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自己今日也算积功德了。 “那大人也说说自己的法子吧。” “咳。” 梁恒放下茶杯,方才有些得意嚣张的气焰全无,他哪有什么法子,只是想到某个人可以用罢了。 于是乎,一炷香时间不到,宋婉与换了常服的梁恒同乘马车到了颖水河畔的莺歌楼。 宋婉下了马车,昂头看着楼上身姿曼妙的舞娘:“这便是大人的计谋?” 她说的委婉,可梁恒哪能听不出来,这位公子哥蹙眉,神色很认真的解释:“我是来找人的!” “你等会跟在我身后,楼里人有些多。” 等进去了,宋婉才意识到白日里来闲听歌看舞的人确实不少。楼下散座,都坐着饮酒谈笑的客人。 步入楼中,五六位身着淡红衣裙的舞娘迎面连串地绕过自己面前,脚步轻盈曼妙。宋婉差点被迷在红色的波浪里,她心想着梁恒的话,自己要牢牢跟在一步之遥外的梁恒身后,动作便稍带了些仓促,其中一位舞娘见了宋婉这样子,面露羞笑,但凤仙花染红的指甲却轻佻地钩住宋婉的衣袖,轻微的拉扯感让宋婉不由回眸,却被一有力的臂膀直接带出了舞娘包围的圈子。 她昂头,额头擦过梁恒的下颌,嗅到一丝香气。 入耳是梁恒不满的声音:“都让你跟紧些了。” 说罢,他放开了对宋婉的禁锢,手掌从背后撤离宋婉的肩膀,垂眸看向她,再一次说:“这里男人多,女人也多,都不是安居之地,切记要跟着我,知道吗?” 宋婉早已在梁恒松手时,自觉撤后一步,但想到刚刚自己差点跟丢了梁恒,抬眸看着四周喧闹的人群,有些犹豫地向前又进了半步。 “算了,拉着吧。要去顶层呢。” 梁恒将自己的袖子递到宋婉手边,摆了摆,示意她拉着。 宋婉自然拉上了,她攥紧梁恒的衣袖,跟着他脚步匆匆地绕过歌醉舞靡的人群。衣袖绷紧,他们隔得就稍远些,梁恒便放慢脚步,宋婉往往猝不及防地停下,撞到梁恒的手臂是常事。 下一个转角处要被身形踉跄的醉酒人撞到,梁恒微不可察地慢下脚步挡在宋婉面前,两人距离拉近,他的手贴住了宋婉的手。 有点凉。 “不走吗?” 宋婉疑惑的声音响起,她看着梁恒陡然僵直的背影有些不解,四处望了下,这里人虽然少了些,但应该还没到顶层吧。 梁恒微转过头,目光向下轻轻看了一眼,随后不等宋婉反应,就又抬脚离开。 宋婉被他带的向前大走了几步,好脾气地没觉得什么,只当自己牵了头小倔驴,顺着他好了。 到了顶层,宋婉数了数,应该是五楼,这饮酒赏舞的地方大概是要些身份才能来,毕竟都能和丰乐楼一决高下了。 候在木梯口的是两个短打的壮汉,看见梁恒像是没看见一般,任由他大摇大摆地带着宋婉进来。 梁恒轻车熟路地绕过几个转角,推开一雅间,宋婉跟着进去,撩开珠帘,就听到一阵欢笑。 房中的众人听到门口的响动,齐齐转头看去,见到竟然是梁恒,其中一人拍手:“哎,稀客稀客!” 有人举杯附和:“竟然能在莺歌楼见到梁久熙,真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刚来的公子哥着实好奇:“马兄此话怎讲,梁兄竟不常来?” 马博实喝完杯中美酒,乐呵呵道:“今时不同往昔啊,谁能想风流一世的宁王世子能为了一个” “马善思,你够了啊。” 梁恒听不下去了,出口拦住了马博实的话,面色有些不满。 他不动声色把跟在身后的宋婉拉到一边,自己站到宋婉身前,人高马大的把姑娘家挡的严严实实。他淡笑一声,眼眸没什么情绪:“今日小聚就到此为止了,各位先回吧。” 迫于宁王世子的威压,在座的每一个敢说什么,只能三三俩俩地离去,临走时还关好了门。 “梁久熙,你做什么要他们走了?” 马博实面色酡红,有些不成礼地支着头,怒道:“他们走了,谁陪我玩?” “玩什么玩?” 梁恒不客气地坐下,说:“今日找你来问些事。” 马博实一听,来了点劲儿,傻乐:“嘿,也有你梁久熙来找我问事的一天,我” 他无意抬头,看见梁恒身边站了个,女人? 马博实虎躯一震,瞪大了眼睛看了几息,随后颤颤巍巍伸手指着宋婉,不可置信:“梁恒,你身后跟了个人你知道吗?” 说完,他还有些崩溃地续说:“还是个女人?!” 老天爷!自己的好哥们什么时候有过跟在身边的女人,他竟然不知道!!!
