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以命守住浮玉山底的阵法,不让大魔出世。 却可怜了那时不过五六岁的小谢炤, 交由他这个连家都没成过的半吊子养大。 如今少年已长成, 风光霁月, 清冷遗世。 可偏偏也蹚了情爱这趟浑水。 任青云改换态度,晓之以理:“阿炤, 浮玉山千年时机将至, 届时伏妖钉与阵法皆是徒劳。若大魔出世,只怕会天下大乱。你天资绝佳,颇有仙缘,行事需念及百姓苍生,绝不该如此私心。” 良久,谢泠燃抬了抬眼, 淡声喊:“师尊。” 任青云视线扫去。 谢泠燃仍旧是那双波澜不惊的眼。 沉凉、淡漠,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起伏。 不知不觉间,这少年已经长得比他还高。 天赋与勤勉并驾,剑法灵力精进,颇有师兄师姐当年风姿,不久便会胜于他。 而他作为师尊,来日已不能再多教些什么。 谢泠燃直视任青云,说出的话像已经在心里筛过了千万遍。 他吐字很轻,但清晰得无从劝诫,如压抑到极致。 “天下,我会护。” “她,我也要。” 短暂停顿,最后一句是—— “我要同她成婚。” 不是“想”,而是“要”。 这是一个决定。 任青云曾经总觉得谢泠燃有着超脱同龄人的沉稳周全,情感淡薄,最适合走上仙途。 但今时今日才发现,他身上,也是有桀骜少年气在的。对任何人与事,既能做到淡漠无旁骛,也能是势在必得的强势,无人能说动。 千愁万绪只能化作一声无奈叹息。 任青云摇摇头,抬手,拍了拍谢泠燃的肩:“阿炤,你太年轻,浮玉山底那只大魔,可没那么好对付。此事不要等历经之后才追悔莫及,那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谢泠燃下颌绷得很紧,却没有松口的意思。 任青云又叹气道:“我劝不住你,若你心意已决,想做什么便去吧。” 两人无言而对,万物归寂。 好似世间所有的生灵都消逝了。 在这万籁俱寂中,谢泠燃忽地跪地,双手与额齐平,庄重地行礼,“弟子,多谢师尊。” 他这一举动,任青云明白,自此名正言顺,再无人能拦住他的感情。 结界之外。 赵无量为了给阮棠分散些焦虑,已经跟她唠上了。 他熟络地自我介绍,“你同小谢一样,喊我师叔就成。” 结果阮棠张口就是一句:“师叔,你知不知道怎么讨任师尊欢心?” 赵无量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又是担忧又是期待的表情,真指望能从他这儿获取什么关键信息,他硬着头认真思索片刻,确实有了点想法。 不过在说与她听之前,赵无量卖了个关子,“那你先跟师叔说说,你跟小谢什么关系?” “师叔,你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他呀。”阮棠直白袒露完情感,又不放心地问,“师叔,你人这么好,应该不会和任师尊一样罚他吧?” 对于谢泠燃并非单相思这件事,赵无量相当欣慰。 他摇摇头,笑出一种慈祥感,“任师尊没那么难对付,我教你两招。” 阮棠眼睛一亮,凑过去听。 正当赵无量讲得绘声绘色,她听得认真时,结界屏障退散。 任青云同结界一块儿消失了,只有谢泠燃踏了出来,视线正对上入神的阮棠。 他不顾一旁的赵无量,冲她伸出手,淡淡开口:“小九,回去了。” 回去了?回哪儿去? 赵无量听着这话怪怪的。 打量谢泠燃一眼,见他神色坦然,而阮棠已欣然奔过去,将手递上,笑意粲然。 如此场景,赵无量不再多说什么。 然而谢泠燃却没忘问候他:“多谢师叔替我照看小九。” 赵无量:“……” 他算是琢磨出来了,谢泠燃这两句话听着,就跟人小姑娘已经是他家的了一样。 - 清寒的月光洒在摩崖峰台阶上。 谢泠燃挺直的脊背微弯,开口:“小九,我背你。” 阮棠怕惹怒剑灵,趴到他耳边悄悄问:“不是有乘风剑吗?御剑下山更快。” 谢泠燃侧脸轻笑,指尖点点她脑袋,“不晕?” 阮棠摇头,痛恨自己白天为何要说谎,这会儿只能将殷涟给她抹的药吹出花来。 毕竟谢泠燃刚受过罚,她可不忍心让他背自己下山。 摩崖峰到灵霄殿偏殿,御剑不过片刻。 夜色陡增了凌空踩在剑上的恐怖程度,等到目的地时,阮棠手心都是汗,她想擦去湿意,却发现不对。谢泠燃牵着她一路了,此刻视线移过去,就着月光看清了他掌心。 谢泠燃肤色本就白,掌心更甚,布上红痕就相当惹眼。 阮棠蹙起眉,“燃哥哥,你手怎么了?” “无事。”谢泠燃正欲将手抽回,阮棠却已低下头,小口小口地朝他双手掌心吹气。 她边吹还边说:“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那副表情,委屈得像要哭出来了。 而拂到掌心的气息是温的、湿的。 