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赵盈月的形容,宋婉不由失笑,这样爱编排皇子们的,就独数赵盈月一人了。 那三皇子是个身形敦厚的胖子,还有些斗眼,是五位皇子中最不受宠的那一位,却偏偏在上一世中与太子一样活到了最后,还顺利受封为王爷,得了母族的庇护,做了个逍遥闲散的浪荡子。 宋婉接着话:“这么说来,云天师算是个数一数二的人了,能为圣君解忧,能力通天啊。” “那是,这云天师是来自灵州之地,好像还是哪个宗门的,做法事灵的不得了,父皇母后都十分尊敬他呢。” “原来如此。” 宋婉点头,面露一丝惊讶:“难怪刚才他摇着铃铛便能训蝶,想来那就是云天师的法器吧。” 赵盈月本来不如何注意这个传闻中有通天之力的天师,但听见宋婉这么一说,也勾起几分好奇:“那铃铛确实常见天师拿着,听宫里人说这是仙人的法器,不慎留在人间,才被天师所用,也不知真假。” 宋婉闻言,不由感慨:“我这等凡人,若能有朝一日见过仙人法器,也算开眼界了。” “阿婉你有兴趣?” 赵盈月不当回事:“等我让婢女唤他过来。” “公主,这…合适吗?” 宋婉浅皱着眉,语气有些惴惴不安地问,像是生怕得罪了谁。 赵盈月摆摆手:“这有何难?看看天师的法器而已,又不是要去偷。” 云天师刚跳完献给嘉慧公主的生辰祈福舞,刚要退下来要回去,便被一位婢女拦住去路。 “云天师,公主有话对你说。” 天师还戴着斗篷,看不清神色,听到婢女的话,他脚步停顿,似是愣了一下,然后微微颔首:“请。” 此时宴会已过半,来客们都有了几分醉意,彼此闲聊客套之声渐渐盖过了丝竹管弦。 宋婉随在赵盈月身侧,悄悄退下了宴席。 赵盈月刚出霖德殿便插着腰呼了口气:“里面快闷死本公主了。” 听见赵盈月毫无顾忌在这个日子说出这句话,她身后的婢女眼前一黑,低声劝道:“公主,谨言慎行啊!” 宫里到处都是眼线,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会被传成什么样,还是小心为妙。 赵盈月轻哼一声,还显稚嫩的面容带着一丝不屑,她毕竟还是皇室公主,少有人能指摘到她头上去,但到底也没反驳什么。 宋婉安静地待在一旁,默不作声。 走了以后后赵盈月斥退了跟着的婢女,只带着宋婉闲庭阔步。 她们下了十三级台阶,走到宽阔不见人影的空地,四方是红墙墨瓦,天空浅蓝得如同水洗一般,偶有白鸟鸣啼飞过,尤添几分寂寥。 赵盈月听着两个人的脚步声,看着那稍稍错后自己影子一点的另一个身影,长叹一口气。 这时,一男声突然响起:“公主缘何叹气?” 宋婉与赵盈月齐齐抬头寻声看去,只见不远处阳光下站着一位身形高大的斗篷男子。 “云天师。” 赵盈月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鹤京冬日天寒,云天师你送我的蝴蝶可能活过今年的寒日?” 天师向赵盈月这边走了两步,道:“无须担心,冬日把那药谷的蝴蝶放在暖屋即可,再不济等来年开春,我再为公主去药谷寻找一番,说不准又是新的蝶群。” 他说的这般不在乎,好像那来自药谷的蝴蝶是唾手可得一般。 宋婉不免蹙眉,却也不知这个云天师说的是哪个地方的药谷。 “对了,不知公主为何找我?” 赵盈月恍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直佩服云天师有通天本领可以为民解忧,故而对云天师手中的法器十分好奇,不知可否给我看个眼界?” “这…”云天师竟罕见地犹豫了一下,片刻后他摇摇头:“请公主恕罪,恐怕不能。” 赵盈月与宋婉对视一眼,然后秀眉一挑看了眼拒绝她的云天师:“哦?什么东西,我身为公主还不能看?” 云天师不卑不亢回:“并非是我不愿给公主,而是我手中的法器是巫祝之物,带有邪气,寻常人不可亲近,否则会染上邪气,对公主贵体不利。” 原来是因为这个? 赵盈月嗤笑一声:“怕什么?这是皇宫,天子居所,何等邪气不被我父皇的正气所压。” 云天师不知如何回复:“这…” 从始至终沉默的宋婉突然适时“贴心”解围:“既然公主不能亲自接触此物,不如交由我来拿着,再呈给公主近观,如何?” 云天师看了眼神色淡漠的嘉慧公主,他知道这素来嚣张跋扈的小公主是铁了心要看看他的法器,反正也在青天白日,不会出什么事。 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赵盈月听着宋婉的话,眼睛一瞪,还没反印过来,宋婉就已经速速接过了那铃铛。 “叮铃叮铃” 在明亮的阳光下,宋婉彻底看清了那带有“邪气”的铃铛,古铜色的铜壁上刻着戴着面具的人在围着火焰跳舞,繁复的花纹绕着中上段一圈,她缓缓摸着顶部的“灵”字,垂眸面色沉沉。 赵盈月阻拦不成,只见宋婉半低着头看那个破铃铛,好像呆住了一样。 她不免担心:“阿婉,你可还好?莫不是真被什么邪气入体了?” 宋婉回神,面色如常地把铃铛还给了天师:“我没事。倒是云天师,不知是出自哪个灵州宗门,婉有几个好友是江湖中人,说不定还能和云天师套上一点近乎。” 云天师接过铃铛,闻言漫不经心地笑了声:“娘子说笑了,云某不过是小宗门出来的,偶然得了本秘法,才能走到今天,还万分有幸仰仗陛下赏识,才能为民解忧。” 这句话说的滴水不漏,句句不离陛下与百姓,让人哑口无言。 宋婉看着天师的斗篷,突然有一种想要把它扯下的冲动。 但她不能,因为她手中少了一把能杀人的刀。
