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公公: 谁能说得过你啊,梁世子。 忽而,毛公公眼睛一亮,他道:“太子。” 赵青酌赶过来,站在檐下看着梁恒。 “既然诸位那么想见圣君,就让梁少卿代替你们去见圣君罢。” 梁恒听完,轻挑长眉,这里面怕是没什么好事。 他正要答,王稳拉住梁恒的衣袖,对着赵青酌道:“要见圣君,该老臣代诸位去见才是。” 赵青酌没耐心和王稳纠缠,“宰执,孤说是谁去见,就得是谁去见。” “好,那便我去见。” 忽略身后一干人投来的深切目光,梁恒径直入了文德殿。 殿内悄寂,梁恒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妙。 撩起珠帘,看见龙床上圣君青色消瘦的面庞,梁恒立刻放下帘子向外走去。 谁料云栖这时从一旁走出来,一把拽住梁恒的衣袖:“梁少卿,杀了圣君!” 话音刚落,殿门打开,冲进来持刀负箭的金吾卫。 随后的是赵青酌,林扶微还有一众官员。 面对各位精彩万分的神色,梁恒慢条斯理地抽出袖子,淡声说:“云栖,你对污蔑这种事干的太生疏了。” 云栖一哽:“亲眼所见,梁少卿勿要再多此一举。” 赵青酌上前一步,叱问:“梁久熙,你竟有胆子谋害圣君?” “金吾卫呢?还不速速将这歹人拿下!” 王稳一早冲进去,而后面色颓败地从内殿出来,见到赵青酌要将梁恒抓起来,他立马怒道:“我看谁敢!” “单凭国师一人之辞如何能判梁少卿之罪?” 王稳指着刑部侍郎道:“依你来看,该如何?” 刑部侍郎满脑子官司地被扯进来,腿抖如筛糠,颤颤巍巍道:“臣以为” “够了,”林扶微这时站出来,她目光严厉地看向他人,道:“在文德殿怎可如此喧哗?圣君驾崩,一切都先按礼数来,其余有关人等,无论嫌疑与否,都压入地牢听候处置。” “各位意下如何?” 太子党要把梁恒拉下水弄死,旧臣们苦思冥想要把梁恒摘出去。 林扶微这般说了,不失礼数,又没有偏向哪一政党,倒让大家有些犹豫了。 但只有梁恒知道,压入地牢等他的还不是一条死路。 玉殿春的毒已经发作,梁恒撑不了太久。 “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 说话间,一双含情丹凤眼看向女人,冷漠嗜血。 “圣君驾崩前见过本少卿,云栖,太子和林执笔,这身上有嫌疑的,哪一个都逃不掉。” 不等赵青酌狡辩,梁恒神色严肃:“只是太子勾结外敌,意图逼宫谋反;云栖国师书信连结门派,来路不正;林执笔素来表现可佳,但世上怎有完美之人?你为一己私欲,先与太子联手残杀虔女门数十位门徒,又借陈婆之手解决余孽,后将江湖势力渗入庙堂。真是一手的好计策。” 这番话简直要比圣君驾崩还要震骇,百官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梁恒。 梁恒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赵青酌敛去腔的惊慌,强自镇定道:“梁久熙!你血口喷人,孤一心为国,怎么可能与外敌勾结!” “来人,将文德殿封住,谁都不许出去!” 这下大家是真的慌了,他们见到金吾卫执剑将文德殿团团围住,有人连忙说:“臣以为林执笔所言甚是,还是先将圣君之事放在前处理甚好,甚好。” 谁料他这话刚说完,便被身旁的金吾卫抹了脖子,鲜血溅了身旁人满脸。 赵青酌懒得再装温和有礼的样子,他现在有兵有权, 睚眦必报。 “诸位,从今日起,孤说了才算。” 而后,赵青酌神情闲适地看向梁恒,道:“来人,将梁恒压下去当街斩首!” “这下,我倒要看看哪些老家伙敢护着他!” 王稳正要开口,被梁恒不动声色地拦住,他看着向他走近的金吾卫,突然抽刀反杀。 两名金吾卫猝不及防,捂着喷血的脖子退后两步倒下去,身后是一脸震惊的赵青酌。 梁恒上前,将金吾卫的盔帽拨开,露出一张戎敌的异族面庞。 梁恒以剑尖在死人脸上划出刀口,一边做一边向周围人淡笑:“瞧瞧,鹤京城的金吾卫都开始找戎人来当了,真令人捧腹大笑。” 大臣们定睛一看,果然是异族,彻底慌了。 这下太子勾结戎敌意图逼宫谋反这事,肯定是真的了。那么现在包围着皇宫的岂不也是戎人?! 想到这,有几位年老的臣子昏了过去。 赵青酌还在负隅顽抗:“梁久熙,你只会讲毫无证据的事。” “证据?” 梁恒丢了剑,拍拍手,道:“宣饮竹,报仇的好机会,还不进来?” 凌厉的剑风扫来,宣饮竹踏着几位臣子的尸体进殿。 她一手执剑,一手牵着妇人,出现在众人视线。 赵青酌看到来人,不可置信:“舒燕?!” 万舒燕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将木盒中的密信交给梁恒。 赵青酌认出那是他藏在寝殿的与戎人相通的书信,竟然被万舒燕看到了?这个贼妇还敢把它们交给梁恒?! “万舒燕!你想死吗!?” 赵青酌毫无理智的怒吼让万舒燕面色张皇,她连忙躲到宣饮竹身后。 万舒燕自己哪有什么胆量,她害怕极了,所以才要求梁恒保护她与儿子。 正是万舒燕没有胆量,正是因为她的弱小到无人察觉,所以在某些时刻,万舒燕才更为强大。 梁恒看着赵青酌扭曲的面容,神容淡定:“你这几月来与戎人勾结,证据确凿,无可狡辩。”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评判孤?” 