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对了。 “钟行简?”江若汐愣怔,“与他何干?” “阿弥陀佛,罪过啊。”慧能大师将钟行简悔过重生之事一五一十道出。 江若汐跌回到蒲团上,杏眼难以置信地瞋圆,说不出话。 钟行简为了让她重生,剜血供养?! 这样的真相既残忍又让人讨厌。 她成了吏部侍郎,拥有了数不尽的财富,甚至钟府也是她说了算。 原本是极好的。 可她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愫。 只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 让她一直厌恶他不好吗? 回到府上,日子照常。 江若汐每日到官署,回府后荷翠会将大奶奶一日处理府上之事禀报给她,菊香禀报茶楼和府里账目。 五爷钟行远谋到了县令之职,娶了媳妇后带着爹娘和媳妇前去赴任。钟倩儿随后也嫁了出去,钟珞儿的婚事自然也是她说了算,大长公主彻底闭门不出了。 过了两年,她成了第一位进内阁的女官,钟国公府的势力达到鼎盛。 有时候闲下来,她仍会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倚着靠枕,轻轻摇着团扇,望着月洞门口, 在等着谁,亦或只是等时光慢慢淌过。 第58章 番外 白玉上, 滴落的鲜血似肆意绽放的红莲,开在茫茫雪地, 钟进瀚跪在佛前,拢起衣襟, 他的手已经有些发颤, 目光沉静而虔诚地望向佛祖, 再拜。 慧能大师站在他的身边, 捻着佛珠, 语气重重叹道,“阿弥陀佛,施主何必如此自苦呢!重生一次已是逆天而行, 贫僧说过不一定能成功。” “万一呢?”大爷钟进瀚从未像现在这般坚定而勇敢过, 他双手合十, 再次虔诚仰视佛祖,慈眉善目,神态安详,令他内心平静, “所有的因果皆由我而起, 理应我来还。” 钟进瀚起身缓缓往斋饭走去, 他步履蹒跚, 背影也已佝偻,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他的心底前所未有的宁静。 斋房里, 他拾起笔毫, 继续抄录佛经。 日复一日。 直到他哪日从大殿里出来, 再也走不到斋房,倒下那刻, 他混浊的眼眸最后看向那间角落里空荡荡的斋房, 屋内好似隐约有个人影晃动。 * 一阵清朗日光照下。 “夫人,夫人……” 有人喊她。 江若汐眼睫微颤,猛然睁开眼,揉揉酸涩的眼睑,低语道, “我怎么睡着了。什么时辰了?” “还有一刻辰时了。” 江若汐立即站起身,眼前发黑又跌回了坐榻上,右手紧扣在榻几上,荷翠扶她, “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这些时日累着了?” “我无碍。” 随即又问荷翠,“端午节的节礼都送去各房各处了?” 荷翠一五一十回道,“团扇、艾花、百索、银样鼓儿、香糖果子、粽子、香囊等一应物件,已经送去大长公主府,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院里。两位及笄的姑娘多送了一份团扇和香囊,五位哥儿房里多送了一份银样鼓儿、香糖果子。” “前院呢?”江若汐追问,此时已经稳住心神重新站起,今日是端午,辰时出发去大长公主府拜礼过节,她可没时间耽搁。 荷翠流利回道,“前院世子的书房致远居也早早送去了一份。” “走,去前院。” 三房女眷和老爷、爷们应该都在前厅等她了,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她张罗呢! 荷翠却拦下她,“夫人,卢员外郎在西角门求见,被二姑娘撞见,二人吵起来了,您还是先去看看吧。” 江若汐修眉微蹙,抬步朝西角门急匆匆走去。 刚走两步,迎面一人走来,一身翠绿云缎锦衣,绣有白鹤暗纹,唇畔含笑、风姿特秀,眉眼间隐隐有端肃清举之色。 他怀里,抱着两个犄角的馨姐儿,馨姐儿正拿着个香囊玩,咿咿呀呀和他说着什么。 江若汐疾走两步迎上,“夫君,您怎么没在前厅用茶,到后院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有要紧事。”钟行简语气笃定,将怀中馨姐儿递到荷翠怀里。 江若汐轻疑,扬起晶亮的双眸望他,那里溢满了爱意,“什么?” “见你。” 一如既往清淡的神色慢慢压下来,唇畔就这样被含住,凉凉的、温温的。 馨姐儿一下子用胖乎乎的小手挡住眼睛,荷翠也骇了一大跳,心里犯嘀咕:今日世子是怎么了?! 