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被围在人群里,前后动弹不得,马夫只能艰难地驱马一点点挤到前面最近的巷口,左拐, 此时爆竹声响,马受惊嘶鸣,马夫用力控制住马匹,刘玉身形晃动,差点跌出来,惊魂未定的刘玉被迫下马车,却看见新开的茶楼门口,江若汐、林晴舒和钟珞儿的身影, “她们三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留了个心眼,吩咐赵嬷嬷,“你去打听打听,她们三个跟这间茶楼什么关系?” 第21章 风雨欲来 刘玉的娘家怀仁侯府, 今日满庭热闹,请了京城许多官员和家眷。 侯府的地位虽然也不算低,但在京城这样贵胄林立的地方,还是不值一提, 一砖头扔出去, 总能打到几个, 更何况府上男丁也没什么争气的, 自己的亲弟弟弄了个衙内的闲差, 每天不知道和哪些不着调的厮混在一起, 按回门习俗,弟弟出门迎她, 刘玉看弟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再想想自己不争气的夫君, 更来气,狠拍他半塌陷的背, “站好,你看你这副样子。你可是要撑侯府门面的。” 站在那, 便能闻见浓郁的脂粉气, “又去哪里厮混了!我说过少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厮混。” 刘衙内不以为然, 扬扬头, “我现在可是和中书令的独子扯上关系了,什么狐朋狗友。” “中书令?!”刘玉狐疑, 她虽然不关心朝政, 可也从只言片语里知道, 国公府与中书令不对付, 弟弟怎么烫了这趟浑水。 宾客还没来齐,刘玉先去了父亲书房, 几乎是质问的语气,“父亲,你当初让我嫁到国公府,就是想投靠大长公主,现在又让弟弟去和中书令儿子扯关系,什么意思?” 刘父眯着眼,不紧不慢捋着胡须,“当初我让你嫁过去,是因为大长公主势大,可谁知她去朝在府里闭门不出,派个毛头小子充门面。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府上以后的前途做打算,这样,不管谁以后得了势,对咱们府上都有好处。” 刘玉气得说不出话,她现在在府上处境已经很难了,如果再让家里人知道…… 正要发作,书房门打开,大姐刘文走进来向父亲祝寿,看见刘玉,笑盈盈道,“二妹妹来得这般早,怎么没见妹夫啊?” “他官署里忙,等他忙完就过来。你瞧,还挑了副他最爱的画作送给父亲。”刘玉拿出寿礼,端得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尊宠。 当年这份亲事本是长姐的,可长姐看中了个穷秀才,她帮了长姐一把,自告奋勇嫁进高门。可如今看着穷秀才高中为官,自己的夫君只混了个闲散官职,她就只剩个门户了, 断不能掉了价。 刘文没说什么,柔静地笑笑,没有说话。 在寿宴上,刘玉又拿出自己执掌中馈的事炫耀,得来此起彼伏的羡慕与夸赞,母亲也在一旁搭腔,“我女儿生了国公府长子,世子夫人生不出孩子,以后我们家端润迟早是要继承世子之位的。” 母亲比刘玉还爱慕虚荣,即使现在大女婿也做了官,但仍嫌弃他的出身。 这话落在刘玉耳中又多了曾刺挠,她的儿子身为长房长子,到现在连个说法都没有,钟行简出生时,大长公主就赐了私库,越想越不甘。 钟行霖姗姗来迟,见心爱的名家画作被刘玉送人,他气得差点发飙,终是被她按住了,总算圆了她的颜面。 这趟回娘家过得还算圆满。 钟行霖却始终怄着气,回程的车上直接甩了脸子,“这就是你想要的?在别人面前夸耀自己多厉害,多幸福,然后听那些无聊的吹捧。” “你过日子是给别人看的嘛!” 刘玉甩甩手帕,不以为然,“不然呢。我身为侯府嫡女随随便便嫁到哪个府上不是当家主母,我何苦嫁给你,不过是看重你家门第。” 钟行霖被一句话噎得面色铁青,又找不出话堵回去,干脆中途跳下车。 刘玉回到府上,她径直去了范氏屋里,舔着脸侍候了一下午,才抽出空引出她想说的话, “母亲,您真是好福气,生了世子后,大长公主另看一眼,赐了私库。我生了端润,也算是府上长子,也没这个福分。” 范氏歪在贵妃榻上,任由刘玉捏腿,自己假寐,权当没听见。 钟倩儿坐在一旁绣牡丹,听到刘玉的话,勾起一丝轻蔑,“二嫂,你这想多了不是。大哥是嫡子长孙,端润哪能和大哥比。私库也得大哥的儿子才能有。” 刘玉并未死心,朝范氏耳朵边递话,“可是,如果江氏一直生不出儿子怎么办?” 闻言,一直假寐的范氏眼睫颤颤睁开,笼罩着淡淡的愁思,长长地舒了口气。可私库之事,仍不松口。 走出安乐堂,刘玉越想越气,将挡路的一处枝丫薅得一片叶子也不剩, “钟倩儿这个死丫头,我喂了她这么多银子,账目的亏空还是我替她填上。竟然不帮我说句话,还嘲笑我的端润。可恶。” 吩咐身边的婢女,“以后她到库房支用银钱,也按规矩来,拿大奶奶的对牌。” “那润哥儿的私库怎么办?” 刘玉将折下的残枝扔掉,“让我再想想。” 