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号,在大燕百姓心中可谓声名藉甚。 只是,是坏的那面。只因大魏最后一位君主季寿开始大兴土木、昏庸无道的那一年正是昭华公主出生那年。 公主出生后体弱多病,帝寿以祈福为名,在全国各地征召修建庙宇楼阁,更是在宫中建造摘星台,声称要传达心愿、昭告上苍。百姓怨声载道,连带着对昭华公主的印象跌入谷底。 谢仓打的所谓清君侧名号,要清理的邪佞妖星正是昭华公主。攻破皇城那日,帝寿携贵妃王氏、一众皇子公主自焚于摘星台,谢仓原本也就当昭华死了。 可偏偏太阴教逆党又冒出来说昭华没死,要以她的名义斥责谢仓得位不正、造反弑君。 因此,谢仓才会那么警惕,哪怕身份未定,也要防芽遏萌、以绝后患。 沈曦云沉默半晌,抿了抿唇,“所以,他们为了借我的死做文章?” 但她总觉得,若是因为这个意图,那群暗卫何必说那番话,那么做,更像是为了令她憎恨谢成烨。 思忖间,脸颊一股温热。 谢成烨用指腹拭去她颊边未干的水渍,“我想,应当不止于此。但别担心,窈窈,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他们伤害你的机会,绝不会。” 炽热的肌肤闯进冰凉的水珠,令她的脸也温度升起。 沈曦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多谢殿下。” 玉软香温自指尖消散,谢成烨心中涌现一股失落,缓缓垂下手。 气氛陷入沉寂时,屋门被推开。 “主子,我们去官衙……”长安刚起了个话头,见屋内沈曦云在,不由住了嘴。 沈曦云见进屋的长安和永宁,微微颔首,就欲告退离开。 “不用避讳,”谢成烨抬手示意长安借着讲,“往后有何事同窈窈都不必避讳,长安你接着说。” “等等。” 沈曦云制止了长安的话语。 “有些事,民女不该知晓,更不想知晓。” 谢成烨大抵想告诉她关于他谋划准备的一切,关于他在燕京的种种,但不代表,她想听。 如今,除了关于她上辈子死亡真相一事外,旁的事都是负累,是重担,阻碍她前进的脚步。 等逆党的事情结束,她只愿安安稳稳做个江州普通商户女,谢成烨的事不必告知她,知晓太多秘密不是好事。 说完,她屈膝行礼,只最后留下句,“如果殿下对太阴教的阴谋有了计较,想必也知晓,温易之是无辜的。望殿下早日释放温公子。” 谢成烨看明白她的意思,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却悉数化作一声叹息,“好,江州的事,我会处理好。” 沈曦云走后,长安观察下主子的脸色,手肘碰了碰永宁,想让他代劳说。 谢成烨眼神扫过来,勾唇轻笑,“孤不会为这小事责罚你,长安你就说吧。” 长安挠了挠头傻笑,觉着自从主子醒来后和善不少,还直言关心他们出任务时注意保护自身、莫要受伤。 他把主子叮嘱他们转达官衙的事禀报后,谢成烨颔首示意知晓。 “长安,孤有件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办。” 长安清咳,挺直胸膛,“主子请吩咐。” “去西正街找沈府隔壁的宅子,不论是租还是买,花多少银两都可,孤要搬过去。尽快。” 他已经想明白了,和离装作二人没有关系没法挡住逆党对她的窥探,他的心更不容许自己再刻意疏远她,他要靠近她,越近越好。 长安虽诧异主子怎么突然主动起来,但看见和离后一直冷淡的主子终于又有了活人味,开怀应是,“主子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谢成烨摩挲下指尖,想要找回残存的柔软触感,“永宁,你在暗处保护窈窈。” 又思索片刻,“不成,还是离得近些保护好,孤亲自去同她说。” 她的安危最重要,得告知她,直接让永宁跟着她。 窈窈现在大抵心乱,他养伤迁居处理江州事务也需要几日,刚好留给她缓一缓。 纵使谢成烨不见她一刻钟已经开始想念,纵使他现在就想追过去,但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 内心的野兽于困笼中抓挠,急于冲破枷锁去见令他魂牵梦绕的姑娘,谢成烨的面上却愈发风评浪静。 他欲织就一张罗网,将他的神女接住,揽入怀中。 ** 沈曦云因着谢成烨想起前世记忆的事,惴惴不安好几日,窝在府里不敢出门,唯有陈穆、陈希两兄妹上门寻她,陪她聊天解闷。 未出府的日子里,官府把之前花朝节上闹事被关押的流民放了,将纵火归为意外,搭建了善民堂给州城内的流民提供些活计挣钱,唯独温易之始终被扣着。 “听说因对官府的处置不满意,花朝节上出事人的亲属到衙门前闹过好几回,说若是温易之主使,定不能放过。” 陈希坐在八仙桌旁,把点心盒和果盘往沈曦云的方向推了推,生怕她不方便。 