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顾知灼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让我猜猜是谁!” 琼芳在一旁掩嘴闷笑。 顾知灼故作苦恼地歪了歪头,认真地猜着: “是猫儿?” “狗儿?” “还是……我的小阿蛮!” 一说完,顾知灼动作利落地一个转身,俯身就把小女童抱了起来。 “我猜对了!” 阿蛮兴奋地眉飞色舞。 顾知灼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大圈,阿蛮满脸欢喜,激动地直拍手,没一会儿就把小手拍红了。 “阿蛮重了,你抱不动了吧?” 顾知灼抱着阿蛮,笑吟吟向走过来的女子福了礼,唤着:“姑母。” 顾知灼就这一个姑母,闺名缭缭。 她容貌秀丽,一双眼睛奕奕有神,举手投足间颇有一番英姿飒爽。 顾知灼的曾祖父在随太祖起义前,是一个小乞儿,顾家建宗立族到现在,刚第四代。 没有祖谱,也没有姓名从辈的规矩。 祖父取名的方式与曾祖父一脉相承,简单粗暴,三个儿子,顾韬韬,顾尉尉和顾白白,唯一的女儿就是顾缭缭。 顾知灼还听说在她出生时,祖父大手一挥,给他们兄妹取名叫顾灿灿和顾夭夭。爹爹说什么都不答应,说:他叫韬韬,他闺女叫夭夭,光听名字,别人肯定以为她是他妹子。 祖父不乐意了,口口声声这是他没日没夜翻了整整三天的《诗经》想到的好名字。 父子俩就在校场打了一架,谁也没能用武力说服谁。 最后,还是娘亲定夺,给她定了“知灼”。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祖父满意了。 爹爹也高兴了。 等到了堂妹们,两位叔父生怕祖父乱取名,一商量就决定用“知”字作为排辈,从此只允许祖父取一个字。 顾缭缭嫁的是青梅竹马的靖安伯世子秦溯,成亲八年只得了阿蛮这一个女儿,今年刚满三岁半。 去岁时,阿蛮生了一场大病,高热不退,病好了以后就不会说话了。 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阿蛮亲昵地把小脸靠在她身上,小脸红通通的,圆嘟嘟的脸颊上浮起了一对与顾知灼极为相似的梨窝。 顾知灼欢喜极了:“我们阿蛮不重,表姐抱得动!” 嗯嗯。阿蛮也跟着点头,她不重! 顾缭缭由着她们表姐妹俩亲亲热热了好一会儿,直白地问了一句:“夭夭,秦洛说,你打了他?” “是。” 顾缭缭示意乳娘把阿蛮接过去,向她招了招手:“过来给姑母瞧瞧,你伤着没。” 顾知灼掩嘴笑了,摇摇头:“没,我好着呢。” 顾缭缭的眉头稍稍舒展,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下回出门,你多带几个护卫,想打谁吩咐一下就成。伤了别人事小,万不能伤了自己。” 阿蛮靠在乳嬷嬷的怀里,也一本正经地跟着点头。 顾知灼点了点她的鼻尖,轻笑道:“你听懂了没,还点头。” 顾缭缭眉眼含笑地看着表姐妹俩,眸光沉了沉。 秦洛是被一群京城里头的纨绔抬回来的,把人扔在门房就跑了个干净。 那些小子的家里个个都在京中数得上名,而靖安伯府自老伯爷晚年起,就在走下坡路,如今只有秦溯还有个正经的差事,也好几年没挪过位置了。 靖安伯夫人一开始以为秦洛是得罪了这些小子招来的这顿打,心疼地直抽抽,哭得妆都花了,却敢怒不敢言。 也是,一个空架子伯府哪里比得上这些繁华正盛的新贵们。 结果,秦洛一醒,就哭着喊着说是她家夭夭打的。 这下,靖安伯夫人倒是不肯“忍气吞声”了,立刻就变了脸,摔盆砸碗闹起来,叫嚣着要来算账,还一哭二闹地非要让她带夭夭过去磕头赔罪。 简直可笑。 对上周家、柳家,她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对上他们镇国公府,倒是把自个儿当老祖宗了。
第21章 顾缭缭可不惯着他们。 来了以后,得知顾知灼还没回来,她索性就在这里等,见到人没事终于安心。 顾缭缭不在乎顾知灼为什么打秦洛,只要侄女没吃亏就成。 她琢磨道:“我们先去你祖母那儿。” 顾知灼乖巧地应了。 太夫人住的荣和堂位于镇国公府的西北面,是一个五进的院子。 走进垂花门,顾知灼有些恍惚地看向院中的长寿松,这是曾祖父在得了这栋府邸后亲手种下的,如今已长得苍劲挺拔,郁郁葱葱。上一世有一晚,长寿松被雷劈了,烧成了灰烬,太夫人直说不详,后来没过两天,镇国公府就被锦衣卫贴上了封条。 祝嬷嬷急急忙忙地迎了过来,笑容满面地福礼道:“大姑奶奶,您回来了。太夫人等您好一会儿了。” 一炷香前,门房的婆子就来禀过,太夫人连午觉都不歇,起来等女儿。 等着等着,等到现在。 顾缭缭让乳嬷嬷把阿蛮放下,一落地,阿蛮就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跑进了正堂,紧跟着,里头就响起了顾太夫人笑逐颜开的声音:“哎哟,原来是外祖母的小阿蛮回来了。” 祝嬷嬷也跟着笑,忙不迭地吩咐起下人们去拿阿蛮喜欢的果子露和点心。 