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乔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推搡我?” 温子乔冷眼看着撒泼的温常德:“我说了,我不会去村学教书,你不用缠着我。” “你说不教我就信了?你要真那么硬气,你搬出温家村去。” 温常德撒泼,推的温子乔倒退好几步摔地上,温子乔的竹编书箱摔开了,一叠写好的文章散落地上,挡在渔娘前面的护卫离得近,帮忙捡了起来。 趁那边争吵,渔娘拿过来翻看,字写的不错,文章写的虽笨拙了些,也言之有物。 “温常德,你别太过分,温家村不是你们家的温家村,我祖父,我爹都姓温。” 温常德嗤笑:“你祖父,你爹,都姓温没错,不是都死了吗?” 温子乔深呼吸几口气,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咬人。 “别瞪着我,跟个野狗似的难看。温子乔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坏了我哥的好事,小心小爷我打断你的腿!以后别说科考,我让你连活都活不下去!” 温常德见温子乔不敢吭声,得意地扭头走了。 温常德走了,一个看似认识温子乔的老婆子凑过去劝道:“子乔,你别跟温常德争,他爹是里正,他那个大嫂又是城里财主家的闺女,咱们争不过,就由他们去吧,啊。” 温子乔苦笑:“刘阿婆,我没想争,他们不信。” 温家村距保宁府不过十里地,村里的温家人靠着这点便利日子过得不错,上一辈开始村里就建起了村学。 原来村里的村学的先生是从外面请的秀才,也有童生,但是吧,温家村毕竟是个小地方,但凡有些本事的读书人都去城里了,所以为了留下教书先生,村里给先生的待遇很好,可就是这样,也留不住人。 直到温子乔的父亲考中童生,几次考不中秀才后选择留在村里教书,村学的先生才固定下来。 温子乔的父亲教书比以前请来的秀才都要强些,小二十年来,识字后去城里做工的温家族人越来越多,大伙儿日子越过越好,甚至还教出了温子乔、温常光这两个童生。 温常光是里正家的大儿子,考中童生后去城里求学了几年,秀才没考中,倒是和城里一个寡居在家财主家的闺女好上了。两人成婚后回村居住,温常光靠着媳妇儿的嫁妆买下了附近许多良田,当起了地主。 几个月前,温子乔的父亲过世,村学教书先生的位置空了出来,村里许多人支持温子乔接他父亲的位置继续在村里教书,温子乔知道温常光有意,他不想得罪里正家,就用以后还要继续学业为由拒绝了,教书先生的位置落到了温常光头上。 温常光靠着他媳妇在家当老爷当惯了,教书教得不好,许多人都不满意,想把温常光换了。 温常光恼羞成怒,跟村里闹了矛盾,如今村学也停了,就这么空了几个月。 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村里说得上话年长的老人们商量后决定,今年就算了,明年开春后村学要继续办,教书先生要么让温子乔来,要么花钱从外面请人。 由此,温常光家恨上了温子乔,温常光的弟弟温常德是个混不吝的,经常找温子乔的不痛快。 渔娘从那位刘阿婆说的话中拼凑出前因后果,把看完的一叠纸交给护卫。 护卫把文章放到温子乔散开的书箱里,跟着主子离开府学街。 跟在渔娘身边伺候的小林氏叹声道:“这位小郎君看着是个不错的,无奈家中人丁单薄,考中秀才之前只怕要受好些欺负。” 刚才听那个刘阿婆话里话外的意思,温子乔家中的几亩田地勉强够他们母子二人吃饭,家中最大的财产是保宁府城内东北角一座一进院子,家里如今全靠这个院子的租子维持他读书开销。 那院子也不大,租子不多,平日里温子乔还要靠给人写信、去书铺抄书等补贴些才勉强够笔墨钱。 日子本就过得艰难,里正家还打压他们孤儿寡母,以后都不知该何去何从。 “子乔啊,想想你娘,你每日可出门,你娘一个寡妇住在村里,温常德那鳖犊子若是使坏,你娘该怎么活啊。” 刘阿婆话没说透,温子乔却是明白的,温常德他们就是用他的前程拿捏他们母子,吃绝户。 若是想守住村里的家财,要么不读书了,回家种地去。要想读书,或是回村里教书,温常德使坏,他在村里住不安稳,哪里读得进去。 村里住不下去了,那就只能把城里的小院子收回来,他们母子搬到城里住了。村里的田地种不了,大概是低价租给哪户温家人。 温子乔苦笑,都是同姓,说起来祖上都是一家人,他爹还为村里教出许多年轻人来,他爹死了还没半年,竟然这般欺负他家。 碰到这么一出糟心事,渔娘也没游玩的心思了,但又不想回张家,于是转身去城外码头。 渔娘最怕冷了,穿着厚实的棉衣,肩上披着披风,手中捧着精致的暖炉,即使这般,她坐在二楼的窗边喝茶,也要开着窗透气。 一阵冷风吹过来,风直往脖子里钻,浑身冷透了,渔娘大笑。 “爽快啊!” 见大娘子不知道发什么疯,阿青几个丫头都陪着,小林氏壮着胆子劝道:“主子,咱们关上窗户吧,别着凉了。” “关吧。” 小林氏忙把窗关上,阿青给主子倒了杯热茶。 