯首称臣。 再寻出千般万般借口,与她解释,他没有如此过。想要她继续下去,接纳他,原谅他,让他回到她身边。 “我有没有弄错?楚挽璃从前是这样做的吗?”她歪了歪头,看向他的眼睛,忽然说。 “嗯?阿玉,你们洞房花烛时,楚挽璃是这样对你的吗?”她朝他莞尔一笑,“阿玉,你曾经赌咒发誓过什么?你会永远一心一意爱你的妻,永远对她好维护她,心里眼里都绝不会有别人。” 既是如此,那为什么要对楚挽璃违背诺言呢? 那应该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剑修,最年轻漂亮的时候吧,成熟得恰到好处,气质干净,有点长存的傲气,确实像是一支雪山上养育出的花。 而不是现在,已经堕入魔道,被本能控制,没了傲骨,甚至连剑都无法再握住。 像是一抔,已经脏污了的雪。 他握着长刀的手,松了,鲜血不住从指尖流下,他毫无察觉。 他琉璃色的眼看向她,已经克制不住地化为了兽瞳。 一阵恐怖的魔气在阵中扩散开。 不知是不是那一番话起了效果,还是因为换了剑。她动作明显变得更加利落。 她终于从那种被压制到无法喘息的环境中喘过气来。 这一柄剑,对他而言确实格外有效。 他的右颊上,留下了一道被剑气划伤的创口,很深,一直在不住地流血。 他毫不在意自己破相,也不在乎流血。 “还有一刻钟。”司命的传音在这时来了,“坚持住,阵法马上要好了。” 她握着剑的手,终于松了一刻。 她原本不是武官。 一边供应阵法灵力,一边与他对战,实在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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