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好了自行车, 沈卓拉着叶欣的手介绍:“这是我妻子,叶欣。” 叶欣微笑着问好,一副文静乖巧的模样。 梁珍有些惊讶:“你已经结婚了?”又连连点头:“你们都长得十分俊俏, 站在一起般配极了!” 梁庆和细心些, 问道:“你们俩都在首都,是一起考上了大学, 在这儿念书?” 沈卓点头:“是的。” 梁家父子又是一阵夸赞。夫妻一起考上大学并不多见,尤其是从那么偏远的地方考过来的,可见得优秀。 同时又觉得他们俩实在人物出众,难得一见。 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堂屋。 招呼着坐下,梁庆和先走开了,去告诉其他人。 梁珍看着沈卓仍是难掩激动,“你来了真好!只是没想到你们突然过来,家里有些人早上有事出去了,不齐全,不然大家见一见才好,这可是大喜事!” 沈卓不太适应对方亲切熟稔的语气,仅凭父母名字认的亲戚,还很陌生呢。 叶欣又不说话,安静坐在一旁。 他只好自己开口道:“您能告诉我,当初我母亲和父亲怎么离开首都的吗?” 梁珍有些意外,“他们没有告诉你吗?”又了然点头,“倒也正常,他们离开京城不远千里到西南山区落户,就是为了跟这里再无牵扯,自然不会告诉你了。” 随后便说了说当年的情况。 原先的梁家,在“实业救国”时期曾创下一番事业,经过民国时期的发展,规模不小,虽然在抗日时期遭到了重创,但最终积累下不小的家产。建国后梁家主动捐献了大部分家产,名声不错。 当时还有没来得及清算的一些势力,见梁家资产缩水便想趁机挤压,明面上说两家合作,需要梁家小女儿梁倩嫁过去。 梁倩当时十八岁,青春貌美,勇敢无畏,对此事愤怒且抗拒,一来她不愿屈服恶势力,也讨厌家里的妥协;二来她早有意中人,是一个中药铺的穷小子。 中药铺的穷小子叫沈殷杰。沈家祖上是御医,后来随着清王朝的解体没落了,医术倒是代代相传,在首都开了家药铺为生。抗日战争时期,父母兄弟皆牺牲,就剩他一个人。因年幼看守不住药铺,索性盘了出去,自己从东家变伙计,一边在铺里干活,一边拿了钱去念书。就是在中学念书的时候,与梁倩相遇相爱。 梁倩不想听从安排,沈殷杰又无牵无挂,两人毅然携手离京出走,一去几十年,再无音讯。 ……这不就是私奔么。 叶欣默默听完,在心里这么嘀咕了一句。 随后转头看向沈卓。 只见他垂眸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珍说完,也有几分感慨,“当时父亲主事,我也无奈。妹子离开前只留下一封书信,什么也没带,就那么匆匆走了。” 他的目光落在高大俊美的沈卓身上,带着几分看晚辈的慈爱与温和,也非常欣慰,“没想到你都长那么大了,还长得那么好,尽挑着你父母的好处长了,你又是姓沈、又是学中医,所以我们才大胆去找你求证。你来首都上大学也好,这是缘分。” 又问:“你父母还好吗?这么多年过去,日月换新天,你外祖父外祖母也去世了,亲人还是相见团聚的好。这二十几年,家里一直惦记他们呢。” 沈卓这才抬眼,淡淡说了一句:“他们已经去世了。” 梁珍大惊,“什么?!” 沈卓便低声解释了一番。母亲因生他难产去世,父亲又于他年少时出了意外,他没有任何兄弟姐妹。 此时梁庆和也和母亲、妻子、兄弟、叔父等人一起过来了,见正说着,也没有喧哗,先安静坐下。听完沈卓父母皆亡,不免悲伤叹息。 这么多年没有消息,社会又连番动荡,其实也隐约料到了。 梁珍看向沈卓的目光更慈爱了,“那你岂不是小小年纪就一个人生活了?无依无靠,想必很辛苦。” 沈卓摇摇头,看向叶欣,声音柔和了几分:“父亲去世之前给我定了亲——叶欣是下乡知青,很聪明、很勤劳、对我很好。后来我们就相互扶持,一起生活,到了年纪领证结婚,去年恢复高考我们一起考来了首都。” 说到这里,现场气氛才算又好了些。 梁珍的妻子、梁庆和的母亲宋织云起身朝叶欣走来,笑着轻声道:“哎,长得真好。跟沈卓结婚多久了?” 叶欣连忙站起来,知道这是到拉家常的环节了,也笑着答话,“七三年年底结婚的。” 宋织云温柔地拉着她的手,摸了摸,只见白皙光滑,柔弱无骨,心中暗暗纳闷,面上继续笑道:“算起来也四五年了,有孩子没有?” 梁庆和的妻子黎淑也过来,语气很亲热:“真是水灵得跟葱段似的,我瞧着都稀罕。只是看着比表弟小了几岁似的,多大了?” 不熟悉的人就那么围过来,叶欣稍微有些社恐了,但还是保持微笑:“差不多的,我只小他一岁……” 沈卓那边也是如此。 不善言辞也不善交际的他,被还不熟悉的舅舅、表哥围着说话,很不自在。 小时候,父亲对他都不会如此温情,如今已经年纪渐长的他,更没法适应这些突如其来的关爱了。 见那边叶欣已经看过来,沈卓只能开口,“……我们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梁庆和连忙挽留,“怎么就要回去了?再坐着聊聊,中午其他人回来了,一起吃个饭。” 家庭主母宋织云也说:“对呀,好不容易亲人团聚,该吃个团圆饭呢!”说着就要喊儿媳拿票去街上买菜。 