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算仔细用药了,小产也很疼啊,元香雪一点都不想重温穿越之初的痛苦经历。 那么,就只能生下来。 怎么生? 元香雪深吸口气,看向在她心里已经被打上医术不精四个字的张大夫,温声细语:“你先别说出去,等问过王爷的安排再说,懂?” 张大夫依旧淡然处之:“老夫诊脉过后肯定要去回禀王爷的。” 元香雪就看向秋霜:“你一起去,问一问,可否隐瞒一阵时间,至少要到了秦州再说。” “是!” 等人走了,元香雪才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心情很是复杂。 算算时间,这应该是梁毓景“养病”的时候怀上的。 这时机,说好的话,离开了京城,至少只需要应对明面上的便宜姐妹们了。 说坏的话,怀孕初期三个月是最容易小产的时候,偏偏要在颠簸的马车上度过了。 元香雪忍不住长叹:“哎!” 这时,车帘子被掀开了,梁毓景没什么表情抬腿进了来。 车帘子刚落下,梁毓景就笑,笑得格外灿烂。 元香雪就很气:“笑什么!那个府医赶紧换了,避子汤都避了个啥?医术不精!” 梁毓景依旧在笑:“这叫什么?避子汤都挡不住!说明本王的种子厉害啊!” 元香雪翻了个白眼,也懒得揪着避子汤说了,毕竟已经于事无补,只能尽量找补了。 “这消息得瞒着,刚出京呢,我可不想出意外。” 梁毓景点点头:“自然,府医说你最好吃些酸的,我让福全去找了。” 元香雪就很无语:“我之前以为是晕车想吐,结果知道是怀孕之后……我就没感觉了,一直到现在,压根不想吐。” 梁毓景稀奇地看向她的肚子。 元香雪伸手,拉过他的手,覆在肚子上:“平的,啥感觉都没有。” 梁毓景神情认真:“这才一个月,肯定没长大。” 听他这么说,元香雪立刻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怀孕原理,顿时就有点怕了—— 人生人,吓死人。 “回头我就把小雨伞给搞出来,避子汤太不靠谱了。” 虽然没搞懂雨伞怎么和避子汤扯在一块儿,但梁毓景结合语境,有了点猜测,他挑眉问:“什么意思?” 元香雪冷哼:“明白告诉你,既然这次意外怀上了,我就生了,但我就生这一个。” 梁毓景脸上的笑意没了,但竟然没有生气,他平静道:“倒也不出本王预料。” 元香雪倒是有些讶异了,刚要揶揄几句呢,这时候马车突然颠了一下,她不受控制地朝左边歪倒,梁毓景眼疾手快一下接住了她。 “小心点!” 元香雪狠狠皱眉:“这都什么破路啊!还官道呢!” 梁毓景揽着她,也很无奈:“官道本就是这样,至少还有路,有些地方根本就是荒草碎石。” 在这一刻,元香雪深深地思念起水泥路了。 “对了,以后每年是不是还要进京过年?我可以留守秦州的吧?这破路我是绝对不会再走第二次的!” 梁毓景沉吟:“回头我就上奏修路,用你之前说的方法,肯定能在今年修好。” 元香雪忍不住嘲讽道:“你上奏了,那这路就算朝廷修的吧?呵呵,难以想象,到时候这条路会是多少人的血泪史。” “怎么会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元香雪就随口道:“不提修路过程,就说这条路修好了,上下伸手的人太多,过路费就会上涨,而有门路的人——比如皇亲国戚,合理避税还不简单?这样一来,一些人上涨了,一些人却免费了……” 元香雪摇摇头:“尤其还涉及到了朝廷官员,这就是贪污索贿的好地方啊!那些没权没势的大商人,本来走以前的官道还能赚点,一旦路修好,官员就有了光明正大索贿的机会,他们得付出更多的孝敬……” 梁毓景想反驳,这种情况建立在品行不端的官员身上,只要…… “你别觉得不可能,你平时接触的官员是什么样的?” 梁毓景沉默了,然后他说:“也有公正廉洁的官员。” 元香雪轻笑:“一双手都能数完吧?而且,人心易变啊秦王殿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话多,而且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或许是终于离开了京城,元香雪觉得她的胆子变得更大了。 也或许因为怀孕这件事出乎了她的意料,心中似乎有一口气,不吐不快。 “虽然我并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样子,不过大梁国祚已经二百五十年了吧?” 梁毓景疑惑:“这有什么问题?难道不好吗?” 元香雪就开始卖弄知识:“知道一个王朝为什么总是由盛转衰吗?因为土地兼并啊!土地兼并就是王朝岁数! 当土地都被高高在上的贵人们握在手里,而庶民们没了赖以生存的土地,他们就会自己寻找出路——农民起义就这么出现了,而天下承平已久,马放南山、刀枪入库……” 梁毓景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 他也读史书,甚至还听过无数大儒讲史,可现在,他竟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梁毓景深吸口气,低声道:“这几年,各地确实常有庶民造反,但很快就被镇压了。” 