第71章 “阿婉,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没有。” 回霖德殿的路上,赵盈月揽着宋婉的臂弯,瞅着宋婉的脸色问道: “方才你面容都白了些。我看你好像比之前消瘦了些,是不是这些年你过的不好?吃的还好吗?有没有再...” “没有,都没有,”宋婉急忙出声止住赵盈月的话,看着身边这丫头眼睛泛红的模样,她拍了拍赵盈月的手:“我一切都不错,劳烦公主上心了。” “你别这么说。” 赵盈月有些生气了,她自诩见到宋婉后一直顾着彼此的情谊,曾想如果再次见到宋婉,不论宋婉要说什么要做什么,自己都会尽力为她去做。 可是,一切的前提绝对不是...... “阿婉你怎么对我这样?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告诉我啊!你别老是什么都不对我讲,就像是现在,就像是从前那样!” 说到之前,也想起现在,赵盈月气不打一处来,她顿时松开攥着的衣袖,赌气似地停住,落后了宋婉一步。那幼稚蛮横的眼神盯着面前的背影,一颗一颗泪珠却无声地从眼角流落。 宋婉仿若对赵盈月的话充耳未闻,她慢慢走到长廊外,抬头看了看明媚刺眼的太阳,随后轻轻阖上眼眸,缓缓舒了口气。 她头一次彻底地敞开心扉,竟然是在这世间中最阴险狡诈的地方,让心底翻滚的情绪尽数沸腾淹没在炙热的日光中,那些黑暗不见天日的想法却从未消失。 不能再走之前的路,谁也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次时机,所以必须利用眼下可以利用的一切。人也好,物也罢。 想到这,宋婉痴嗤笑自己一声,自己也是糊涂了,这世界上遇到的人有多少也不是在利用自己,既然如此,何必有那么多顾虑。 她理清了自己的思绪,便转身走到赵盈月面前,拿出早备好的帕子擦净赵盈月的泪水,声音也有些低哑:“好了,你已经离席很久,该回去了,嗯?” 赵盈月也知道自己不讲理,其实宋婉根本就没做错什么,都是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她吸了吸鼻子,点点头,一把拉住宋婉的袖袍,说:“你和我一起回去。” 宋婉自然是要回去的,她点头:“好,我跟着公主。” 妙乐清歌下,宴会已然进行到热闹的地方,圣君大手一挥,让底下人撤走了男女宾客间的屏风,他笑道:“诸位乘兴多饮,勿要拘礼。” 来客们举杯祝酒:“谢圣君!” 赵盈月刚到宴席便被圣后那边的人请走了。留下宋婉安静坐在位上,她自顾自地倒了杯酒小酌,面容清和淡然。不过数杯后,曳地的华服好似被什么轻轻勾住,宋婉转眸看去,只见梁恒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身后。 他也似喝了许多酒水,整洁的衣发有些不显的缭乱,正以手撑着头,半垂着眼睑指尖拨弄着宋婉的衣摆。 “大人,你在做什么?” 宋婉出声阻止了梁恒的动作。 一句轻飘飘的话,却惊得梁恒从勾良家女子衣裙的浪子动作回神。 刚刚,好像在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竟然...... 他抬起醉眼看向宋婉,无意将手指慢慢蜷缩着,柔软的衣裳也从绕指中滑落。许是喝了酒,宋婉只听见梁恒的嗓音要比往常低哑些,他问:“见到那巫祝了?” “见到了。” “那铃铛......” 圣君与圣后已经离席,底下的人便随意畅谈起来,宋婉只在喧闹声中听见梁恒说了几个字,其余便尽数淹没在劝君更尽一杯酒中。 宋婉跪坐着转身,手掌撑在柔软的垫子上,向侧后方的梁恒这边凑近又凑近,近到她几乎可以闻到梁恒身上的温热酒气。 “你刚刚说什么?” 梁恒有些发愣地看着宋婉近在咫尺的面容,他眨了眨眼睛,随后乌黑的瞳仁染上明亮的笑意。 “我说啊,”梁恒撑着脑袋,咬着字说:“你也喝酒了。” 宋婉:...... “呵,梁大人真是火眼金睛啊。” “不是看的。” 梁恒端起案上的酒樽,更正宋婉的话:“是闻到了。” 宋婉:行,狗鼻子。 她正要让梁恒进入今日的正题,眸中的不耐却在瞥见不远处某个身影陡然消逝。 “是她?!” 梁恒喝完又一杯酒,跟着问:“谁?” 宋婉吐出三个字:“林扶微。” “哦。” 梁恒不以为然。 他看见宋婉轻轻蹙起的眉头,伸手一点她的眉间,好气又好笑:“走吧,我们去会一会那个巫祝。” 宋婉猝不及防被梁恒摆了一道,她眉间还留着这人指尖碰触酒樽后留下的凉意,然后便见这人摇晃着身子起身向外走去。 她急忙起身跟上,要去搀扶这个醉鬼,却在碰触梁恒的衣袖时被男人紧紧握住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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