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点心好吃,渔娘和张大娘子走时,淼娘送她们一人一盒新烤的酥饼。 提着一盒酥饼回家,二郎高兴坏了,喊姐姐的语气都甜甜的。 渔娘捏捏他的小肉脸,笑着问她爹:“谁写的信?” 梅长湖一边看信一边说:“还能哪儿来的信,淮安送来的。” 之前写信送去淮安打听京城的事,这事儿有结果了。 梅长湖看完信后,把信递给夫人。 渔娘凑到娘亲身边一起看,信上说大皇子确实生了场大病,御医久治不好,宫里还请了外面的大夫进宫问诊,闹得满城皆知。 折腾了许多日子,大皇子的命救回来了,身子却坏了。 “人还活着,以后只怕是个药罐子,担当不了重任。” “大皇子不行了,那不是二皇子要出头了?” “那不一定,大皇子是嫡长子,大皇子身子骨垮了,可大皇子的嫡子也十岁出头了,那是嫡长孙。” 二皇子母族出自世家,皇上为了稳定朝堂,扶持二皇子的可能性不大,扶持嫡长孙的可能性倒是不小。 “不管怎么说,人还活着就行。” 人活着,朝堂格局暂时就不会被打破,寒门世家的争斗也在可控范围内,波及不到南溪县。 渔娘听她爹吩咐,把信送去给先生看。 一脚踏进孙家时,渔娘突然想到,郑昂亲自来叙州府善后,还把姿态摆得那么低,是不是那时候郑家就知道大皇子死不了,二皇子暂时没机会,郑家还要继续苟着? 孙浔看完信后,笑道:“或许有这个缘由。” 但是不管如何,朝局稳当,那就是好事,特别是对王苍、贺文嘉这两个要考科举的人来说。 渔娘嘛,不关心科举:“先生,马上十一月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保宁府?” “不急,到时候自然会通知你。” 哎,好吧。
第17章 冬日出行 十一月初三,宜出行。 孙家、梅家、贺家、王家的小厮把主子们的行李搬上船,冷飕飕的江风吹过来,冷的渔娘紧了紧肩上的披风。 连续几日降温,南溪县的百姓已经穿上棉衣了。今日天气阴沉,站在江边,冷风直往骨子里钻。 “爹,你们家去吧,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梅长湖不放心闺女,忍不住道:“要不爹跟你们一起去保宁府?” 孙浔道:“师弟不用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出行,身边带着家丁护卫,定会平安回来。” 林氏拉着梅长湖,笑道:“有师兄在,我们自然放心。” 贺宁远连连点头:“我家二郎是个爱闹腾的,在家就算了,在外面若是不听教导,你只管揍。” “爹~” 贺宁远完全不看儿子,扭头又交代跟去的管事贺全:“你也看着二郎些。” “小的记住了。” 贺宁远扶着夫人往后退了一步,拜拜手道:“走吧,早些回来。” 船家开船了,渔娘、贺文嘉、王苍站在船头,渔娘轻吸一口气,鼻腔冷的没感觉了。 “呀,梅羡渔,你冻得流清鼻涕了。”贺文嘉惊讶地指着她鼻子。 “胡说。”渔娘赶紧拿帕子擦了下鼻尖。 贺文嘉哈哈大笑:“你不是说没有吗?那你擦什么擦,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渔娘气的扭头打他,贺文嘉往后一蹦跶:“哎,就是打不着,略略略。” 渔娘提着裙子跑过去,贺文嘉扭头跑了,两个人追逐打闹起来,伺候的下人忙劝。 “小姐别恼,在船上呢,小心摔着。” 贺全拦住自家二少爷,低声劝道:“二爷,你可要记得刚才老爷交代的话,咱们的船还没离开南溪县您就闹?” 贺文嘉正想回嘴,眼睛一转看到先生黑了脸,他悻悻道:“我就是逗逗她。” 渔娘跑过来,一巴掌拍他背上,贺文嘉哎哟一声,不敢还手。 渔娘轻哼:“讨人嫌!” 孙浔叹气:“你们都多大的人了,出门在外,行事稳当些。” “我们知道了。” 孙浔觉得他们不知道。 “可要读书?” 贺文嘉忙摇头:“坐船看书头晕得很。” 孙浔训道:“不想读书就别在我跟前闹腾。” “好!” 渔娘和贺文嘉被训了一顿,王苍站在不远处看得清楚,顿时笑了起来。 “恰如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罗家的船驶过,罗县令看到独立船头的王苍,忍不住赞道。 刘氏嘴角含笑:“王家这位独子确实养得好,今年十七了吧。” “没错,王苍比贺家二郎大三岁,今年已十七了。” 刘舒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张氏有心说女儿两句,当着小姑子夫妻的面,不好直说落了女儿的面子,就道:“十七岁的秀才也不算少见吧。” 刘舒娘看向她娘,前些日子她娘不是还感叹不能和王家结亲,属实遗憾吗? “十七岁的秀才不算少见,可他若是三年后考中举人,隔年又考中秀才,二十出头高中进士,那就很难得了。”罗县令跟孙浔关系不错,王苍和贺文嘉读书如何,他还是知道一二的,王苍聪慧又勤奋,罗县令十分看好。 张氏不肯赞同:“举人、进士都是读书的读的好的人尖,哪里就那么好考了。” “再说了,王家不是世家吗?