元香雪的脸上是一种胸有成竹的笑意:“是吗?只是镇压住而已,人心是压不住的。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慢悠悠地吟出这首诗,元香雪笑盈盈地看着梁毓景。 梁毓景神色有些恍惚,似乎冲击有点大。 “应该没有这么严重……只要现在……” “你能让那些人把土地还回去?可凭什么呢?那也是人家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啊。” 元香雪想:自古以来,土地的重新分配就必须伴随着王朝的覆灭与新生。 就大梁这个衰样,还能找到其他办法? 梁毓景被问住了,他沉默良久,才道:“所以,这就是你说的迟早要完?” 元香雪嫣然一笑:“不算吧,陛下还算勤勉,天灾人祸也不多,奸佞之臣似乎也没出现,所以应该还能坚持。 不过嘛,你若是继续留在京城,那肯定早早地就要完啊。”
第23章 途中惊马 梁毓景知道,元香雪说的是夺嫡一事。 “难道在你眼里,我这么不堪一击?” 元香雪摇摇头:“你是不是不堪一击不重要。但是你担了爱子的名头成了靶子,却不能压下其他皇子,甚至,你也没有让陛下冒天下之大不韪立你为太子。” 梁毓景反驳:“朝臣不同意,甚至有大臣死谏……” “可是,陛下已经御宇二十年,君威甚重,若他真的要办什么事怎么会办不成?” 元香雪好笑:“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呢?或许陛下是真的宠爱你,可他的儿子又不止你一个。” 梁毓景沉默了。 在这场对话中,他总是沉默。 元香雪一股脑说了这么多,心中爽快多了,便放松身体,整个窝进他怀里:“你好好想想吧,我靠着你睡会儿。” 梁毓景下意识抱住她,脑子里却是乱糟糟的。 一会儿想土地兼并,一会儿想八个皇兄,一会儿又想宫里的母妃—— 直到黄昏,车队进入一个镇子休整。 驿站的官员早就等着了,见车队到了,殷勤地凑上前张望。 梁毓景摇醒迷迷糊糊的元香雪:“到驿站了。” 元香雪推他:“你先下去,我一会儿自己下去。” 梁毓景有些不放心,但一想到外头那么多人,他态度一旦异常,怕是被有心人看去了,好事成坏事。 “那你小心。” 说完,梁毓景就下了车。 他一出现,等候许久的驿站官员就上前躬身行礼:“下官见过秦王殿下,驿站已经准备妥帖,您请。” “福全,赏。” 梁毓景走进驿站,看了看环境,觉得太过狭窄逼仄。 但也不好说什么。 过了会儿,难掩疲惫的秦王妃领着一众女眷进来。 “妾身见过王爷。” “起,今日舟车劳顿,你们赶紧去休息,明日还要继续赶路。” 元香雪进了安排给她的屋子,直接往椅子里一瘫:“这路真的不行,还要走半个月这种路?简直要命啊。” 秋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明日垫厚一些,应该会好一点。姑娘,其实也可以留在这里养胎,养好了再……” “不行。”元香雪直接否决,叹气:“哎,还是想想怎么减震吧,可惜我没什么想法。” 秋霜默默无言,静了一会儿她又道:“姑娘,您怀孕了,可就不要与王爷再敦伦了。” 元香雪冷哼:“还用你说?不把小雨伞搞出来,我是不可能再睡他了。” 秋霜:……小雨伞又是什么? 主仆两个还在说话呢,就听见了敲门声:“笃笃笃——” 秋霜去开了门。 “奴婢见过卢姑娘、程姑娘、林姑娘。” 屋里瘫着的元香雪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三人走进来,见元香雪毫无形象地瘫着,面面相觑起来。 “……元妹妹,你这是?” 元香雪没好气说:“没看见吗?我累啊!我还晕车!你们没事赶紧回去,我要睡了,恕不奉陪。” 林侍妾气呼呼:“你……真是一点礼数规矩都没有!” “对呀,我就没有,要你多管闲事!” 林侍妾脸色通红,一转身就跑了。 剩下的卢侍妾与程侍妾对视一眼,留下一句:“那元妹妹你好好休息。”也快步走了。 看完全程的秋霜欲言又止。 “你别说,千万别说,去打水来洗澡。” 秋霜于是闭嘴,出去问热水了。 天色黑下来时,元香雪已经躺床上了,虽然睡了一下午,但还是觉得浑身没力气,可也没睡意,就很难受。 秋霜就睡在外头的小榻上,听她翻来覆去的,就起身摸黑过来问:“姑娘,怎么了?” “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吧。” 不等秋霜回答,元香雪就问她:“你是一直听命梁毓景的?还是谷嬷嬷?” 秋霜平静道:“奴婢以前听谷嬷嬷的,现在听姑娘的,若是王爷有吩咐,也听。” 元香雪就很直接的说:“如今我怀孕了,我说什么,梁毓景大概都会满足我,你想不想回到谷嬷嬷身边去?如今谷嬷嬷可威风得很呢。” 黑暗中,秋霜跪了下来:“姑娘以前常拿奴婢开玩笑,奴婢实话说,心里也不舒服过,不过……奴婢也看明白了,您是个有成算的,跟着您,或许以后不能耍威风,但能安安稳稳的,求姑娘,给奴婢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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