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问:“你真认命了?” 康熙没说话,只是将她拥得更紧。 方荷知道了,以他的性子,能说出刚才那番话,弃了皇帝的自称,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决心。 他沙哑道:“往后无论你想做什么,无论你要去哪儿,只要你一直陪着朕,朕都会如你所愿。” 方荷失笑,“那你岂不是要成为昏君了,爱新觉罗家的祖宗怕是会从坟里爬出来。” 康熙:“……果果,长嘴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朕,你能原谅朕吗?” 方荷歪着脑袋去看他,康熙到底不敢用力,叫她看见了自己肿得更狼狈的眼皮子。 但康熙没有任何躲闪,只认真……用眯缝眼看着她。 方荷认真想了想,到底是因为他身体微微的颤抖和前所未有的认真,稍稍软下了心肠。 她拥抱回去,温柔道:“只要皇上不再犯蠢,说话不算数,瞎折腾人,矛盾反复,小心眼,还死要脸……唔!” 康熙突然不想听她说话了。 他怀着失而复得的忐忑,低下头堵住方荷的唇,只想将所有的不安和深情都渡给这混账—— “啪!”还没渡过去多少,康熙脸上就被方荷正儿八经,大大方方怼了一巴掌。 她捂着嘴怒瞪康熙,“你身体什么样儿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病好了吗?洗漱消毒了吗?要是给我肚儿里的孩子过了病气,我跟你没完!” 康熙:“……”她温柔了有十息吗?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方荷,丹凤眸中的泪都还没蒸发干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先是低笑,而后是大笑,渐渐笑得坐不住,揽着方荷倒在了床上。 遇上这么个活宝似的混账,是他的劫数,也是他的运道。 总归,这条路,他不再是孤家寡人,如此就很好。 倒下去之前,他还颤着力气不太足的胳膊,仔细小心着将她揽到了身前,温柔摁在了胸口。 方荷听着他胸腔传出的低沉笑声,还有一下一下越来越雀跃的心跳,莫名的,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她好像确实不适合温柔挂,从小到大都习惯了最爱自己,往后她也做不到将康熙放在第一位。 上辈子两个男朋友都因为这种不公平跟她起过争执,甚至那个爹系男友也因为她的不在意,几次动过分手的心思,迟迟不愿跟她结婚生崽。 她也怪不了别人,毕竟她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只是偶尔也会失落,孤独。 遇到康熙,她好像明白什么是爱情了,但也没办法跟其他女子一样全身心投入,她的心有自己的想法。 她以为往后的余生,两人早晚会因为这个问题,引发什么七年之痒,十年之痒……却没想过,这男人有照单全收的一日。 方荷突然想起来,算上这狗东西动了叼她回窝心思的日子,他们之间的七年之痒好像早就过去了。 总归,属于康熙的这个位置,也不会再有别人,如此也不错。 笑完了,两个人异口同声开口道—— “太子知道错了吗?” “保成上了折子给朕。” 嗯? 方荷肚子不疼了,刚才也听梁九功说过孩子没事儿,骄傲情绪就上来了。 看,面对熊孩子,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用现实毒打能教他重新做人。 可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康熙要笑不笑的冷凝。 “你还挺骄傲!” “劝朕要保重龙体的时候头头是道,你自个儿不舒服,却藏着不说,还以此去算计人,你就没想过胤礽若暴起杀你,你该怎么办?” “你想过静好护不住你该如何吗?你想过若他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该如何吗?你想过——” 方荷听得脑仁儿疼,赶紧抬头去亲他,想要堵住这位爷一开始就没个完的念叨。 但她凑过去的小脸被康熙一把捏住,让她嘟着嘴成了个瞪眼鸭。 康熙面无表情:“你想过若是过了病气该如何吗?你还有脸去教训胤礽,朕看最任性的就是你!” “回头朕会盯着你喝药,若是你敢倒掉一滴,朕就叫太医往你药里加黄连!” “瞪朕也没用,朕就不是心软的人,回头等你好了,朕再跟你好好算账……” 方荷:“……”他温柔了有一盏茶功夫吗? 她现在收回自己刚才的想法还来得及吗? 梁九功站在皇帐外,听着皇帐内主子爷喋喋不休的话音,虽沙哑,却越来越有中气,时不时还能听到皇贵妃心虚却理直气壮地反驳,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停雨后一直阴霾的天儿渐渐亮堂起来,不等这俩祖宗好全了,就该雨过天晴咯。 