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香雪笑了笑:“你可想好了,我与梁毓景,可过不成王爷与侍妾的样子,若是哪天被赐了白绫,你怕是也难逃。” 秋霜语气平静道:“姑娘说笑了,您都不怕,奴婢怕什么?奴婢从小到大跪了无数人,或许都是甘愿的,但跪您……却是钦佩。” “钦佩?这个词我可担不起。” 元香雪笑了笑:“我倒是要好好地跟你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了。” 秋霜只从容道:“姑娘的对不起奴婢收下了,至于谢谢就言重了,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元香雪叹口气:“别说什么应该不应该,大家都是人……算了,不说这个。你别跪着了,起来,搬个椅子坐过来吧。” 秋霜应声起身,搬了椅子坐下。 元香雪看着床前单薄的黑影,轻声说:“我还没问过你,你姓什么,以前叫什么?要是想改回来,就改回来吧。” “姓王,家里穷,父母也没读过书,只取了小名桂花,进宫就叫秋霜了,姑娘还是叫奴婢秋霜吧。” 元香雪忽然笑道:“你姓王啊?这个姓我知道一个很美的名字,叫王语嫣,真是一听这个名字就觉得美啊。” 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这破地方,哪里还能再见神仙姐姐呢。 元香雪怅然地想:她竟然怀孕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再过九个月就要生下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这似乎预示着,她再也回不去那个有神仙姐姐的时代了。 秋霜并不知道元香雪走神了,她认真地咀嚼“王语嫣”三个字,只觉心神摇曳。 她曾经是王桂花,现在是王秋霜,可听了王语嫣这个名字,就不可抑制地生出自惭形秽来。 “真是个好名字,也一定是个……很好的姑娘。” 元香雪回过神来,感慨道:“我叫元香雪,其实我本就叫元香雪。” 秋霜有点疑惑,她可是知道,这位被父母卖进宫前,叫大妞。 不过她倒是不至于抬杠,毕竟大妞这个名字,比起她的桂花可见父母敷衍多了。 “姑娘的名字确实好听。” 黑暗里,元香雪有些想哭。 她在心里默默想:因为我爸叫元善雪,我妈叫百里香。 可惜,爸妈去的早,如今她还穿越了…… “你父母还在吗?” 秋霜点点头,却又道:“不过他们没找过奴婢,奴婢倒是悄悄去瞧了他们,他们如今生活过得不错,也不需要奴婢了。” 元香雪沉默了下来。 秋霜敏锐察觉到了,又想起这位的父母怕是想找也无从找起,很可能已经…… 她赶紧道:“姑娘,您怀着孕,不宜伤神,还是歇息吧。” 元香雪没反对,睡不睡得着另说,她是没心情聊下去了。 于是,秋霜轻手轻脚地把椅子搬回去,睡在了外间。 元香雪闭着眼,却清醒得很。 忽然之间,就好想哭,可哭什么呢? 她只能活在这个没有水泥路、没有车、没有飞机的地方。 她还要在这个没有B超、没有妇产科、没有剖腹产的地方生孩子。 特么的生死全在别人手里! 想到这里,元香雪就猛地睁开了眼—— 不能再这样得过且过了,必须搞个医疗团队出来,至少,要把生孩子的技术练出来。 翌日,天蒙蒙亮,元香雪就被叫醒了。 简单洗漱,用了早膳,一行人就上了马车。 今天的马车果然加了垫子,虽然还是颠吧,但还能忍受。 而且还准备了很多酸果子、酸点心,元香雪吃了,感觉舒服许多。 期间,秋霜小心翼翼地跟她说,梁毓景今天叫了卢侍妾去马车里。 元香雪还在想医疗团队的事呢,闻言直接撇撇嘴:“不用管。” 马车又走了一天,因为今天减了速度,黄昏时就没抵达预计中的驿站,于是一行人只能扎营。 露营其实也还不错,还吃了一顿烤肉。 隔天再出发时,秋霜又来说,梁毓景叫了程侍妾陪着。 元香雪:…… “都说不用管。” 她对梁毓景又没什么感情,管他这些事没意思得很。 而且往好处想,梁毓景这举动,分明就吸引走了便宜姐妹们的注意力。 再往更好处想,指不定这还是梁毓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呢!大好事啊! 秋霜不懂,但秋霜觉得,就算不在意,也得知道。 “姑娘,虽然没叫水,但相处时间长了,在王爷心里也不一样啊,您得知道谁得宠,说话的时候也好收着点。” 元香雪失笑:“行叭。” 车队的行进速度不快,一天走不了多少路。 不过,除了梁毓景一天换一个点菜似的叫人进马车陪聊,倒是没出什么事。 一直过了扶风郡地界,进入广魏郡,因为广魏郡没什么像样的驿站,也只是途经,因此计划中是要扎营的。 也就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出事了。 当时元香雪瘫在马车里昏昏欲睡,耳边突然听见一声尖叫,然后就是马嘶声、混乱的人声。 一时间她还以为有人知道她怀孕来害她了。 好在给元香雪赶车的,是梁毓景亲自指定的车夫,手把式稳得一批。 前面车队都乱成了一锅粥,元香雪的马车却稳稳当当停下了。 秋霜吓得脸色发白,她掀开帘子去看,转过头来说:“前面好像惊马了,看不清情况,姑娘,我下去看看?” 