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圣心难测,阮平帝把谢泠燃和其他皇子一同而列,便是不允许有人在背后暗自揣测他和阮棠的关系。 更深一层,是只把两人的关系限定在了兄妹之情层面,想要超出一点界限都不行。至于是娇宠还是另有筹谋,就不得而知了。 “……”阮棠不傻,笑意僵了一瞬,去看谢泠燃,可对方并无甚反应,只垂眸不语。 她不得不收回望眼欲穿的视线,正要开口,谢泠燃却又忽然不紧不慢地来了句评价:“此曲尚可。” 尚可? 阮棠不太乐意,轻哼一声,曲解这话,“我猜燃哥哥的意思是,如听仙乐耳暂明。”[1] 仙乐? 谢泠燃蹙眉。 对话到这儿已经背离了初衷,阮平帝扬声作结:“好好好,今日朕的三位公主都用心了,重重有赏!” 阮卿颜和阮温亭一同起身,来到殿中央谢赏。 阮平帝的视线从面前站着的三位公主身上扫过,最终仍是定格于阮棠:“不过小九——” “啊?”阮棠立马错开和谢泠燃暗自较劲的眼神,看向阮平帝。 阮平帝笑着,慢悠悠开了口:“既然你说这曲是献给泠燃君的,便去找他讨赏如何?”
第9章 夜留泠宫 “这回咱们换个玩法,混双。…… 除夕宫宴只持续到宵禁时间就结束。 阮平帝不凑守岁这热闹,等给各宫的赏赐宣完,便散了宴席。 往年守岁,最热闹的还属雪棠宫。 阮棠和阮芥两个混世魔王凑到一块儿,拉着宫人凑桌打牌,一直能闹腾到后半夜。 好在阮平帝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有过严厉苛责。 “小九,你今日那乐器,男子能学吗?” “当然能学,八哥哥喊我声师父,我便教你。” “谁说我要学了!” 和阮芥拌着嘴走出钦安殿,阮棠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一抹鹅黄色身影。 那是慢吞吞走在前面的阮温亭,她每走一步便要抬头看看天边的月亮,完全没留意脚下。 身侧抱着古筝的宫女出言提醒:“六公主,有台阶。” 阮温亭这才回过神来,提起繁琐的衣裙,专心看路。 阮棠和阮芥对视一眼,脑子里的想法不谋而合。 阮芥是急性子,想到了就直接没犹豫地跑上前去,“六皇姐,今年你也来雪棠宫守岁,跟我们一起玩儿吧。” 宫中的妃嫔多有两嗣,譬如,太子和五皇子同是皇后所生,二皇子和三公主则同是瑶贵妃所生……如此一来,遇上除夕守岁这种时候,各个宫中方不至于冷清。 和阮温婷同母的是四皇子阮榭,阮榭从小习武,是位少年将军,被远派驻守雪域和洛京的交壤之界,今年除夕夜都不曾赶回来过。 望月怀人,这样一个特殊日子,阮温亭心里,想必是挂念这位哥哥的。 阮棠也过去劝她:“六皇姐,我们打牌正好缺人,你就当帮我们凑个数,来嘛。” “可我不会打牌。”阮温亭有些动摇,要是独自回宫中,能够想见会有多无聊。 “没关系,我们教你呀。”阮棠使个眼神,阮芥心领神会地从宫女手中抱过古筝。 阮温亭没忍住“哎”了声,双手还在半空中捞了一把,真心害怕毛手毛脚的阮芥一个不小心把古筝给摔了。 这古筝是之前阮榭要西使前为阮温亭做的,明明是一双常年不离兵器的手,却仔细到纹饰的花鸟虫鱼都是他亲手描绘。 要不是除夕宫宴得奏曲给阮平帝听,阮温亭压根不舍得把古筝抱出来见光。 【剧情节点之一——请宿主邀请主角“谢泠燃”一同守岁。】 阮棠这边的话还没说上两句,又同时听到了系统发布的新任务。她正要认命地折回殿中去寻找谢泠燃,眼底就瞥见一抹水蓝色的衣袖拂过。 宽长的台阶,阮棠一群人占了还不到十分之一的道,可偏偏要巧不巧的,谢泠燃就刚好从她身旁经过。 于是,阮棠想也没想,直接伸出手来去抓那抹水蓝色的衣袖,不仅真让她抓到了,甚至还借着惯性往回带了两下。 谢泠燃跟着朝她身边趔趄两 步,脸色瞬间冷下不少。 阮棠抱歉地笑一笑,却没松手,“燃哥哥,你要来雪棠宫跟我们一块儿守岁吗?” 阮芥听到,顾不得旁人在场,直接翻了个白眼。 阮温亭默默地想,要是这位冷若冰霜的泠燃君也去的话,那她还是回自己宫里洗洗睡吧。 其实阮棠只是象征性问一问,因为谢泠燃的回答不出所料,是冷淡的回绝,“不必了。” “好。”阮棠没再纠缠,干脆地松开拽住谢泠燃衣袖的手,笑眯眯道,“那燃哥哥再见。” 听闻此言,谢泠燃神色闪过一丝微妙的诧异,几乎不可捕捉,但除了这些便再无其他。 系统看不懂这操作:【提醒!宿主要和主角“谢泠燃”一同守岁之后才算完成任务。】 “知道呀。”阮棠看着谢泠燃甩袖离去的背影,在心里答话,“守岁地点又没限制,既然可以是雪棠宫,为什么不能是泠宫?” 系统缓慢地弹出一个问号。 阮棠补充:“山不过来,我便过去呗。” 说完,她又被脑中突如其来的想法逗笑—— 如果谢泠燃是座山,那一定是冰山。 - 宫中有许多消磨时间的有趣玩意儿,最初都是从雪棠宫传出来的,譬如打牌。 阮温亭被阮棠拉入伙过除夕,她第一次接触到打牌,便是在雪棠宫。 