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他不是你想的那样,起码不全是,他……”沐云舒扯住柳曼儿的衣角就想分辩,然而柳曼儿眼下根本就听不进去,甩了衣袖就站了起来,双目炯炯盯着沐云舒, “我不管这些,你马上给我断了这关系,离得越远越好!”柳曼儿斩钉截铁地说道,言语之中全无任何余地可言。 朝堂之中局势复杂,步步危机,柳曼儿根本不希望沐云舒和其中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这其中有多大的危险她看不出来吗? 今日郁明德都找上门来了,柳曼儿原先还有些想不通郁明德怎么会突然光顾一家小小的剧院,说的现实一点,剧院现在这点子小小的名气根本不值得他这个权贵王爷来过多关注。 现如今哪还有什么不明白,分明是郁明德查到了自家这丫头和那杀神的关系。 郁明德和皇帝之间的斗争恩怨,柳曼儿不说了解个十成十,大致心里也是有数的,总有一日,他们俩是要分个你死我活的。 这些皇室的权利斗争,哪有好掺和的,即便最终分出胜负,也会是一片血雨腥风,搅天动地。 那鬼面,可是皇帝跟前的第一人啊,暗中不知道坏了郁明德多少好事,早就成了他的心腹大患,只欲除之而后快。 一旦确认舒姐儿和鬼面确有关联,为了对付鬼面,郁明德会如何对待沐云舒? 想到郁明德背地里那些肮脏手段,或许不久的将来就会用到自家姑娘身上,柳曼儿只感觉浑身汗毛直立,心脏一阵骤缩。 不能,不要! 柳曼儿额头冷汗直冒,不知想到了些什么,不止地摇着脑袋满脸惊惧,双眼涣散,凝着虚空,通红一片。 沐云舒见状连忙起身,扶住柳曼儿的肩膀担忧不已,“曼娘,曼娘?你怎么了?” 柳曼儿回过神来,回手紧紧握住沐云舒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流露出一丝难掩的脆弱与无助,“云舒,你听我的,这件事一定要听我的!不要掺和这些朝堂纷争,我们掺和不起的。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别再往这里头闯了好么?你就听我一次,郁明德他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柳曼儿话赶着话,差一点就要把郁明德最大的秘密脱口而出,将将才止住了口。 郁明德,他不能人道啊! 外头皆道,自荣亲王妃染病去世之后,荣亲王多年来痛不欲生,誓不迎娶新妇,即便后来身边有了她柳曼儿,也只此一人,一腔深情。 且因为柳曼儿身体原因无法生育,始终都没能留下子嗣,只收养了几个义子义女权以慰藉。 可实际上呢,真相是他郁明德的身体自幼便出了问题,根本就不会有亲生儿女,这也是为什么他未能坐上皇位。 先皇根本就没想过把皇位传给他这么一个无法延续郁家王朝的人。 只是先皇为了皇家体面和尊严,隐下了郁明德身有隐疾这件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些知情人早就被郁明德收拾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能够开口的人了。 为了隐瞒这一点,郁明德暗中看了多少医师,连江湖游医,都死马当活马医一般信了,大大小的药方汤引,都当水似的胡喝,结果都毫无作用。 而这些医师,最终也都身首异处。 别说他们了,那荣亲王妃真的就是抱病而终吗?其实谁都说不准。 就连自己,哼,柳曼儿凄惨一笑。 从被迫上了郁明德这条船后,她早就被一剂汤药,断了生儿育女的能力,对外只说是她柳曼儿无法生育,而荣亲王对她一往情深,甚至都可以不介意这一点。 一往情深?何其好笑,他郁明德当真有心这种东西吗? 只是这些,不可提,不能说。 自己被郁明德控制得死死的,才知道了这个隐秘,若是沐云舒知晓此事,只会引火上身。 柳曼儿紧咬着下嘴唇,生生咬出了血迹。 沐云舒急忙伸手抚过柳曼儿的嘴唇,撕开她对自己的折磨,“曼娘,你冷静点!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嘛。” 曼娘这神情怕极,恨极,也惶极。 沐云舒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郁明德这些年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曼娘,事情还没有严重到你以为的那个地步,否则今日等待我的,早就不是他亲自上门,而是荣亲王府‘请’我去做客了。”沐云舒语带抚慰之意,走到桌边到了一盏茶递给柳曼儿,“你先听我讲,好么?” …… 沐云舒细细把她和寂无相识相知的经过说与柳曼儿听,讲着讲着,自己也陷进短暂的回忆当中。 时间好似过得很快却又很慢。 原来和寂无之间,已经有这么多在不经意间烙印的片段。 大概是看到沐云舒眼角眉梢俱是浅淡笑意,还透着那么几分爱意的绯红,柳曼儿也渐渐平复下起伏不定的心情,只带着复杂难明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株终嫣然盛放的花儿。 她学会了爱人,甚至想要用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去保护爱人,柳曼儿不知此刻该喜该忧。 “所以曼娘啊,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起码,对我很好,也全然不是外界所传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知道他身份不明,处境危险,可是在我面前,他就是他,是我看得透看得分明的那个人,你要相信我啊。”沐云舒带着秋日暖阳一般的笑容,两只手紧紧交握住柳曼儿,传递一阵细腻的暖意,“况且,郁明德那样对待你,伤害你。你是我的亲人啊,最为珍贵的娘亲,你要我怎么做到,明明知道你的处境和遭遇,还能心甘情愿地站在一旁视若无睹。” 话音转落,沐云舒皱起眉头,“那日你背上的伤痕,历历在目,我甚至不敢想象这么多年,你瞒着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眼角泛上一抹红,沐云舒鼻尖微微有些发酸,柳曼儿看着她,有心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所以,不要让我躲,让我避开这些危险,我做不到放任你一个人身处险境。但你也放心,我向你保证,一定把我自己这条小命看得牢牢的,真有危险立刻开溜。”说着装模作样地举着三根指头,一副认真发誓的模样。 柳曼儿忍不住鼻尖哼出一口气,斜瞪了她一眼,好歹没再多说什么。 见柳曼儿态度有所缓和,沐云舒立马“蹬鼻子上脸”,“还有啊曼娘,你看我既然有法子搭上皇上这条线,你呢,又算是郁明德身边潜藏的‘探子’,说不定,我们还能来一个里应外合,出其不意。”说着又凑到柳曼儿耳边去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 柳曼儿闻言,低头沉思良久,眉头紧蹙。 “我知道了,如果皇帝那边真有办法对付郁明德,我会想办法在关键时候传递一些消息的。”柳曼儿抬眸,目光平静又暗含锋芒。 自己从前搭不上皇帝这条线,他们也不可能会信她,若是云舒真和那人……关系交好,未尝不可一试,大不了也是一死,只不过…… “不过,我要见一见这个鬼面。” 是真心是假意,自己要亲眼确认过。 沐云舒一怔,有些难以开口的样子。 “怎么,我作为你的娘亲,连见一见你心上人的资格都没有,他的面子就这么大?”柳曼儿此刻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冷哼一声,凤眸轻瞥,傲然之色尽显。 作为鬼面阎罗,自己怕他。 但若是作为未来的女婿,自己这关,可没这么好过! “见面,呵呵,我安排安排,安排安排……”沐云舒越说越心虚,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寂无这家伙,自己没法联系他啊,还有郁明德今日找上门来的消息也得告诉他。 “曼娘,这件事情绝对不要再告诉任何人,最多不超过四个人知道,你,我,寂无,当然还有皇上。如果你能够传递一些消息,就想办法派人告诉我,如若不能,还是千万要以你自身的安全为主,绝对不要过分冒险激进。”沐云舒调转话头,不放心得反复叮嘱着。 这个探子曼娘如果做得妥当,再加上自己这根连接寂无和曼娘的桥梁,必要时候真能出其不意也说不准。 只不过事后,曼娘必会有风险,得先让寂无想个法子把她从郁明德身边保出来。 这些都是自己可以慢慢和两头商量着的……沐云舒也在心头一点点盘算着。
第65章 是君臣,更是兄弟 自上次离京已有月余。 鬼面这段时日一直都四处奔忙调查郁明德屯集私兵一事。 王钧只知郁明德于各地均有兵力部署,但并不了解部署详情。 这日,隐阁传讯。 只一句, 就惊得鬼面方寸大乱,连夜飞马回京,昼夜颠倒,一刻都未曾停下 ——直至芙蓉山脚下。 他的心头似被利器凿破,一路上的风吹雨淋,也抵不过心口空荡荡的寒意。 “荣亲王,剧院。” 郁明德为什么会去剧院? 是不是自己被他发现了? 云舒到底,有没有事?! 已无力多思考什么,鬼面只剩下一个念头:回到她身边去,守着她。 …… 夜已深沉,明悦轩里只廊下还点着一盏浅浅的灯。 小院一如他离开时那样,恬淡静谧,撒着一层月色光晕。 鬼面也是回到这里,方觉周遭冻结的时间重新开始流转。 她的房间已没有光亮。 鬼面静默伫立门外,屏息。 里头有深深浅浅均匀的呼吸。 她当是安然无恙的。 然而现下的情形,未曾亲眼瞧见,他不放心。 轻而易举撬开房门,吱呀一声轻响——鬼面第一次踏足这里。 这个陌生却又充斥着熟悉气息的房间,让人感到心安。 一点青橘甜意混着木质冷调的香气,是沐云舒身上常有的气味。 屋内没有点灯,门启一条缝,月光顺着缝隙溜进来,让他依稀能辨认—床上隆起了一个小团。 至此,他终于听到心脏落回实处的声音。 鬼面沉沉吐出一口气,后知后觉感到浑身酸软,一下子就卸了力。 他不敢太靠近那温暖的香气,冰冷又僵硬的四肢却不受控制般挪近,缓缓靠至床边墙角,目光紧紧锁定在床上。 也不知就这么过了多久。 床上一阵窸窸窣窣,沐云舒嘴里嘟嘟囔囔地翻了身,侧面朝向外侧。 鬼面下意识往阴影里避了避。 她没醒。 倒是终将一张小脸露了出来。 细腻如玉的面庞在黑夜里也莹莹亮着。 伸手扣开脸上面具,他顺势蹲在了床前,不由自主一点点挪向沐云舒。 一点点,靠得更近。 直至虚虚伸手在她面前,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洒在手心,连心脏都酥酥麻麻,隐隐泛着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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