谢泠燃很甘愿哄着:“不能哭。” 阮棠不承认,“我没有!” 凌霄殿偏殿偌大,谢泠燃独居。 虽和主殿在同一峰上,却相隔甚远。 殿中更是清冷,连床多余的被子都没有。 阮棠四顾,指指那仅有的一张床,问:“燃哥哥,今晚怎么睡啊?” “八哥哥他要在雾雨谷的冷泉泡一宿恢复体力。”她眼神乱瞟,小声说,“所以就我们俩……” “你睡床。”谢泠燃似是没听出话里有何暗示。 他替阮棠找出一套衣服递来,声线四平八稳:“去沐浴。” “哦。”阮棠抱上衣服,不甘心地往他指的方向过去了。 可又三步两回头,反复确认:“那燃哥哥你不沐浴吗?” 谢泠燃顿了片刻,带点无奈答:“我在你隔壁。” 阮棠立马笑吟吟说:“好。” 可惜两人沐浴的地方虽只一墙之隔,隔音却 很好,彻底断了阮棠想趁沐浴之时口嗨调戏谢泠燃的想法。 夜里凉,灵霄殿偏殿又空又冷。 阮棠完全把这儿当自己寝卧了,一沐浴完回来就往床上钻。 发尾沾了水,有点湿,她找了块帕子慢吞吞擦着,顺带等谢泠燃。 于是谢泠燃方一踏进殿中,等着的便是声娇嗔的抱怨:“燃哥哥,你这殿中怎么这么冷。” 那床单薄的被子已被阮棠围在身上,她只露出一张脸来,不时吸两下鼻子,是真的冷了。 谢泠燃抿唇,心中泛起自责。 因他所修炼灵力的缘故,住的殿确实会更冷一些。 想到这儿,谢泠燃上前将阮棠揽进怀里,并不迟疑。 阮棠只觉得自己被冻出幻觉了,难以置信。 然而,他的声音又真真实实落下:“我抱着你睡。” 直到烛火熄灭,黑暗隐没周遭。 阮棠被谢泠燃抱着一起躺在床上,还是不敢相信。 原来谢泠燃说的“你睡床”,是指一起睡啊。 不严谨,那应该多加个字,叫作“你也睡床”。 此刻,两人距离只隔一层被子而已。 沐浴之后,身上的味道都混了,不分彼此,却很好闻。 “燃哥哥……”阮棠不安动了两下。 谢泠燃轻拍她的背,“睡吧。” 阮棠心情飘忽不定,如何能这么轻易睡着。 她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燃哥哥,任师尊是不是不喜欢我?” 谢泠燃气息近在耳畔:“别多想。” “那在结界里,你同任师尊说了什么事?” 提起此言,谢泠燃低低笑了声:“你不久便会知晓了。” “……”什么话也套不出,阮棠彻底安静下去。 长夜漫漫。 这回谢泠燃却主动开了口,问:“还冷吗?” “不冷。”阮棠答完,又马上改口,“不是,还有点冷。” “但如果燃哥哥你进被窝里来……直接抱着我睡,应该就不冷了吧……” 沐浴之时,没干成的事,这下倒是做了。 口嗨完,阮棠心虚地转移话题,“燃哥哥,你今天跪了这么久,膝盖痛不痛?有没有上药?” 谢泠燃并没有依她说的做,也没有答话。 沉默了半晌,才突然喊:“小九。” “嗯?”阮棠等得有了些困意,正迷迷糊糊。 听见谢泠燃缓缓问:“我对你做——亲密的事,你会不舒服吗?” 阮棠一激灵,心跳声灌耳,“为什么要不舒服,我喜欢你呀。” 也得是她留了个心眼,才没说出“很舒服”之类的虎狼之词。 话音落下,谢泠燃停留在她腰上的手随即松开。 “那……”后半句话几经犹豫后道出口,“你把被子掀开。”
第56章 情丝化戒 她还舍不得这么快走………… 翌日清晨, 光线攀进屋内。 停在阮棠眼皮上时,她不耐睁眼,恍然又麻木。 身侧的温度早已消失, 那一床被子严严实实盖在身上。 昨晚…… 谢泠燃还真就跟她盖着同一床被子纯睡觉啊? 这算哪门子亲密的事?? 阮棠心中郁结,下床洗漱。见桌上放着尚热的吃食, 随手拿了两个包子。 等踏出灵霄殿偏殿门, 便见一轮金灿红日掩在云海之中,气势磅礴。 以此为背景, 不远处,谢泠燃正在练剑。 两指起诀,抚过乘风剑身, 剑气拂动他发丝,眼神冷然。 一袭白衣萦绕着荧蓝色光芒,与红日是两种色调, 浓淡相宜。 就好似一幅上了秾丽色泽的画卷,人化景中, 相得益彰。 直至瞥见停在殿门前的阮棠, 谢泠燃适才收剑, 眸中冷然褪去。 阮棠迎上前,笑吟吟问候:“燃哥哥早上好, 昨晚睡得好吗?” “……”谢泠燃温然的表情稍顿, 抿唇答,“尚可。” 思及昨晚,谢泠燃眼神闪了闪。 阮棠事先睡去,却不安分,一个劲儿往他怀里蹭。 他一夜无眠,好不容易捱到第二日, 匆匆便起身练剑。 “算算时候,差不多该去雾雨谷接八哥哥了吧?” 谢泠燃收神,“嗯,我陪你。” 阮棠兴冲冲点头答应。 谢泠燃将她拉住,“不急,先绾发。” 她差点儿忘了这茬,头发还是起床洗漱时,用发带随意束的。 谢泠燃站于身后侧,五指捋过她发丝,动作轻缓,眉眼间皆是专注。 “小九。” “嗯?” 绾发而已,不用多久,谢泠燃手上停了动作,阮棠微侧过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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