渔娘喝了一口热茶,从嘴热乎到心里,渔娘笑着跟阿青说:“听说保宁府的人喜欢喝醋汤胜过喝茶?” “奴婢可不知道,不过一地有一地的习惯,保宁府产醋,百姓们爱吃醋也正常。” 见主子跟丫头说笑起来,小林氏试探着问:“大娘子,你刚才是否为温家之事动气?” 渔娘淡淡道:“林嫂子,我只是为寡居的娘子们感觉难过,有儿子的寡母尚且如此,家里若是没有男丁的寡母,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 哦,也有厉害的,王苍的父亲去世后,王苍的母亲把王家紧紧握在手里,仆人不敢欺主,亲戚也不会低看了她。 究其根本,那是因为赵氏不但自己有手腕,她还有个争气的儿子。 小林氏劝道:“要我说,那温家小郎君的母亲若是个刚强的,若是豁得出去,就算寡居,明面上也受不了许多欺负。” “林嫂子,自己厉害当然不受欺负,可这不代表那些不厉害的普通人,就活该被欺负。” 林嫂子愣了下,随即低头:“主子说的自然是对的。” 渔娘知道自己说的是对的,可就如林嫂子所说,当今世上,女子若是不厉害些,就是被欺负到死的命。 所以,渔娘只是感叹罢了,没有见一个人就帮一个。 她就算有那个心,也帮不过来。 人活一世,终究只能靠自己。
第19章 值得培养(入v通知)…… 文会开了一日,回到张家,贺文嘉跑去找渔娘。 渔娘笑问:“你们今日如何,那些大儒厉不厉害?” “有厉害的,也有那等照着书念叨,没一句话是他自己的。” 贺文嘉对那些所谓的’读书人’不感兴趣,他兴奋道:“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厉害的先生,读书厉害,种地也厉害。你猜怎么着,那人还是叙州府府学的先生。” 刚进门的孙浔惊讶道:“哦,叙州府府学竟然有教种地的先生?” 孙浔今天一整日都同张砚在一块儿,没跟叙州府府学的先生交流过。 王苍和贺文嘉上午跟在孙浔身边,下午贺文嘉就跑了,只剩下王苍了。贺文嘉就是那会儿碰上叙州府学子们的。 王苍撩开袍子坐下,顺口笑道:“先生,您听他胡说,府学里的先生都是正经读书人,学的都是四书五经,就算再杂学旁收,也就是些君子六艺,哪有学种地的。” 渔娘好奇,问贺文嘉:“你说的是谁,说出来听听,说不定咱们先生认识。” “姓许,叫许耕,在叙州府府学主教《周易》,辅教算学。先生认不认识?” 许耕,姓许,还会种地,孙浔不认识,但是或许听说过。 孙浔:“他是叙州本地人?还是外地来的?若是外地,祖籍是否是南阳?” 听得先生一连串询问,渔娘突然激动起来:“是不是南阳许家,农家子,许家先辈写过许多农书,前朝有个叫许农,号南阳耕农的许家人写了一本《中原农耕术》?” 贺文嘉摇摇头:“人家没说,我哪里知道。不过你从哪里知道这一长串的?” “这要多谢芸娘送我的《中原农耕术》这本书,要不然我上哪儿知道去。” 王苍笑道:“也不是姓许就是南阳许家人,就会种地。或是认错了。” “有没有认错,回头问问就知道了。”渔娘跟贺文嘉说:“你就告诉他,我手中有《中原农耕术》,问他想不想抄一本去。” “你这话说的,若是他真是许家人,人家家里会缺这本书?” “哼,万一人家战乱时遗失了呢?” 听两个弟子吵来吵去,孙浔喝完了两盏茶才道:“二郎,你如何跟许耕说到种地的?” “咳,这不话赶话就说到了嘛。” 贺文嘉无事干找人闲聊嘛,人生地不熟,他自然想找熟悉的人说话,这不就找到叙州府府学的学子们那儿去了。 闲聊时,府学的学子们知道他是今年的廪生,就说他该去考府学,府学里的先生厉害,府学里藏书也多。 说到藏书,贺文嘉就说到梅家的书楼,藏的都是农书、工书、游记等书。 许耕听到农书二字就搭话进来,跟贺文嘉这个只会纸上谈兵嘴上种田的聊得热火朝天。 贺文嘉虽自己没下地干过活,但是种田怎么回事他还是明白的,且常跟渔娘一起读书,一亩什么田地,种什么,大概产多少粮食,新粮旧粮价格几何,他都能说得上话。 本来是一大群人聊,随着许耕提问的深入,聊着聊着,只有贺文嘉跟得上他的思路,回答得上他的问题。 当时,许耕就夸贺文嘉,骂旁边的几个府学学子只知道读死书,就算以后考中举人当官,也是个昏官。 跟许耕聊天的内容一笔带过,说到许耕夸自己的话,贺文嘉那叫一个逐字逐句复述清楚,连语气都复述出来了,可见贺文嘉被夸得多舒坦。 孙浔也夸道:“不错,知道民生疾苦,你以后无论是做官还是守着家业,都不会差。” “嘿嘿,多谢先生夸奖。” 王苍笑了笑,把先生这句话听进去了。 “渔娘,你今天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就凑热闹去了,府学街逛了一圈,去酒楼用的午食,下午去码头看了看。” “你这一天过得有意思得很嘛。” “哈哈,还行吧。我听码头上的小孩儿说,顺着嘉宁江东边行船半个时辰,那边有一片非常大的野鸭滩,水泽里的芦苇水草枯了,野鸭子藏不住,划船去那边抓野鸭子可好玩了,说不定还能捡到鸭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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