八月底,前线传来福全和佟国纲的东路军,以及费扬古所带领的中路军与准噶尔开战的消息。 此次大军辎重充足,也专门针对漠西的骑兵和大炮、鸟铳有了准备。 一打起来,准噶尔就吃了败仗。 康熙龙心大悦,身体好得更快了些。 及至古北口开始下雪的时候,方荷也终于得到了太医院所有太医的准信儿,她的身子骨能支撑得住赶路回京了。 早就想孩子想得抓心挠肝,以各种不讲理的理由哭了好几场的方荷,差点高兴得蹦起来,倒是把康熙吓得不轻。 他思忖再三,如今虽然西路军还没能跟漠西对上,可西路军与察哈尔四旗为东、中两路略阵,应该也不会放跑了噶尔丹,他倒是没必要非得去督军。 到底是大病初愈,康熙的身体也支撑不住长途跋涉和太过操劳,加之不放心方荷和被禁足的太子同行归京,便也一起启程回銮。 十月初,圣驾回到京城。 胤礽虽然被禁足,而且太子也当到头了,但因正在打仗,而且废太子也不是小事,明面上,康熙并未有任何委屈他的地方。 他依然是以太子仪仗跟在皇辇后头归的京。 所以,透过格外宽敞的车帘,胤礽能很清楚地看到,一身甲胄的雅布和满脸肃杀的前兵部尚书,现任京郊大营大将军阿兰泰,同时前来迎接圣驾。 如今已经冷静下来的胤礽,很是为先前自己的幼稚失笑,他怎么会以为汗阿玛会不做任何准备,就放任自己留在京城监国呢? 他输得不冤,只是可惜了叔爷一家子…… 先前还特别识时务的雅布,一脸肃杀,扬声禀报—— “启禀万岁爷,京郊大营和步军衙门谋逆者已肃清,索额图被关押在宗人府,等皇上发落!” 阿兰泰则不动声色让官兵围住了太子的车驾,避免仍有不肯轻易放弃的胆大之辈来劫车,闹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乱子。 康熙没露面,将雅布叫到了皇辇上,问他:“寿康宫内如何?皇额娘可还好?” 雅布在皇撵车辕上单膝跪地,低声道:“回万岁爷,平嫔宫中赫舍里氏的老人收买了内务府的奴才,趁着往寿康宫送份例的时候,意欲哄骗十五阿哥去御花园,行事颇为隐秘。” “不知怎的,被景嫔发觉,告知内务府魏珠,悉数派人将这起子贼人拿下。” “臣等与内务府魏副总管联手拷问,才发现他们是想把十五阿哥带出宫囚禁,在宫外接应的几个死士当场自尽,其他人都关在了皇庄子上。” 方荷眼皮子一跳,在康熙身边有点坐不住了。 果然,她安排景嫔去寿康宫坐镇,景嫔没有说什么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时,她就知道,景嫔可预见的未来里,啾啾和二宝会有危险。 也不知啾啾和二宝有没有受到惊吓…… 在他们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她却不在他们身边,情绪一上头,方荷眼眶子就有些浅了,眼泪迅速往下掉。 康熙也知方荷这一胎反应极大,一直仔细注意着她的情绪。 见状,他赶忙将她揽在怀里轻拍着安抚,继续问雅布。 “九公主和十五阿哥如何了?” 雅布愣了下,人都被抓了,那肯定是没事儿啊。 他隔着屏风,隐约看到皇上躬着身子在轻哄一个窈窕身影,心下一跳,清楚这就是害他接了密旨挨打的那位‘小厮’了。 福至心灵,雅布赶忙道:“回万岁爷,听闻景嫔娘娘一直陪着九公主和十五阿哥,他们并未受惊。” 不止没有受惊,因为这一遭,如今后宫所有的妃嫔和公主阿哥们都格外照顾最小的弟弟妹妹。 昨儿个雅布带着禁卫在神武门巡逻时,还瞧见魏珠苦着脸跟在两个胖嘟嘟的小崽子身后追呢。 方荷抽了抽鼻子,控制不住眼泪汪汪看向康熙,“这么久没见到我,他们肯定会害怕……” 一想到俩崽可能会在梦里哭着喊妈,寝食难安,她这情绪就有点控制不住,直催着康熙赶紧回宫。 等进了宫,太子自然是被押送回毓庆宫,但康熙和方荷却没回乾清宫,直接往寿康宫去。 轿辇一停下,方荷就扶着静好急匆匆往里冲。 她甚至没办法分出精力来给满屋子等着的妃嫔和公主阿哥们,只瞧着太后身侧一高一矮两个小团子,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呜呜我的啾啾,我的二宝,你们瘦……胖成球了??” 啾啾也早酝酿好了情绪,看见进来的方荷就咦咦呜呜往前冲。 “呜呜额娘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就知道你想我们了,你也……胖了??” 话音一落,娘俩格外相似的鹿眼儿都不自觉微微眯了起来。 她额娘/这臭崽说什么?! 落后一步的康熙和慢一拍的二宝:“……” 殿内正准备给众人行礼的众人:“……” 连太后脑仁儿都跟着有点熟悉的微痛。 寿康宫大概马上又双叒叕要变成感人肺腑的母女重逢现场,他们现在走……跑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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