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恩道:“跪!” 众人齐齐伏身下跪。 “拜!” 文武百官举手贴额,向皇帝行以大礼。 待三十三拜毕,皇帝开口:“众卿平身。” 百官谢恩起身,各自入座。 这一坐下,就有人察觉殿中异样。 大殿最前方不见太子,其余皇子的席位也都空无一人。 皇帝似是看出众人疑问,缓缓笑了笑:“朕的儿子们说要给朕备一份大礼,朕看他们神神秘秘,也就懒得多问,由得他们玩去。诸位爱卿,且满饮此杯,共享长乐。” 说完,他率先举起金盏,朝众人示意。 百官听了皇帝解释,哪里还敢多话,纷纷举杯敬向皇帝。 如此这般接连敬了三轮酒,教坊司的伎人开始奏乐轻歌,一群舞者登场,伴着歌声婉转起舞。 皇帝看着歌舞,唇边带笑,似乎极为满意。 群臣见他如此放松,不觉也将心神转回场中,不再打量殿前空出的席位。 一曲歌舞罢,杂耍百戏接连登场。 皇帝见众人看得全神贯注,将酒杯交给朝恩。 “去问问,太子想通了没有。” “是。”朝恩躬身而去。 瑞王府中,方桐听到卫百川带回的消息,蹙眉:“没看到殿下?” 卫百川点头:“我们的人一早就在城门口候着,陛下的队伍里不但不见殿下,连太子和其他皇子也没瞧见。” 方桐放下手里的书:“今日是万寿节,文武百官都要进宫为皇帝祝寿,皇子更不该缺席。” “话是这个理,但回城的禁军换了一拨人,无论我找谁打听,他们都守口如瓶。” 方桐沉吟:“马匹呢?队伍里可瞧见殿下的马匹?” 卫百川道:“马匹不在,但说到这个,队伍里倒是多了好几辆马车。” 皇帝出行自是乘车,其余王公大臣若是不良于行,也可驱车前往。 此前文武百官皆已回城,只有皇帝因身体不适,带着皇子们去郊外皇庄小歇了一会儿,于晚间赶回京城。 与他同行之人中,除了敬王封玉扬天生跛足只能乘车,其余人皆是骑马,所以除了皇帝的御驾和运送物品的马车,队伍里不该有这么多车驾。 方桐不提,卫百川还没想到这个,经她一提,顿时有些生疑。 “难道殿下和太子他们都弃马乘车?这说不通啊。他们若回来了,禁军有什么不能说的。” “宫里有人去打听吗?”方桐问。 “已让小年去了。”卫百川道,“如果殿下回来,一定会出席宫宴。” 方桐想了想:“你确定回来的是皇帝?” “我确定。”卫百川道,“我们的人亲眼看见陛下在宫城外下车换轿,的确是他没错。” “那就怪了,”方桐低喃,“皇帝平安归来,其他人也该没事才对。” “方姑娘说什么?”卫百川没听清。 方桐看他一眼:“对了,今日在街上跟踪我的人,找到了吗?” “那人警惕性很高,在姑娘上车以后,大概发觉不对劲,很快就跑了,”卫百川道,“我们好几个侍卫围追堵截都没逮到他。” “我们的人没事就好。”方桐道,“不过那人敢在今日生事,我担心和宫里有关。” “什么意思?” “今日万寿节,街上到处都有衙役巡逻,寻常贼人不敢生事,那人敢盯上我,不是冲我来的,就是冲殿下去的。”方桐道,“青鸾那伙人已死,若说我还有别的仇人,只有五岳山人。” 五岳山人背后是谁,她和封十二都猜敬王脱不了干系,只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不便随意张扬。 不过身边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这回去皇寺祈福,封十二和太子都会留心敬王,至于皇帝,他早在敬王身边放了大理寺的人,恐怕不用人提醒什么,他亦有提防。 有这么多人在,敬王就算有心使坏,也翻不出多大浪花。 却没想到皇帝出趟城回来,别说敬王,就连封十二和太子,连同一众皇子全不见了。 “头儿, “小年从门外闯入,“宫宴上一个皇子都没有。” “什么?”卫百川一怔,“陛下呢?” “陛下好着呢,”小年喘着气,“他还对大臣们说,说皇子们要给他准备什么礼物,才没出席宴会。” 这话不但没让方桐放心,反而让她眉心紧皱。 卫百川的脸色也很难看。 “这等大宴谁敢缺席。”他眼中难掩担忧,“哪怕要给陛下什么惊喜,也会事先准备,我们殿下不可能不知情。” “卫统领,”方桐开口,“可否派人去趟皇庄?” 卫百川看向她:“你想查今日皇庄中发生了什么?” “对,按你们打听来的消息,殿下最后一次露面是在去皇庄的路上。我想在那儿必能找到什么线索。” 卫百川想想应声:“好,我这就派人出城。” “务必小心。”方桐叮嘱,“皇庄里若当真发生了什么,那里说不定有人把守。” “我明白,”卫百川道,“方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方桐看看窗外的夜色:“我想亲自去皇宫一趟。”