一家之主梁珍也发话了,“对了,你们现在是住在学校宿舍?宿舍虽好,到底比不上家里方便,不如你们搬来住吧。家里地方虽不大,但还是能腾出一间屋子的。你可是我们唯一的外甥了,可不能生分!” 沈卓和叶欣都听得头皮发麻。 这半生不熟的,一起吃饭都尴尬,何况搬过来住…… 而且这四合院看着是不小,但梁家人口多啊,住起来多不方便。他们自己又不是没有房子住。 于是两人都态度坚决地表示确实有事,要马上处。 倒也没说自己买了院子。还没有熟悉到那个程度,没必要说那么多。 来这一趟,说到底,只是想了解当年沈卓父母的情况罢了。现在了解完,就没什么好耽误了。 见他们去意已决,梁珍也不好强留,只是叹息道:“梁家现在虽然不算什么富贵人家了,但也算殷实,你们遇到什么困难,只管上门来,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梁庆和对这个出众的表弟是非常喜欢和赞赏的,但也多少看出性子来了,知道还不熟悉,得慢慢来,笑道:“现在都在首都,来日方长,不愁没有见面的时候。对了,表弟,你不是要学俄文吗?多来找我,我教你还是足够的。” 沈卓只能点头。 好不容易才告辞出来了。 骑着自行车离开一段距离,两人纷纷松了口气,慢下速度。 叶欣怪嗔道:“真可怕。才第一次见面呢,她们就问我怎么结婚多年没有生孩子、将来生几个孩子,还打听我家里人岁数、工作什么的,查户口也没有这么急的呀!没点边界感!” 沈卓对她的话很认可,“你不喜欢,以后就不往他家去了。” 叶欣问他:“你不想跟他们走动起来吗,可好不容易找到的亲人呢!” 沈卓摇摇头,无所谓,“从来没有找过,哪来的好不容易?” 他长叹了口气,心中释然,“你也知道的,我父亲从来没有提及过往,我也没有那么多好奇心。那箱遗物都埋在他们坟前了,本来一切过往,不应再追寻,只是刚好遇到了。” 叶欣见他真的不在乎的样子,也放心了,坦然道:“那我不想跟他们走太近。本来咱们无忧无虑,突然冒出一群长辈催生,多冒昧啊!” 沈卓点点头,“那就不他们了。” 叶家人不好,她都干脆利落地断开,没道现在让一群陌生的亲戚来管束她。 她是不爱受管束的。一些长辈可能没有恶意,但难免带着旧时代的思想,以“过来人、”“长辈”“对你好”的口吻对她评头论足,哪能让她受这委屈? 什么亲人,二十多年都没见着,哪比得上老婆重要! 就这么着,认亲风波平缓地过去了。 往后梁家人来找沈卓说话,见他一直淡淡的,熟络不起来,时间久了也不强求。 沈卓和叶欣两人也继续学业。 平时,沈卓抽空去大院子那边忙一阵,因为不急着住,他没请工人,自己动手慢慢来;叶欣则往市中心跑,筛选合适的店铺买下来。 周末,夫妻俩一起回到小家,甜蜜亲热。 日子过得很快。 今年的高考到来了,叶欣收到曾经知青好友的来信,知道张康明如愿考上了,跟江静雨团聚;朱玉羽也考上了,回到了城里。 她真为他们高兴,也回信祝贺,说说自己的近况。 年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 之后改革春风吹遍了大地,一切蓬勃发展起来。 八零年初,私营经济开始增多,个体户逐渐活跃,一些装着吃的、用的、玩的小推车开始出现在街头吆喝叫卖。 叶欣觉得,自己也该做点小生意赚钱了!
第207章 九零年 如今正好是大二的暑假。 前两年叶欣一共在市区买了六处铺子, 手头上的钱也快花完了,正是该赚钱的时候。 沈卓在这些时间里,不仅把大院子修缮一新, 还把小院子也里外粉刷过, 两处菜园更是侍弄得生机勃勃,产出丰富。 总之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学业和生活两不误。 买铺子的事情, 叶欣并没有瞒着沈卓, 如今跟他说:“我打算把其中四处租出去,剩下两个自己经营。我想开个蔬果店,就卖咱们自己种的吃不完的蔬菜水果, 你觉得怎么样?” 沈卓说:“挺好。只是菜不多,专门不够卖的。” 叶欣道:“先少点卖呗。赚了钱咱们再在郊区租一片大园子专门种菜,自产自销, 做大做强!” 沈卓觉得可以, 正好跟她专业对口。 目前只有两个院子到底还是狭窄了些, 作为农民出身的人,总想有一片广阔的土地,心里才踏实。 开店的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店名叫“欣欣向荣蔬果店”, 叶欣打算走高端精品路线,定高价, 才对得起空间出产的高品质,反正首都不缺有钱人。 沈卓本来想跟她一起看店的,但是叶欣不让。 她让他去摆摊卖炒饭。 沈卓皱眉, 不太愿意。 叶欣笑眯眯地哄他:“你手艺练得那么好, 出去卖炒饭肯定能挣钱!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你做饭特别好吃, 有饭店大厨的水平?去嘛,去试试,也不让你一直卖,就这个暑假而已,就当是暑假社会实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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