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啊!琼芳点头,姑娘说出门就出门。 “姑娘,奴婢去让人准备马车。” “不用,我们骑马去。” 晴眉眨了眨眼睛,这两天她算是看出来了,琼芳心大的很,像自己后来居上管了院子,琼芳也压根儿不在乎,只守在顾大姑娘身边,姑娘指东绝不往西。 琼芳给她戴好面纱,摇了摇桌上的小铜铃,候在外头的雪中和春信就进来了。 两个丫鬟伺候她换了衣裳,琼芳又给她挽了个双丫髻。 临出门前,顾知灼还不忘把她挂在书房里的那张黑弓带上。 春日天,阳光灿烂,带着暖意的清风抚面,顾知灼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她先去马厩牵马,一打开马厩的门,玉狮子就兴奋地冲过来。 顾知灼一个没站稳,被撞得打了个趔趄,玉狮子拿头拱着她,撒娇地讨糖吃。 她赶忙从荷包掏出麦芽糖。 也不用牵缰绳,吃完了麦芽糖的玉狮子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头,走得蹦蹦跳跳,晴眉瞧着怎么都不像是匹正经马。 从角门出了门,顾知灼直奔朱雀大街。 百济堂就在朱雀大街上。 “姑娘。” 一下马,就有小厮乐呵呵地出来,牵着玉狮子和琼芳她们的马去安置,掌柜的也来迎着她进去了。 百济堂的掌柜姓苏,是王家的家生子,父母都是本家有头有脸的管事。 一走进百济堂,顾知灼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苏掌柜,这几日可有人来找过我?” “没有。姑娘叮嘱过,小的记着呢。” 好吧。顾知灼朝里走去。 苏掌柜又道:“姑娘,您要的银针打好了。” “真的?”顾知灼惊喜道,“这么快!” 银针对一个大夫来说,就跟手和脚一样,重生后,身上没有一套银针,总让她有些不太安生。 顾知灼擅使细针,且要细若发丝的那种,和普通的银针不同,百济堂里没有现成的。 上回来,顾知灼就让苏掌柜寻匠人去打一套。 她满脸喜悦地说道:“拿给我瞧瞧。” 苏掌柜乐嗔嗔地从里头拿出了一个针包呈了过去。 打开针包,顾知灼从里头取出了一根针。 她用手指轻轻抚过针身,手指轻轻一弹,银针发出了轻脆的嗡鸣声。 她心中大定,仿佛只要有它在,她就能定人生死。 不错。 她点头赞道:“辛苦你了。苏掌柜。” “哪值得上您的一句辛苦。”苏掌柜亲手给她端茶倒水,闲时还说道,“王铁匠的小儿子年初时得了热惊风,人差点就没了。苏湛用一丸紫雪丹给救了回来,王铁匠专程带着儿子过来谢了又谢。这回,小的一过去,他就连夜把您要的针给打好了。” 苏湛是苏掌柜的儿子,还小的时候,就除了奴籍,送到陈白术身边做药童,学习医术。出师后,就在百济堂当了大夫。 顾知灼喝了口茶,随口问了一句:“苏湛呢?” 百济堂里今天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坐堂。 “去了林家药铺,他们新得了一批北沙参,苏湛过去看看炮制的如何,若是好就买些回来。”苏掌柜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林家擅炮制,他们家炮制出来的北沙参,可称上品。” 顾知灼心念一动:“我记得苏湛擅小儿病?” 苏掌柜笑得更开心了:“对对,姑娘您都记着啊。” 顾知灼含笑道:“等他回来后,你告诉他一声,让他下次制作紫雪丹时用金锅银铲试试。” 苏掌柜重复道:“金锅银铲?” 她点了点头。 紫雪丹是古方,只是如今各家用的紫雪丹都色泽偏浅,药效一般。 她在上一世无意中发现,用金铲银锅,能让紫雪丹颜色更紫,更切合古方中的“色呈紫,状似霜雪”,如此,才算是真正的紫雪丹,药效好了一倍都不止。(注) 苏掌柜毫不怀疑:“等苏湛回来,小的就让他试试。” 说着话,顾知灼就在里头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等着。 “姑娘。” 琼芳见她无聊,就出馊主意:“奴婢把三姑娘给的话本子也带出来了,您要看吗? ” 顾知灼想说“不要”,话到嘴边,还是忍不住:“好呀。” 她接过琼芳递来的话本子,饶有兴致地随手翻着,看到有意思的地方,还把话本子捂在脸上笑。 琼芳一脸莫名。 从前姑娘看话本子,都会看得两眼汪汪,悲春伤秋的,怎么现在看得这么乐呵呢。 “姑娘,这写了什么?”她好奇极了。 “一个书生偶遇了一位大家小姐,一见钟情,两人私定终身,大家小姐拿出了所有的私房供书生进京赶考。” “然后呢?” “书生高中状元,在金銮殿上被赐了婚,招为驸马。” 琼芳紧张道:“那大家小姐怎么办?” “大家小姐啊。”顾知灼合上了话本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就去把书生捅死了。” 琼芳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就写了一个字:啊??? 晴眉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姑娘就爱哄人,这种话本子八成就是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也不知道是什么穷酸书生在臆想。 门口的黄铜铃铛丁零当啷的响着。 有人进来了。 不会是公子吧? 顾知灼赶紧把话本子往背后藏。