沈曦云从果盘中取了一颗新鲜的樱桃,用丝帕轻轻擦拭后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神色郁郁,“这事我听春和同我说了,街衢巷陌对温易之是幕后主使的揣测声愈来愈大。” 她试过压制流言传播,但并不成功。 为此她一度怀疑谢成烨是否真知晓温易之的无辜,莫不是他恢复记忆恢复得不完全,并不知晓温易之死了? 转念又觉着不可能,如今的风向更像是谢成烨有意为之。 对谢成烨的躲避态度让她只得继续窝在府上,保持让春和每日给她递最新消息。 陈穆抱手,噙着笑,看着自家妹妹和沈曦云两人闲聊,时不时插嘴说些自己在燕京遇见的趣事。 譬如燕京繁华的坊市,好吃的美食,或是权贵们的八卦。 忽然,一阵轻微的嘈杂声从府门外传来,打破交谈的和谐气氛。 陈希推开半掩的窗牖,声音更清晰了,间或夹杂着交谈声、脚步声、箱箧碰地声以及锣鼓和喝彩声。 “听这声响,是迎亲还是迁居?”陈穆猜测。 门房匆匆赶来正厅,揭晓答案,“小姐,宅子隔壁搬来户人家,特意遣人递来请帖邀请小姐过府共贺乔迁之喜。” 景明接过门房呈上的请帖,递给沈曦云。 她打开一看,瞧见其落款的姓氏是个“林”字,只觉得有些凑巧,并未深想。 陈希探头看了眼,问:“窈窈可要过去?” 沈曦云合上请帖,“不了。” 随即嘱咐,“景明,既然人家邀请了,我人不去,礼还要是到的,你从库房里挑些茶叶玉器送过去,就算是祝贺乔迁之喜。” 虽然离得近,她也不大想出门,两回出门,两回都没遇见什么好事,许是本月诸事不宜同她犯冲,她还是避一避罢。 景明应是,退下吩咐去了。 把请帖搁在桌上,沈曦云用银制果叉挑起一块红豆糕送入口中,笑称,“穆哥哥特意告假回来,我不出门累得你们来府里寻我已是不妥,哪还能不陪你们去赴什么劳什子乔迁宴呢。” 三人在屋里坐了会儿乏闷了,起身去花园走动,陈穆从袖里摸出几个飞镖,控制着力道给沈曦云表演打树枝。 枝桠上下拂动,时不时落下几片桃花瓣。 沈曦云捧场鼓掌,专心观看,视线透过树枝的枝桠缝隙,瞧见半个黑色的人头从同隔壁相邻的墙头冒出,快速甩了个东西进沈府,人头又消失了。 她错愕片刻,往掷东西的落点走去。 走进细看,发觉竟是个木雕,休憩的狸猫模样,尾巴轻轻盘绕在身侧,只是做工也就是个普通工匠水准,同沈府往日合作的木工师傅是比不得的。 隔壁新来的邻居这是做什么?往她家扔木雕作甚? 正疑惑,门房又跑来,“小姐,隔壁遣人来说,似乎不慎扔了只贵重物件在沈府?请问能否过来找一找?” 沈曦云这下心中更是疑窦四起,以她品鉴物件的功力,手中的木雕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什么名贵宝物,况且,她方才若是没瞧错,那人可不是不慎扔的,分明是故意为之。 她捏住手上的木雕,唤了声陈希、陈穆,“阿希和穆哥哥放不方便陪我出个门,我去还东西。” 她没打算赴宴,只想去新邻居门前问一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家兄妹自然答应。 她提着裙裾,一路出府门,左拐,站在邻居家门前,瞧着果然气派,张灯结彩,灯笼高挂,红绸随风飘扬。院内似乎还在演奏曲目,锣鼓喧天,丝竹悦耳。 府邸的门房小跑到她跟前,并不问她身份,反倒像是早就认识她一般,热切迎接,“姑娘是来赴宴的?快快里面请。” 沈曦云摆手推拒,“不,我是来还东西的,赴宴就不必了。” 她展示手中的木雕,“听主人家丢了贵重东西在我府上,请问可是此物?” 门房不敢拿主意,直道:“您稍等,我进去通传。” 话音刚落,宅子大门侧露出个穿月白云纹锦袍的身影,匆匆向外走来。 沈曦云神色大变,把木雕往门房手上一塞,赶紧要离开。 “窈窈!” 他高声叫住她。
第57章 谁偏逃离惶恐和不安攫取他…… 沈曦云没法真无视他,无奈停下脚步,看谢成烨快步走到跟。 “公子搬到了此处?”知晓是在街边,她没透露他的身份唤殿下。 眼前之人玉冠束发,高鼻薄唇,一身月白的锦袍,低调中端的是无尽风华。 凌厉深邃的眉眼温和地弯起,“我只是想离你近些,窈窈。我这几日夜里睡不安稳,那天醒来后再闭眼黑暗中都映射着你的模样,夜夜惊醒,只有离你近些我才能安心。” 谢成烨这般直白的话语让沈曦云在原地哑然。 可住在何处是谢成烨的自由,邻居愿意腾出宅子给旁人亦是邻居的自由,她也不好干涉,只得在心里默默想往后出门要多加小心。 她转换话题,指着门房手中被塞进的木雕,“虽不知公子为何把贵重物件扔进沈府,但我已送回,顺带祝贺公子乔迁之喜。” 其中,贵重和扔两个词咬字极重,她说完,预备福身回去。 谢成烨眼疾身快挡住她的去路,从门房那拿回木雕,放在手心递给沈曦云。 “那只是个借口,木雕是我让长安扔进去的。” “我只是想让你来,或者我能进去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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