静得有些沉闷的荣和堂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顾知灼掀起门帘走进去的时候,顾太夫人正把阿蛮抱在怀里,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阿蛮不会说话,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又用胖乎乎的脸蛋贴贴太夫人,哄得太夫人眉开眼笑,就连见到顾知灼进来,也只是不冷不热地说道:“你病好了?” 见过礼后,顾缭缭示意顾知灼先坐下,自己往太夫人身边一坐,不开心地说道:“娘,不是说好了嘛,这件事别提了。” 顾太夫人虎着脸,朝女儿背后拍了一下,这一巴掌看着重,其实拍到背上的时候早没什么力道了:“珂丫头都已经去女观了,我现在念叨两句也不成?” “本来就是咱们夭夭受了委屈嘛。”顾缭缭抱住了太夫人的胳膊,嗔怪道:“哪有不偏帮自家姑娘,反去偏帮一个寄住的外人的。还什么表姑娘呢?她和我们顾家有什么关系没,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顾家养了她十来年也算是尽心了,要是不服气,就滚回季家去。” “娘,夭夭和灿灿都大了,灿灿这趟差事回来也该袭爵了,他们兄妹能当好这个家。您这老太君呀,以后享享清福也就得了,别成天的瞎操心。” 这种话,也就只有亲闺女敢说。 顾太夫人气得一愣一愣的,想骂嘛不舍得,想打嘛就更不舍得了,只能用力把自己的胳膊从她手臂里扯出来,脸绷着生闷气。 她这个闺女护短的紧,心里头就她侄女天下第一好。 可季南珂从小在镇国公府长大,除了不姓顾,和她亲孙女没什么两样。 做人做事,都该留一线。 “你就偏袒她好了!”顾太夫人没好气地数落,“都是你们,一个个的,把她惯成了这样。” 闯祸了,就彻夜不归,还装病! “你看看她……” 顾太夫人的声音刚一扬起来,怀里的阿蛮就仰着小脸可可爱爱地看着她,像是在说:外祖母您在生气吗? 没没!不生气。太夫人生怕吓着了小外孙女,嘴角勉强抽出了一个笑:“……她、她、她很好。” 她违心地说了这三个字,又温声细语地说道:“阿蛮要不要吃桃子,今儿庄子上送了一筐桃来,鲜嫩着呢。” 阿蛮眼睛一亮。她喜欢吃桃子。 太夫人乐呵呵地让人去拿桃子来,还嘱咐了要挑软的:“阿蛮喜欢软桃儿,一咬就有甜甜的桃汁,是不是啊?” 阿蛮咧嘴就笑,露出了米粒牙。 太夫人心里软绵绵的,怎么稀罕都不够,等到下人把洗净的桃子呈上来,她亲手挑了一个最软乎的,给了阿蛮。 阿蛮捧着桃子,眨巴着眼睛,看看顾知灼,又看看太夫人。 太夫人只得又挑了一个:“喏。”是给顾知灼的。 阿蛮也给太夫人挑了,还有自家娘亲的,看了一圈见每个人的手里都有,就满足地笑了。 她小小地咬了一口桃皮,吸吮着里头的汁水,吃得眉眼弯弯。 太夫人都这把年纪,自然也不会捧着桃子咬,就让下人拿下去切成小块。 怀里的小丫头香甜地吃着桃子,大丫鬟掀开门帘进来,屈膝禀道:“太夫人,靖安伯夫人派了个嬷嬷来,求见太夫人。” 顾缭缭的红唇扯出了一抹冷笑。 果然,见拿捏不住她,就自己上门来了!可笑。 “你婆母这人是怎么回事?”太夫人以为是靖安伯夫人不满女儿总回娘家,她不开心地絮叨,“你回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找上门来了,怎么,没你在,他们靖安伯府就过不下去了?” 顾缭缭向顾知灼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她往太夫人的身边挪了挪,搭话道:“还真就过不下去了。” 对上太夫人狐疑的目光,顾缭缭斟酌着用词,冷笑连连:“他们这府里过得,连一根老参都找不出来了。” “靖安伯夫人就盯上了女儿陪嫁里的那根三百年的老参,要我拿出来给孙姨娘生产时提气用。”她没瞎说,这是前天的事。 太夫人惊住了。 孙姨娘是大姑爷秦溯的妾,一个妾生孩子竟然还敢惦记主母的陪嫁? 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般没脸没皮的事。 “这老参是爹爹当年特意给我寻的,去年阿蛮高热的时候,就是靠几根参须吊着小命救了回来。她倒好,一张口就要一整根。我不给,孙姨娘成天这儿不舒坦,那儿不舒坦的瞎折腾,靖安伯夫人就要我去守着她生孩子。”这是昨天的事。 顾缭缭扬眉道:“娘,您说,这能应不?” “当然不能!”太夫人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们靖安伯府竟然敢这样作践你!” “对呀。”顾缭缭面沉如水,“我没理他们,靖安伯夫人竟直接带人来开我的小库房。”这是今天的事。 “正好夭夭来找阿蛮玩,就去给我出头,不小心轻轻‘推’了一下秦洛,结果,靖安伯夫人非说夭夭把秦洛的手打折了,逼我拿出老参给秦洛压惊。娘,您也不想想,秦洛都快要及冠的人。夭夭多大,能把他的手给打折?”这是瞎编的。 十句真话里掺着一句假,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 太夫人间或问了一句:“秦洛要及冠了?” 当然没有,秦洛好像十六岁吧。不过,这会儿,顾缭缭肯定地点了头。 太夫人已是变了脸色,用力一拍案几,怒骂道:“混账!秦家这破落户,连你的嫁妆都敢动,穷到连脸皮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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