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哪门子的姑娘?”吴氏冷笑,“我堂堂楚府夫人,打她还要理由不成?倒是你,不过是个下人,仗着老夫人撑腰,竟然敢跟主子这么说话?” 钱嬷嬷想说什么,被楚枝一把拉住。 “姑娘?”眼见楚枝的半边脸都肿了,钱嬷嬷心疼的不行,对冬儿道,“还不快去给姑娘取冰块来消肿!” “不许去!” 吴氏叫带来的人拦住冬儿,厉声说道:“一个农家来的野种也配用冰块?” 被打的脸火辣辣疼,眼睛因为生理疼痛溢出眼泪,楚枝伸手擦掉。 她松开钱嬷嬷的手站好,定定的看着吴氏,缓缓说道:“您说我是野种,那生我的您又该如何自处?” 吴氏怒不可遏:“你这个小蹄子!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扬起手又要打楚枝,吓得一旁的丫鬟赶紧拦住。 楚枝毫不畏惧。 “你竟敢瞪我?” 吴氏气得不行,越看越觉得楚枝碍眼,恨不得立马把她赶走。 但在赶走楚枝前,她还有话要说。 她的曦儿不能随便被人欺负。 “我出身的大家闺秀,怎会生出你这样粗俗不堪,心术不正的女儿?我不管你给老夫人灌了什么迷药,竟挑拨老夫人要送走曦儿,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女儿只有曦儿一人,绝对不是你这种费尽心机攀附权贵的野种!” 楚枝垂眸,淡淡道:“我知道。” 前世为了得到吴氏认可,她拼命习字,学礼仪,读书…知道吴氏喜欢梅花三弄,就偷偷跟着先生学琴,数九寒天,手都冻破了,指腹更是磨出了茧。 终于得到了先生的一个:“尚可。” 她开心极了,激动地不得了,当下抱着琴跑到吴氏面前,说要弹琴给她听。 结果呢? 吴氏一把将她的琴扫落在地,冰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看一个仇人:“我们楚家的女儿,才不会学伶人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楚枝委屈难过极了。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伶人是什么意思。 她的亲生母亲,竟然拿她跟秦楼楚馆卖艺的女子比。 可惜楚枝从小坚强隐忍惯了,就是再难过委屈,也不会表现出来。 知道吴氏不喜欢,她就弯腰抱起琴默默走了。 后来,她听到吴氏对楚曦说:“你那个姐姐是个心肠冷硬的,从来不见她在我面前哭一哭,我都怀疑她有没有心,我看呀,她压根就没当我是她母亲。” 吴氏只看她表面不哭,就觉得她心肠冷硬。 只有楚枝自己心里清楚,在数不清的黑夜里,她哭湿过多少次枕头。 若她真的没有当吴氏是母亲,又岂会因为楚曦的一句“你亲娘托我给你的玫瑰糕”,而送了性命! 而现在,就是她满心期待想要靠近的母亲,指着她的鼻子说不认她这个女儿。 楚枝定定的站在那里,单薄的腰身挺得笔直。 见此,吴氏心底的怒火更盛。 她正要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瞧见了桌子上的布料,脸色陡然变了。 “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蹄子,哪里配得上这么好的料子!” 就是因为这两匹布,才叫她的曦儿哭得那么委屈伤心。 吴氏怒火四起,上前一把将布料拂在地上。 “以后但凡曦儿没有的,都轮不到你,就是毁了也不给你!” 说完还用脚踩了两下。 她踩的那么狠,那么用力。 鲜艳飘逸的图案瞬间被污的不堪入目,刺得楚枝眼睛生疼。 见料子毁了,吴氏终于解气。 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她又将屋子砸了个精光,方才罢休。 她冷眼瞧着楚枝,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想做我的女儿?休想!” 吴氏说完这句话后,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扬长而去。 看着屋内一片狼藉,钱嬷嬷气的说不出话来。 冬儿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直说:“夫人怎能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 何止是过分,简直是在楚枝心上捅刀子。 相对于她们二人,楚枝则表现得极其淡然。 她拿帕子给冬儿擦干眼泪:“哭什么。” “姑娘…”冬儿抓着楚枝的手,“夫人她…” “你先下去洗把脸,然后叫人把屋子里收拾一下。”楚枝打断她的话,笑着说道,“赶紧去吧,好歹是我的贴身丫鬟,别叫人看了笑话。” 听到最后一句,冬儿硬生生止住眼泪。 安慰好冬儿,楚枝这才弯下腰,将那两匹布料小心拾起。 看得钱嬷嬷心酸不已,满是心疼。 “姑娘还捡它们做什么,都毁了。” 楚枝拍了拍上面的土:“无妨,外面的毁了,里面的还好着,每匹做一身,总共能做两身呢!” 不是楚枝眼皮子浅,她前世拥有的好布料,堆满了整个库房。 委实是眼下她能拿出手的只有这两匹布了,所以得好好收着。 她还等着衣服做出来,穿得光鲜亮丽,在海棠春宴上打那些人的脸呢!