元香雪摆摆手:“不用,先等会儿。” 这话音刚落,就见前头福余心惊胆战地跑过来。 福余见着车夫那稳如泰山的表情,以及悠闲低头吃草的马,总算松了口气。 他上前问:“元姑娘,前头惊了马,您这边可有事吗?” 元香雪心想这福余怕是个知情人,就淡淡说:“没事,你快去前头忙吧。” “奴婢斗胆看您一眼。” 福余抬头,认真仔细打量了,见人确实没什么事,这才行了礼转身小跑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前头的乱子才安定下来。 这时候,福余又来通知:就地扎营。 顺便还简单说了说前头发生的事—— “卢侍妾的马惊了,横冲直撞,石侧妃的马因此被影响……” 福余压低声音:“卢侍妾在马车里,被撞到了头,这会儿晕着;石侧妃……被甩下了马车,还被马蹄踩踏……二公子当时也在马车里……” 元香雪当场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 “原因呢?这马都拉着车走了快十天了,怎么可能还会突然惊马?” 福余一拱手:“奴婢就知道这些了,奴婢告退。” 秋霜亲自送了送,再回来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疑不定。 “姑娘,这……” “别乱说话,不关我们的事,不过你可以去看看情况了。” 秋霜领命而去。 元香雪就坐在一边看着前方有些混乱的场景。 随行的侍卫们扎营的技巧已经很熟练了,很快就弄好了,但随行的太监、宫女们却还没能抽出空来收拾。 等了一会儿,秋霜回来了。 “卢侍妾晕了,张大夫说就是撞到头,可能最近几天都会晕眩恶心,但没大事。王妃受了惊吓,也晕了。” 秋霜张望两下,才压低声音继续说:“二公子含了参片,但情况非常不好,石侧妃被马蹄踩踏到了胸口,这会儿人事不省、面如金纸,张大夫诊了脉连只摇头,也用了人参吊命……” 元香雪垂下眼,只听这话,便知道这两人是活不成了。 那么,这次是外人动的手,还是便宜姐妹里的谁? 或者,单纯就是意外? 元香雪猜不到,但她不得不提防起来。 “秋霜,回头和车夫多聊聊,咱们的马可得看好了,每次上车都检查一遍。” 秋霜心有余悸地认真点头。 天色渐渐暗下来,黄昏时传来消息,石侧妃没了。 元香雪正吃着晚膳,闻言也没了胃口。 而且,这时候也该去看看了。
第24章 抵达秦州 元香雪慢腾腾走过去看时,其他人已经看过走了。 只有梁毓景脸色黑沉沉地杵在那里。 而石侧妃……竟然都已经收拾好了。 描眉点唇,满头珠钗,穿着华丽的衣裳,是她生前最爱的打扮。 但她脸色泛着青灰,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死人了。 见元香雪过来,梁毓景皱了皱眉:“过来看一眼就回去歇着吧。” 慢悠悠走过去,元香雪轻声问:“怎么回事查出来了吗?” 梁毓景言简意赅:“马具里被人放了针,走了许久才刺进去。能接触马的人都审问了一遍,没有可疑的人,而且,昨天是在驿站歇的,不能排除是驿站的人。” 元香雪听了这人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干巴巴地安慰一句:“事已至此,你别太伤神。” “我本想着,到了秦州就把石雪雁送去吃斋念佛一辈子,可她死在了这里。石雪雁算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可稚子何其无辜?” 梁毓景抬头看了看天,问:“你说,今天会不会下雨?” 这话不像是问元香雪,倒像是在问老天。 元香雪也抬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老天爷没空搭理你。” 梁毓景依旧仰头瞪着夜空。 “……算了,你想和老天对骂就骂吧,我回去了。” 元香雪伸手抱了抱他,算是安慰,就转身慢腾腾走了。 在她身后,梁毓景依旧仰着头。 当晚,元香雪睡得不好,夜里醒过来几次,但也没做噩梦,就是睡不安稳。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秋霜就低声告诉她,半夜的时候,二公子没了。 这可真是一个坏消息接着一个坏消息。 当天就没启程,毕竟出了两条人命,不查清楚谁还敢上路? 而这次再查,就连王妃身边的贴身宫女都叫去问话了,秋霜当然也去了。 但秋霜一直围着元香雪转,压根没靠近过出事的马,很快就回来了。 元香雪坐在营帐里,无聊到和秋霜玩翻花绳。 下午的时候,就听说查到了一些情况,然后再传来的消息就是岳侧妃自戕了。 后来,元香雪才知道,梁毓景放出风声说查到了蛛丝马迹,还特意找了人说话。 找了王妃,找了岳侧妃,包括卢、程、林几人都找了。 但心里有鬼的岳侧妃以为真查到了是她,就自戕了,临死前还留下绝笔书,说她是因为那场大火才策划了一切,为子报仇…… 才出发十一天,就三死一伤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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