就算来日考中进士,前程也比不上汪四郎吧。”张氏期待地望向小姑子。 叙州府下辖高县的县令姓汪,汪县令比罗县令小十余岁,两人却是同年中的进士,因着同年同僚之谊,又出身相仿,两人交往频繁,书信来往不绝。 罗县令调任到南溪县后,距高县近,交往就更多了,罗县令得知汪四郎年十七,还未婚配,就动了把侄女说给汪家四郎的心思。 汪四郎前些年中了秀才,今年八月考举人试未中,下一回举人试又要三年。以汪四郎的年纪,考科举还可等一等,成婚的事等不得了。恰好罗县令试探,汪家就接了罗县令的话,两家人趁着休沐相约到叙州府相聚,借此相看相看。 大嫂满眼期盼得一佳婿,罗县令不好泼凉水,笑道:“汪四郎有个进士出身的父亲,又有个已考中举人的大哥,他今年虽未中举,我看学识反而是其次,估计是年纪小,大考心里紧张才没中,再用心学三年,或许就可得中了。别说二十多岁中举,就是而立之年中举也算年轻,待到汪四郎考中进士,前程自然不差。” 刘氏顺着话往下说:“大嫂,汪县令和夫君是同年,两家的交情不错。汪县令的夫人我也是见过的,是和气人儿,汪家四郎和舒娘的婚事若是成了,好处多着呢。” 张氏听得心头满意:“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舒娘的婚事还要指望你们操持。舒娘啊,以后可要记得孝顺你小姑和姑丈啊。” 刘舒娘脸颊微红,害羞地低下了头。 听小姑和姑丈说起来,汪家四郎哪儿都好,只盼望两人有缘分吧。 两艘船一东一西,罗家的船到叙州府时,渔娘他们还在河上飘着,江风吹在身上,越发冷了。 吩咐人把船舱的门窗都关上,屋里又燃起了火盆,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船舱里稍微暖和了些。 捧着刚煮的甜汤喝了口,贺文嘉看了眼门窗:“也不知道怎么糊的纸,门窗都关严实了,怎么还漏风。” “你冷?” “手不冷了,我的脚冷。” 渔娘给先生倒了一碗甜汤:“大冬天坐船哪有不冷的,要怪就怪先生吧,为什么不早两月出行。要是早两月天气暖和,师娘定然也是愿意出门的。” 于氏本来也想一起去保宁府,无奈她身子不舒坦,不好出门受冷风吹,就不去了。 孙浔放下书,接过弟子的孝敬,一碗甜汤下肚,浑身都暖和了:“若是嫌江风吹的冷,咱们上岸乘马车去保宁府也可。” 贺文嘉摇头:“算了,还是行船快些,坐马车也遭罪。” 王苍问小厮王连:“咱们到哪儿了?” “回主子,刚才船老大说快到泸州了,若是顺利,明日可到江津县。” 孙浔放下汤碗,叮嘱三个弟子:“晚上歇息时盖厚些,别着凉了。” 王苍、贺文嘉、渔娘都跟着点头。 坐船出行,好的地方在于随时都能吃到新鲜的江鱼,喝到鲜美的鱼汤,不好的地方在于,江风吹着确实冷。 碰上天气好的时候,三人还会去船头走一走,赏一赏两岸的秀美风景。看到喜欢的景色,渔娘还会画几笔画,贺文嘉抢着往画上题字。 渔娘嫌他烦人,两人闹腾会儿,又跑去船舱里烤火去了。 天气若是不好,三人都在先生身边看书,渔娘看累了,拿起笔写着什么。 王苍偶然间看过,知道她在写游记。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船停靠在保宁府城外的码头,渔娘扶着阿青的手下船。 贺文嘉兴奋地高喊一声:“咱们到保宁府了。” 阳光下,黑字白底醋字旗迎风招展,眼睛被翻飞的醋旗抓住,鼻尖都是酸溜溜的醋味儿。 “咱们南溪县码头酒字旗多,保宁府却是醋字旗,每回看都新鲜。” 王苍往后看了眼搬行李的下人,对贺文嘉道:“五六年前咱们跟着先生来保宁府时先生送了两坛叙府大曲,这回送了十坛。” 渔娘:“张通判爱酒。” 三人正说着呢,张家的管家就快步迎过来了。
第18章 孤儿寡母 张通判家的管家也是跟着主家从松江府来的,他笑着迎接孙浔一行人去府上,一路上满口吴侬软语,孙浔出身淮安,竟然也听得懂,两人说的热络。 王苍出身苏州,离松江府不远,即使五岁上就到了南溪县,从小听母亲跟家里下人说苏州话,他也听的懂。 梅家和贺家都是从淮安迁到南溪县的,且渔娘和贺文嘉出生就在南溪县,偶尔听家里人说淮安那边的话,他们俩说得不流利,倒是能听。张通判家的管家说话快,加之口音不一样,两人只偶尔听得懂一两句。 到了张家宅子,下马车,三人跟在先生后头。贺文嘉小声问渔娘:“那管家刚才说的什么鱼?” 渔娘没听懂,摇了摇头,又小声猜测:“松江府有什么鱼?鲤鱼?” 王苍笑道:“你们俩可别张冠李戴,张管家明明说的是梨。” 贺文嘉诧异:“说的是这个?” 王苍小声解释:“松江府仓城产一种梨,汁多味美,秋日时张通判老家托人带了四筐来,张通判得知先生要来,本想给先生留一筐,可惜放久了味道就变了,张通判就叫人把梨熬成秋梨膏给先生留着。” “哇,张通判跟咱们先生关系竟这样好,得了老家一筐梨都记挂着咱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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