第8章 老夫人出头 这么多年下来,楚枝别的没学会,脸皮厚这点倒发展得不错。 至于吴氏… 楚枝笑了笑。 吴氏从未将她当女儿看过,这个事实她用了一辈子和一条命,早就看透。 曾经没得到过,如今也不再奢求。 这辈子,她只想好好的过自己日子就够了。 晌午发生的事,老夫人傍晚才知道。 原是下面的丫鬟受了吴氏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议论。 还是荣宁堂的丫鬟去花房给老夫人拿花,听到几个婆子议论,这才知晓。 就立马告诉了曹嬷嬷。 曹嬷嬷听后,又说给老夫人听。 老夫人还不相信,不信吴氏会做出这等辱没身份,不知轻重的事来。 就派了人去打听。 等丫鬟一五一十如实,把今天发生的事说给老夫人听后,可把老夫人气得不轻。 随手就把一套上好的天青色缠枝莲茶具给摔了。 “亏她还是楚家的儿媳妇,堂堂二夫人,出身的才女,竟这般放肆无状!” “老夫人您消消气。”曹嬷嬷连忙替老夫人顺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消气?我怎么消气!你当她这是打楚枝呢?她这是在打我的脸!你听听她骂的什么话?一口一个小东西,一口一个小蹄子,连野种都出来了,这话是知书达理的人说得出口的?跟柳巷那些骂街的泼妇有什么两样!” 曹嬷嬷叹了口气:“二夫人这次确实太过了。” 再不喜欢楚枝,到底是楚家的孩子,她的亲血脉,怎么能骂出那种话来? 连老夫人送的料子都毁了,还打了楚枝姑娘一巴掌。 还真的是… 不只是老夫人,连曹嬷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老夫人冷笑,对曹嬷嬷道:“你去前院叫章儿过来,亲自去,就说我有话要说,叫他速来。” 曹嬷嬷过去的时候,楚章还未归家,便留了话,就说老夫人有急事叫他。 大约一个时辰后,楚章才回府。 听闻老夫人找他,连衣服都未换,风尘仆仆赶来荣宁堂。 “儿多日未曾归家,不知母亲是否安好?未在母亲身前尽孝,还望母亲原谅儿。”说着跪下给老夫人请安:“叫母亲久等,是儿的不是。” 十日前,楚章奉皇命外出查事,今日有了结果回京复命。 便一早叫人捎话,说他申时回府。 不想遇到尚书大人,耽误半响,拖延至酉时才归家。 老夫人心疼儿子,连忙叫他起来。 “你如今外出办事,乃是圣上重用你,这是咱们楚家的福分,母亲开心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你。是我听说你回来了,就着急叫你,赶紧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楚章喝了杯茶,同老夫人说了几句,这才进入正题。 “母亲这么着急叫儿子过来,可是有要事?” “那日你前脚刚走,枝儿后脚就回府了,你们父女两也没见面,等晚点你安顿好,你们父女两一起用个晚膳吧!” 楚章点头:“若不是恰好有事,早该父女相见了。” “是该如此。” 老夫人说完叫来自己的大丫鬟玲珑:“你去告诉姑娘,就说老爷回来了,叫她梳洗一番来我这边用晚膳。” 玲珑领命去了。 若真的只是叫他们父女见面,吃顿饭,大不会这般着急。 虽然老夫人现在笑着,但明显能感觉到老夫人身上散发的怒气。 遂问道:“母亲是否有事要对儿子说?” 老夫人叹了口气,便将楚枝从回府那一日到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如数说给楚章听。 等听到吴氏打了楚枝巴掌,指着她鼻子骂“野种”的时候,直接拍了桌子。 “岂有此理!”楚章怒不可遏,“枝儿刚回府不和她亲近,我尚能理解,毕竟枝儿从出生就不养在她身边。可枝儿总归是她的亲生女儿,怎能那般冷落毒打枝儿?还骂出那般不堪入耳的话,简直有辱身份!” 见楚章这般生气,老夫人反而不气了。 她慢悠悠转着手中的佛珠,缓缓说道:“我叫人打听清楚了,是曦儿听闻我给枝儿两匹料子,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屋里砸了个遍,你媳妇将她哄好后才去找的枝儿。” 楚章瞬间就听出了老夫人话中的意思:“母亲的意思是…” 虽然楚曦不是自己的亲生血脉,可毕竟是从小养大,楚章对楚曦的疼爱不比任何人少。 便说道:“曦儿确实偶尔娇蛮了些,但不是那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人,何况我们一早就说好了,枝儿回府并不影响曦儿,我们照常养着曦儿就是,她还是楚家的五姑娘,没道理诬陷枝儿啊!” 老夫人说道:“我知道你心疼曦儿,有些事不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养的问题。” “原本我也没想着要送她走,委实是你那媳妇做得太过分,枝儿回府七八天了,她对枝儿不闻不问就罢了,天天带着曦儿外出应约,不是裁衣裳就是做首饰,却不知道枝儿的衣裳都旧了破了!我今日才给了枝儿两匹料子,她就替曦儿委屈还动手打了枝儿,那以后呢?我肯定是比谁都要疼枝儿的,那她是不是天天要在家里闹,百折磨毒打枝儿?” “母亲言重了,吴氏她哪里有那个胆子。”楚章连忙起身请罪。 老夫人冷笑:“哼!她没胆子,那今日的事是谁做的?” 楚章不禁尴尬。 见楚章如此,老夫人便知他舍不得楚曦。 果然,就听楚章说道:“可曦儿毕竟在咱们家锦衣玉食惯了,又被我们娇生惯养长大,她从小就没吃过苦,要是突然送回去,她怎么受得了?不如儿子这就回去好好教训一顿吴氏,让她日后一碗水端平,不再有类似今日的事情发生,请母亲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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