回到院子时,叶婉清正在她院门口等她,见到刘玉,迈着莲花步迎上去, “二表嫂,您终于回来了。” “你来做什么!”刘玉抽回被强行挽住的手,没什么好气,“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叶婉清依旧笑得亲近无害,“我是来给二表嫂送你想要的答案的。“ 刘玉狐疑之时看见叶婉清身后不安的赵嬷嬷,猜出几分,没再说赶人的话,叶婉清眉眼笑得更弯,跟着进了院门。 整个庭院似是遭了一场劫难,院落里本来有一对双花锦鲤青瓷大缸不见了,簇拥略挤的盆栽只剩下零零星星三四个,葡萄架下本来有套石桌石椅,现在也空荡荡的。 屋内更零落地可怜,比她屋内还惨淡。 叶婉清没什么惋惜和幸灾乐祸,因为自始至终她都瞧不起面前这个女人, “二表嫂,你想知道江氏在做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然后呢?”刘玉再蠢,也不会被人随随便便当刀使。 叶婉清笑意更浓,全然不怕她看出自己的心思,“二表嫂,你派人打听事,也要派个机灵的,赵嬷嬷那样明目张胆地问,怕是事情没调查清楚,反而被江氏发现谁再背后做小动作。” 闻言,刘玉瞪了眼赵嬷嬷,正要发作,被叶婉清拦下, “二表嫂,也不怪她,她们事情做得隐蔽,很难打听的。赵嬷嬷刚拉人问,就让我按下了,不会令人起疑的。” “我也不瞒二表嫂,我们是同一类人,有想要的人或物,就要想方设法取来,正好我们想要的都在江若汐那里。” 有这件事,叶婉清不用再讨好,而是可以和她面对面谈结盟。 刘玉却从没想过要与人结盟的事,毕竟中馈之权还在她的手上。 叶婉清早已看清了一切,直击要害,“二表嫂,现在中馈之权在你手上是因为她不要,如果哪天她又要了呢。” “只有她不在府上了,这件事才算尘埃落定。” 刘玉惊疑,“你什么意思?” 叶婉清笑弯眉,阴森的黑眸隐在其后,“二表嫂,你遭了这份子罪,江若汐看似置身事外,说到底她也是参了份的,她见不得咱们好,自然要一点点讨回来。” 锦帕在刘玉手里拧成死扣,可她还不松口。 叶婉清不急,继续说道,“我先说说我查到了什么,二表嫂再做决定如何?” “江若汐与二房妯娌二人在外开了茶楼和绣坊,府上没人知道,许是大表哥都不知道。这个茶楼原先是四表嫂的陪嫁,但是重新装潢可花了不少银子,绣坊也是花大价钱买下来的。所以,你觉得她哪来的钱?”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把柄递到手里,二表嫂难道不想狠狠讨回来?” 刘玉果真为之心动,“我就说那个账房的总管事不对劲,告状不去别处,告到江若汐面前。” “年纪轻轻不考取功名,在这做账房,还做了总管事,没有猫腻谁信。” 说到这里,刘玉倒想到一个好法子,每月从库房拿些银两出来,偷偷拿出去,也买个铺面做点生意,端润的私库就有了。 听到刘玉这番话,虽然无凭无据,却是可以利用的。新的计谋跳入叶婉清脑中,她倒是不信江若汐会和那个总管事有点什么,只是这不是重点,只要她想,就能让他们之间有点什么, 贞洁对于女子和门第最为重要,也最好下手。 真出了那样的事,就算钟行简想护,也不可能。 在表哥伤心欲绝之时,她再送上些宽慰,到时候两处生米成熟饭…… 倒省了休妻的麻烦,直接沉塘,续弦妻她也不嫌弃,只要能踏进这座府邸。 这事,她得好好谋划谋划…… * 新店开张,江若汐三人并没有出面,起先混在人群里,之后坐在视野最开阔的雅间里, 有上一世的经验,开门这日定了进店的每桌送一份水晶果子。 饶是如此,开业一上午,没什么人进店,新店开业顾客少常见,倒不至于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钟珞儿隔着幕帘,纳罕不已,“难不成是果子不时兴,或者口味不好?” “妹妹的果子好吃极了。而且,他们都没吃,怎么会提前知道不好吃。如果不是口味问题、价格太高,便是有人故意使坏。”林晴舒算是做过生意的,极快猜测出缘由。 钟珞儿顺着她的话,“开业前我和四嫂吃了一条街,价格绝对是最低的,成本我也控制得很好,一日只要卖出五两银子,咱们就亏不了。难不成是有人故意针对咱们?” 江若汐磨搓着清茶盏,视线落在店门口几个游手好闲的人身上, “是不是有同行故意使手段,试试就知道了。” 江若汐招来掌柜,低语后让他速去办。 钟珞儿好奇,“大嫂,你说了什么?” 江若汐努努嘴,示意她们看店门口,掌柜不一会换了揽客的牌子,店小二也出门吆喝, “新店开业,茶饮半价,免费听曲。” 钟珞儿瞠目,“大嫂,我们这样会亏本的。” 江若汐淡淡地笑,“放心,羊毛出在羊身上,会挣回来的。” 钟珞儿刚要再说,林晴舒覆上她的手背,猜测,“大嫂是想试试水?” “不错。”江若汐眸色笃定而平静,“我们率先进店,已经在明,可对手在暗,只能扔个诱饵诈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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