第182章 山有灵 方桐进皇宫时,遥遥听见鼓乐之声连绵不绝,集英殿的方向灯火喧阗。 她并未急着前往集英殿,而是沿着墙头一路小跑,奔向太子府。 太子妃有孕在身,为免人多冲撞,今晚并未出席宫中寿筵,但她与太子是恩爱夫妻,太子未归,秦时月一定有所反应。 还未靠近太子府,就见路上巡逻的禁军渐渐多了起来。 方桐变成的猫在路上奔走,纵是被人瞧见也不怕,但她接连撞见三支巡逻小队,却是暗生警觉。 上次来太子府并未见到这么多禁军,今晚纵是宫中有寿筵,巡逻频次是否也太密集了些。 眼看太子府的大门就在眼前,方桐跃上一棵大树,从高高的枝桠跳入太子府中。 刚一落地,暗处就有刀光隐现。 “什么人?” 两名府中侍卫现身。 方桐适时“喵”了一声,两人周身的煞气这才消退。 “无事,是一只猫。”其中一人道。 “得谨慎些。”另一人说,“再去前面看看。” 方桐窜过前庭,直奔后院。 一路上虽未见着多少人,但能察觉府中涌动着紧张的气氛。 她来到太子夫妇的寝殿,只见房门大开,秦时月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走得极快,将一干侍女丢在身后。 “太子妃,宫中筵席未散,您此时过去,岂不让陛下难堪。”侍女兰溪拿着披风追上来,“您还怀着身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腹中的孩子着想。” 秦时月眉眼含煞,脚下不停:“我就想去问问,太子究竟犯了何罪,陛下为何要将他扣在宫里。” 方桐趴在墙边的草丛中,听到这话,耳朵动了动。 皇帝将太子扣在宫里?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她想个明白,只听兰溪又道:“太子妃千万别冲动,太子被扣之事尚属机密,您若现在去问,岂不让陛下知道他身边有太子府的耳目。” 秦时月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不问,陛下就不知道么?今晚府外多了那么多巡逻的禁军,他们是为了保护陛下,还是为了监视太子府?” “便是知道,那也是看破不说破,”兰溪将披风披在秦时月肩上,“今日不只太子一人被扣,其余皇子都在宫里,陛下若要发落,定不会草草了事,还请太子妃暂且忍耐,等我们打探清楚再做决断。” 秦时月闭了闭眼,深吸口气:“陛下做事一向讲究,从未像今日这般形露于色,我只担心夜长梦多。” 说话间,眼前白影一晃,一只小猫跳上台阶。 秦时月怔了怔,只见小猫跑到跟前,毫不怯生地扒扒她的裙角。 秦时月迟疑了一下:“雪球?” 不怪她如此犹豫,这猫长得和雪球极像,但个头却如几个月前初见一般,依旧小小一只。 她不太能确定这只猫的身份,下意识往院中瞧了眼。 方桐跳起身,一爪扯下她腰间的玉佩,低头拱了拱,套在自己脖子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秦时月瞳孔微睁。 当初在围场,她第一次见到雪球,小猫的脖子上就挂了一块玉牌,而现在—— 她低头看它,轻声问:“你真是雪球?” 如果是同一只猫,为何这么久过去,它的个头一点儿没长,如果不是,它为何又如此凑巧,做出与雪球当日一样的打扮。 方桐长长喵了声,竖起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秦时月的裙摆。 若非看她肚子太大,下蹲不方便,她早就如当初一样跳上她的膝盖。 即使如此,秦时月看她的眼神仍然热烈了许多。 热烈之余,更有疑惑、惊讶,和一丝期待。 “你若是雪球,能把这玉佩交给太子吗?” 秦时月也说不清自己为何生出这样的期待,也许是病急乱投医,也许是心中隐约的猜测。 当初在围场,是雪球带来封十二的玉佩,带他们上山救人。 眼下这只猫若真是雪球,它身上的异样是否意味着它真有灵性? 秦时月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山有灵而万物生,那座大山是皇家的猎场,数百年来无他人踏足,也许,真能生出什么灵异也不一定。 尽管明知这想法十分荒诞,秦时月仍牢牢盯着眼前的猫,仿佛它当真听得懂自己的话。 小猫坐直身子,像一个身负重担的信使,冲她点了点头。 秦时月惊呆了。 “兰溪,”她唤贴身侍女的名字,“它刚才点头了吧?” 兰溪同样一脸震惊。 “要不……太子妃您再试试?” 话刚说完,就见秦时月朝前弯腰。 兰溪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太子妃小心。” 秦时月摇头:“无妨。” 她将身体弯到所能承受的最大弧度,向小猫伸出一只手,试图摸摸它的脑袋。 小猫忽然跳起来,一头顶在她手心。 这反应,就像主动给她摸一样。 秦时月与兰溪皆是一愣,就见小猫朝后退了两步。 在这一瞬间,她们只觉小猫脸上露出慎重而严肃的神情,仿佛她们看到的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大活人。 小猫没再停留,它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蹿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主仆二人沉默良久,兰溪问:“太子妃,那只猫真能听懂您的意思吗?” 秦时月望着空荡荡的墙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兰溪敏锐地察觉,之前太子妃还因太子被扣的消息焦躁不安,此时经过这一打岔,已然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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