第18章 “姑娘,是秦公子。” 来的只有秦沉一个人。 他走进来后,笑着打完招呼,就一眼看到她藏起来的话本子,隐约露出的封面好像写的是…… 他侧着头,好奇地想要看清楚。 顾知灼往后靠了靠,用后背把话本子彻底挡住了。 秦沉:? 顾知灼瞪了他一眼,问道:“公子出不来吗?” 秦沉摸了摸鼻子:“是。” 顾知灼无精打采地耷拉下脑袋。 秦沉说道:“五月初一那天,公子会去城外的太清观,这是……”他用唇语说了“皇帝”两字,“答应的。公子说,若是有姑娘得空……” “好呀!”顾知灼又高兴了。 应完后她又问道:“秦公子,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地方能修弓吗?” 她曾经只记得哪家胭脂铺子的胭脂颜色最正,哪家绣坊的花样最时新最好看,哪家点心铺子的糕点最好吃,其他的,都没有留意过。 “修弓,是这张吗?”秦沉指了指放在顾知灼手边的黑布包,自高奋勇道,“哪儿坏了,我会啊!” “你会?” 秦沉挺了挺胸,自信道:“当然!” 他又补充了一句:“拿手着呢。你去铁匠铺子,肯定找不到擅修弓的。弓箭是国之利器,普通铺子哪里敢接这活。我当年是跟东宫的教习师傅学的。”说起“东宫”两个字时,他同样只用了口型。 也对。 顾知灼拿过弓袋,解开,露出了里头一张平平无奇的黑弓,说道:“弦断了。” “而且,好像校不准。” 咦? 秦沉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了。 他抬手接过,在手上掂了掂,先是赞了一句“好弓”,又仔细试了弦后,说道:“弓轴歪了,弓弦倒是次要。能修。” “顾大姑娘,是你自个儿用吗?” “对。” “你的臂力怎么样?” 顾知灼:“……” 上一世,她苦练过,后来的几年用的都是一石弓。 可是现在,娇生惯养了这么多年,这细胳膊细腿的,怕是连五斗弓都不一定能拉满弦。 突然好嫌弃自己呀! 她端正坐姿,正色地强调道:“我正在练。” 秦沉打量着她放在膝上的那双细白柔嫩的纤纤玉手,没有一点儿薄茧和伤口,又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看她的手,很识时务地没多说一个字。 秦沉拍着胸口保证道:“顾大姑娘,一会儿就好,保管你用着顺手!你就看会儿话本子好了。” “我其实不喜欢看话本子!” 顾知灼强调了一句。 不管她说什么,秦沉只管笑着点头,主打一个不招人恼。 秦沉随身就带着备用的弓弦,需要什么工具就跟苏掌柜说,他只管低头忙活。 顾知灼悄悄从背后把话本子塞给琼芳,示意她放好,就认认真真地看他校弓轴,换弓弦。 他的动作相当利索,也就半个时辰,弓就修好了。 秦沉把黑弓递了回来,信心满满道:“你试试!” 顾知灼试着拉了拉,轻松拉到了满弦,她满意地弯起了唇。 很好,就先拿这把练练手! “顾大姑娘。”见她笑了,秦沉就凑了过去,腆着脸道,“你上回说的血光之灾……求你帮我再算算呗!” 顾知灼把弓放在一旁,示意琼芳拿个脉枕来,然后道:“手拿来。” 秦沉呆了呆:“我没生病。” “是太素脉。”顾知灼解释了一句,“‘太素脉者,以轻清重浊为命论’(注),可断吉凶,言祸福。” 手边没有罗盘,也没有算筹。 除了罗盘,她最擅长的,是太素脉。 这样啊!秦沉乐呵呵地把手伸了过去。 太素脉的诊脉手法初看与大夫切脉没什么差别,顾知灼把三指搭在了他的脉上,垂眸细断。 咦,这是…… 顾知灼抬头仔细看了看他的面相,问了生辰八字,又让他换了只手,重新诊了一遍,细细断着脉象,过了好一会儿她收回了手指,掐算了一番。 左手换右手,还掐算了这么久,秦沉再心大,这会儿也有点忐忑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能化解吗?” “我要想想……” 顾知灼手指微屈,指尖轻轻叩着案面,每一下都像是叩在秦沉的心尖尖上,心脏跟着一跳一跳的。 “秦公子。”顾知灼往椅背上一靠,屈起手指朝他勾了勾,表情微妙地问道,“我问你,你一会儿有什么打算?” 秦沉有问有答:“我想去前头的熹来阁买些点心,带回去给姨娘尝尝。” 他回京后,还没有回过府。 好不容易终于安定了下来,公子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回去见见姨娘,他就想着给姨娘带点熹来阁的糕点。 “那你去吧。” “啊?” 顾知灼就道:“熹来阁午时一刻准点开炉,再不去就排不上了。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啊! 他还真不知道熹来阁几时开炉。 “顾大姑娘,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带好吃的给你。” 他蓦地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地跑了。 熹来阁是京城的老铺子,在前朝时就十分有名,位于朱雀大街的街尾。 秦沉一直都记得离京时,姨娘哭得不能自已,把这些年来攒下的所有私房全都塞给了他,他答应姨娘一定会好好的,等回京后就给她买熹来阁的红颜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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