赵青酌说完,将袖中信箭射出殿外。 “咚咚” 只听外面响起厮杀声,婢女太监们争相呼叫,无数箭雨从空而落,眨眼间宫廷阶上血流成河。 王稳彻底坐不住了,他几乎怒斥道:“赵青酌!你如何敢逼宫!” “我如何敢逼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青酌像是听了个大笑话,他走入护军内,看着对面的人,摇摇头:“难道我的父皇不是逼宫才得来的位置?” “否则,这皇位又怎么轮得到他呢?子承父业,我也不过是把父皇走的路,再走一遍罢了。” 此话一说,大臣们不作声,他们都心知肚明,该坐上那个尊位的本该是谁。 赵青酌上马,俯视着渺小的敌人:“梁恒,林扶微,你们都输了。” 林扶微没什么话,她冷静地站在一旁,从头到尾并未给自己辩解什么。 都是她做过的事,又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把时间浪费在不可回头的旧事上。 看着赵青酌身后乌泱泱的杂兵,梁恒只觉得好笑。 太子当的真够废物的,近四年时间竟然毫无兵权,连借兵逼宫这事都要朋党征兵,再向外敌要兵,才能抵得住驻城军和金吾卫,也不知道给了那些人什么好处。 梁恒修身立于惶恐不安的人群中,他仰头看着马背上的赵青酌:“如果你以为杀了我们,便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圣君,未免也太可笑了。” 赵青酌:“杀了你还不够?” 梁恒摇摇头,指向宣饮竹:“得杀了她才行。” 赵青酌看过去,只见这名姿色艳丽的女子满眼仇恨地看着自己,而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密旨。 宣饮竹举着密旨,张扬地笑:“太子与林执笔多年来的追杀,看来并没有太大用处。” “先皇密旨,何人不知?” 一瞬间,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宣饮竹手中的东西。 宣饮竹看着他们,每一双眼睛都迸发出炽热,渴望,恐惧,担忧。 这可以集州兵,定前路,主生死的先皇圣旨终于在十五年后,再度重现世间。 赵青酌咬牙切齿道:“拿下她!不计代价!” 宣饮竹飞身上马,身后也是一丛暗卫,是梁恒借给她的。 赵青酌看着宣饮竹远去,气的面容扭曲:“废物废物!一个女人还抓不住,还不赶紧去追!抓到杀无赦!” 说完,赵青酌便要亲自追上去,但他突然停下,掉马向梁恒走来:“梁久熙,这都是你的计划吧?” “从祭祀到如今,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对不对?” 梁恒摊手,掌心一无所有:“你想太多了。” 赵青酌恨死梁恒这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他这模样总是让他响起先太子的样子,令人作呕。 不过如今,他还担心什么,只怕以后都不用看到这副嘴脸了。 “来人,把梁恒并林扶微都压下去,斩首示众。” 金吾卫不敢上前,他们被一众臣子死命拦着。 赵青酌看着那帮旧臣,下令:“阻拦者,格杀勿论!” 说完,便纵马而去。 冬十一月,雪满鹤京。 梁恒仰头看着苍茫天色,向旧臣拜礼:“诸位,无满去也。” 这是他知道所有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称自己为赵无满。 世事何能圆满,遇吾所爱,便足以慰尽平生风霜。 ******* 赵青酌追上宣饮竹时,只见那道密旨已经被撕烂,被白雪覆了一层。 “你竟敢骗孤?!” 宣饮竹了结完最后一个敌寇,又踢开为她而死的暗卫,提剑向赵青酌走来,鲜血染透一路白雪。 她死死盯着赵青酌道:“你这蠢人,不骗你,怎么取你项上人头?” 赵青酌身后是数十位内廷高手,他听完宣饮竹的话,不由大笑荒唐:“想杀孤?就凭你,不自量力。” “还有我。” 青云负剑而立于宣饮竹身后,淡漠道。 宣饮竹陡然回眸,看着这人,骂他“疯子”。 来路尽是鲜血,又被大雪遮掩,厮杀声未曾退散,刑台上又是一悲歌。 梁恒被绳子绑住拖在马后,呕了一身鲜血。 昔日是多风采夺人,今时便蓬头垢面,满身血污。 臣子们追在后面,看到梁恒这副模样,不忍直视,悲泣:“殿下!殿下!!” 梁恒目色留有几分清明,他将一切安排妥当,为阿婉送药,给宣饮竹势力,替万舒燕保命,杀了圣君和太子后,他才觉得万事空无。 黄泉路上,他走过两遍。 一世为阿婉,一世为自我。 被马拖行在后面,剧痛席卷全身时,梁恒几乎要昏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睁眼看向前路,有白雪落入眸中,一片冰凉。 有人说:“我爱你。” 梁恒不知道是谁,但他听到那声音,只觉得心头一片酸楚。 ——“我爱你梁恒,不是出于你对我的帮助,不因为你对我的呵护,而是我有这个能力,我能承受你疯到现在的爱,也能给出把你从阎王殿拉回来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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