牌桌是个神奇的地方,无论什么身份,只要一沉浸其中,就会忘乎所以。 各位主子明明都不缺赏钱月俸,却会为了区区几两碎银,在桌上争得面红耳赤。 雪棠宫的牌桌更是不同于其他。 除夕这夜,为了凑数轮番,宫人和主子出现在一个桌上也是常见。 桌上还有自取的碎嘴零食,简直比去坊间的茶楼听戏还惬意。 阮温亭瞧了一回别人打的,又自己试了一把,已经能够上手。 这位一向温驯的六公主,打起牌来就变得六亲不认,阮芥和阮棠桌边的碎银很快都被她给赢去。 眼看着就要贷款打下一局了,阮棠赶紧按住阮温亭熟练洗牌的手,眨眨眼道,“六皇姐,这回咱们换个玩法,混双。” 阮温亭对阮棠口中冒出的新奇词汇已经见怪不怪,耐心等她解释清楚。 “就是接下来我和八哥哥一队,你挑一个人和你一队,两队互打,玩法不变。” “自然可以。”阮温亭点头,直接拉了她的贴身宫女过来,大有要带飞队友的架势。 阮芥也捋了捋袖子,拿出迎战状态。 毕竟阮温亭没来之前,在场牌技最好的就属他和阮棠了。 混双打牌,凭着多年来养成的默契,阮棠和阮芥险胜一把。 阮棠趁此提出换桌的要求,各自去找张新桌打,反正三个人别再凑到一起就行。 如此一来,阮棠要溜就轻松许多。 她招呼棣儿来顶位置,然后连氅衣也没拿,猫着腰直接往门外移。 可阮芥还是眼疾手快地拽住她,“小九,说好一块儿守岁呢?这马上就要到时间了,你又跑哪儿去?” 阮棠捂住肚子,眉头直皱说:“我肚子疼,得出去一趟。” “去去去,事儿那么多。”阮芥的语气很是嫌弃,着重强调一遍,“完事儿了就赶紧回来,听见没?” 阮棠加快脚步,一边小声低语:“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除夕夜,泠宫空荡得过分。 阮棠一路无阻地跑进殿中央,竟连半个宫人的影子也没撞见。 宫内点着灯,四方的窗户都大开。 寒风灌入,吹动纱帘,颇有几分阴森之感。 “燃哥哥?你在吗?”阮棠的声音回荡在殿中。 她试探着走出两步,又环绕一圈,没听见有系统的提醒响起。 纱帘是半透明的鲛布制作,依悬梁而挂,长得拖曳到地面。 风吹动起来,殿内就显得影影幢幢,更加可怖。 阮棠吞咽一下口水,大着胆子伸手触上纱帘,“难道不在宫里……” “何事?”纱帘一角忽地被撩开,谢泠燃就这么出现在眼前,面容无波无澜。 “父皇说,可以找燃哥哥讨赏的。”阮棠提起这茬,众人觉得阮平帝是一句玩笑,可她偏要当真,“我要的赏,就是和燃哥哥一同守岁。” 她有意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眼尾向下耷拉,“燃哥哥,你不会连这个小心愿都不肯答应小九吧?” 谢泠燃沉默着没说话,视线却落在阮棠身上良久。他的视线是毫无情绪的,让人猜不透到底在想什么,心情如何。 阮棠有些心虚,悄悄问系统:“你摸鱼去了吗?刚怎么都不告诉我谢泠燃在边上?警告我要保持人设了?” 哪知系统来了一套非常资本家的话术:【宿主的“警告”提醒额度已经用完,如果想继续开通这一服务,需要通过抵扣生存值进行续费操作——】 阮棠心梗,“不用了,闭嘴。” “好。”头顶落下轻飘飘的一声,来自谢泠燃。 阮棠眼睛一亮,高兴起来就容易忘乎所以,“燃哥哥,你今日穿的这身可真好看,我也穿的水蓝色,你看看,多配!” 谢泠燃没去比较两人的衣饰颜色,只道:“但九公主夜留泠宫,怕是不合时宜。” “可你宫里人都不在呀,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就好啦?”今夜除夕,谢泠燃早让宫人都不必守着了,这倒是给了阮棠钻空子的借口。 就在僵持的当口,外头传来一声巨响,是暗示某种信号的烟霰弹。 阮棠立刻撇下谢泠燃,跑到窗边朝外面的天空看去,但还不忘招呼:“燃哥哥,你过来!” 谢泠燃站在原地不动,眉眼微敛,大概还是在想如何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离开。 阮棠急了,做出要过来拉人的架势。 谢泠燃看出她的意图,勉强抬脚往前走去,刚到她身旁,便又听见“嘭”的一声,于深空种炸出朵朵烟花,流光夺目。 洛京城中一年一度的烟火礼开始了。 各色各样的烟花一齐绽放开来,点缀天空,也照亮阮棠的双眸。她仰起脸,黑眸中倒映出几抹绚烂的颜色,得意地翘着唇角问:“好看吗?” 阮棠今日是由另一位宫女来梳妆的。 以往棣儿都会扬长避短,特意把她往娇俏灵动的妆钿上去描画,风格千篇一律。 但这次的妆容跟之前有所不同,那双圆圆的杏眼被勾成略微上扬的桃花眼,面若桃红,唇色则还要更深一分,凭添妩媚。 若是这么近距离的看来…… 谢泠燃怔愣着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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