第62章 见到马博实如此震惊的样子,梁恒非常淡然,他轻拍开马博实指着宋婉的手,说:“我能不知道我身后跟着的是谁?需要你来问?” “你现在要紧事是回答我的问题,其余的以后再说。” 马博实有些委屈地回:“好兄弟是像你这样的吗?没事叫我滚出去,有事让我老实回答,不讲天理!” 客座的梁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理这情绪敏感的公子哥,他微侧过身,昂头抬眸看着立身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手指向下动了动,示意她坐下。 宋婉看懂了梁恒的意思,她点点头,安静从容地坐在了梁恒身边。 两人的动作被马博实看在眼里, 他莫名心里一酸,口中的美酒不知为何没了味道。 “要问什么赶紧的,别耽误我喝酒!”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向你打听个人。” 梁恒开口:“孙阅古你可认识?” 孙阅古? 马博实听到梁恒的话,不由皱眉细想,这人名字怎的如此耳熟? 突然,暴雨轰鸣的画面闯入脑海,马博实陡然“咚”的一声放下酒杯,他想起来了! 他不由喊道:“那个书呆子!” 梁恒被马博实恨恨的声音吸引,他挑眉:“怎么说?” “我父亲的属下,人笨的要死,”马博实口气不屑:“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书呆子,上次他冒着暴雨来我家还书,正巧碰上我刚从马场回来,不小心撞到他,湿了一地的书,都是我爹的藏书!!还好巧不巧我爹看见了,用竹杖狠狠抽了我后背,罚我在祠堂禁足三日!!到现在我背上伤口还疼呢!” 说到这,马博实不自然的摸了摸后颈,愤恨不平:“你说说,这个孙阅古干什么要雨天来还书,他不是蠢货谁信?!这种人能考中进士不知他祖坟冒青烟了没。” 听完马博实的话,宋婉不知该同情这位雨天赛马的勇敢公子哥,还是笑他何尝不是自己口中的“蠢货”。 但马博实的话该是可信的,宋婉看过几次孙阅古的面相,老实古板懦弱,或者说是干劲十足但循规蹈矩,虽然举止或有不合常理之处,但总归不是个坏胚。 梁恒顺着马博实的话点头:“是是是,他是个蠢货,你就别计较了。” “你冬日不是在你父亲门下,可与孙阅古共事过?” “这你都查到了?” 马博实虽然醉了,却不是个粗心的,他一下子抓住梁恒言语中的漏洞,得知梁恒原来已经查过孙阅古,也知道自己上个冬日的行动。 梁恒给自己斟了杯清酒,闻言动作一顿,随后面色如常:“我记得你酒后和我说过。” “哦,是有这么个事儿,”马博实也没瞒着的心情,他说:“当时孙阅古从大理寺调过来,父亲看他为人老实,就安排我与他共事。” “这孙阅古与你共事后可还曾回到大理寺?或与大理寺这边有什么人联系?” “这我哪知道。孙阅古这人孤僻的很,我才懒得和他打交道。” 马博实压根不想回答关于一个他不怎么注意的人的事,醉酒让他脑子愈发懵圈,只能仰身倒在一旁的软枕上昏昏欲睡。 梁恒与马博实认识五六载,看他德性便知道这人彻底醉了,下面问话肯定是问不出来了。 他转头对身边面有所思的宋婉轻声道:“这人醉死了,我们先走。” “好。” 二人共同起身离开雅间,梁恒交代门口的侍卫将马博实送回马府,然后带着宋婉乘车而归。 “你有什么想法?” 宋婉摇摇头:“听起来,除了孙大人曾在大理寺任职,其他好像并无特别之处。” 梁恒听完宋婉电话,剑眉皱了又松,面带犹豫,开口说:“其实,孙阅古在大理寺任职时,是胡唐底下的人。” 果然,宋婉饮茶的动作稍滞,余光看见梁恒躲闪的目光,心想,这人倒挺会挑时候说重要消息。 “妾也有一言。” 梁恒急忙道:“你说。” 说这句话时他还下意识伸手,却硬生生卡在半途中,看着宋婉坦荡的目光,心底虚的越发厉害起来,便有些讪讪地收回手,语声悄摸道:“我听着呢。” “妾那日见孙大人,并不觉得熟悉,但白芷好像认识孙大人,或许回去可以问一问。” 白芷竟然认识孙阅古?! 这梁恒是绝对没想到的,他也不过昨日让底下人仓促查了下孙阅古近些年的踪迹,不曾涉及到此人的家世。 他忽然想到,宋婉她,好像是个官家娘子。 宋婉问:“大人查魏机魏大人和孙大人,是因为他们进入停尸房的那日是仵作行人检查十二具女尸的日子吧。” “是,”梁恒回神,盯着宋婉看了一眼,点头:“孙阅古能在,是因为胡唐,可魏机不该在,他那日本应替我出了外差。” “所以,大人查孙大人,是为了了解十二具女尸的最终情况,查魏大人是为了手下人是否干净?” “不错。” “那要知道十二具女尸的情况,为何不找当时的仵作行人询问?” 听到宋婉这么一问,梁恒愣住,漆黑的瞳仁一下子有些放空地看着眼前人,像是整个人被什么东西夺魂了。 但这只一刹那,梁恒回神,沉声回话:“那日的两个仵作行人在查完后的第二夜里,喝酒死在了隆冬的颖水河畔。” 死了?! 梁恒话已出口,宋婉跟着他的话心头一颤,真是,真是太巧了。 还是喝酒,醉酒之人被害的机会太多了,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两个仵作行人的背后是不是长着一双遮天大手,推着他们死在了冰冷的河水里。 梁恒接着说:“自从两人死后,那份关于十二具女尸的尸格也是残缺不全,我很难找到下面的消息。” “太巧了。” 说到这,宋婉才想起那日她在停尸间看到的一页笔墨,回:“大人曾说那放火之处曾到了几个村庄,而后才出现在鹤京,这两者之间该是有什么关联。或许还能派人去周边询问一番,再得些消息。而那日妾在停尸房,看到记载女尸的尸格,她们该是死后不久就被烧尸,先以热烛点燃女子身上的衣衫,烧到皮肉流出油脂,沾染衣物得以留存。但火烧不到面容,所以杀人者要毁去她们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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