江若汐懵怔一瞬,立马用手推开他,绵柔柔的双手哪里那么大的力道,钟行简一只手按在胸前,腰肢也被一张厚实的手掌拦住, 直到江若汐气息微喘,双颊绯红地倒在钟行简怀中,他才松开微肿的唇畔,轻轻抱着她, “若汐,我再也不会辜负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在。” 怀中的江若汐不明所以,不知夫君为何突然转了性子,但还是柔声应下, “嗯。”心里被这份呵护与爱塞得满满的。 还没到西角门,钟倩儿高亢的嗓音已经传来,“穷酸亲戚真多,小小的一个员外郎还妄图进我们家门,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攀上高门大户,赶紧滚。” 字字鄙夷、句句刺心。 “放肆!你的规矩和修养呢!”钟行简厉声喝道。 钟倩儿骤然转身,不可思议地盯着昔日最疼爱自己的大哥,眼眶激红,“大哥,你竟敢为了这么一个人训斥我!” “平日就是因为太过娇纵你,令你如此傲慢不知礼数。”钟行简眸底已有风雷滚过。 这下,连江若汐都惊诧。 钟行简没理会钟倩儿的委屈,径直朝卢相生拱手,“卢员外郎,小妹不懂礼数,还望海涵。” 卢相生作揖,“见过钟世子,钟世子不必怪罪尊妹,是在下忽然造访唐突了。今日到师父府上拜会,师母做了艾叶糯米糕,我顺道送来给汐妹。” 他将食盒递过来,钟行简让许立接过,再谢后,卢相生随即离开。 钟行简拉着江若汐的手便走,全然不管已经梨花带雨的钟倩儿,她撞开钟行简,先一步跑去前院。 去前院的路上,钟行简陆陆续续与江若汐说了许多话, “一个姑母家的表妹写信过来,想投奔到府上。” 他感到江若汐脚步微顿,伸手握住她,“我拒绝了。” “寄了些银两过去,算是亲戚一场,有所帮衬。但她所生孩子是钟府骨血,要想办法认养回来。详情今晚再同你细说。” 他又问起江若汐的身体,江若汐只说,“没什么大事,许是这几日累着了。” 钟行简神色反而凝重起来,“明日请院正过来为你看看。” “不用不用。”江若汐连连摆手,似觉得钟行简太过于小题大做。 说话间来到前院,钟倩儿显然已经向范氏告过状。 范氏没拿正眼看她,唇锋刻薄,“好大的架子,让这么多长辈等你,还勾搭世子亲自去请你。再生不出长房嫡子,我看你如何在府上立足。” 江若汐唇色泛白,视线垂下,子嗣是她的痛处。 范氏总用这个拿捏她,当她这次当婆婆的虚荣心又得到满足时,钟行简低沉的嗓音传来, “母亲,子嗣我从不强求,也请母亲不要再拿此事为难若汐,再者,若汐身体有恙,以后晨省昏定儿子替她侍候母亲。” 范氏错愕地看向钟行简,依旧是她那个谦和有礼的儿子,却当众下了她的脸。 女眷们听见钟行简的话,都或多或少流露出异样,钟倩儿往后缩去,下意识明白江若汐以后少惹。 范氏一阵胸口发闷,正要发作,大爷钟进瀚带着爷们走出厅堂,三爷钟行熙此时也到了。 钟进瀚蔑了眼范氏,“该出发了。” 江若汐走到车前,仍像往常那般张罗一大家人登车,钟行简走到她跟前,吩咐荷翠,“以后你管家,每日将府里的事向世子夫人禀报。” 又向菊香,“你管账。” 说罢,扶着江若汐率先钻进马车。 两人被突然点到,无措一瞬。荷翠将馨姐儿递到菊香怀里,驾轻就熟地张罗起来。 菊香抱起馨姐儿同主子一起进了马车。 马车缓缓前进,江若汐低头拧着手帕,似带着镣铐的犯人,悄悄看了眼钟行简,却见他眉目平静, 钟行简看出她的不安,“怎么了?”他问,眼底隐隐含着柔和。 江若汐轻咬着唇,“夫君,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钟行简闻言眉心一紧,轻轻覆上她的手背,“你做的很好,我只是怕你累着。你不必为这个府付出这么多,你只管享受钟国公世子夫人带给你所有的荣耀。” “你也可以做点其他的,如陪陪馨姐儿,整理岳父留下的书稿,我可以请调工部,还有,如果你想入仕,我也可以帮你。” “入仕?!”江若汐面上的委屈渐渐转为茫然,她从未想过这些。 钟行简温润的嗓音还在继续,“要紧的是你的身子。我想与你长长久久在一起。” 这样温软情长的话,居然从素以端肃清傲的钟行简嘴里说出来。 江若汐眼睫轻颤,重重应下。 钟行简往后撤了撤身体,拉她躺在自己腿上,“还有一会到祖母府上,你再休息会。” 江若汐温婉顺从地躺下,怕馨姐儿打扰她,菊香抱她去了林晴舒的马车。 缓缓闭上双眼,江若汐很快睡着,嘴角弯着炽热的笑。 * 江若汐猛然睁开眼,已是晨光熹微。 昌乐也一夜没睡,打了个哈欠问她,“你醒了?” 自己歪倒在圆桌上,“我这是领的什么差事,就不应该答应钟行简来你们府上。他说的那么严重,说叶婉清买了黑市上的杀手,等了一晚上,哪里有半个人影。” 欧阳拓此时踏门进来,“结束了。可以好好过七夕了。” 中书令就这么倒台了。 钟府的人都只当过了小题大做的一晚,可江若汐分明看到,陈向安袍边上染着血渍, 钟行简和她说过计划,会派陈向安先去拦截,如若不成,昌乐府上和钟府上的私兵是最后的防线。 只是有人在前浴血奋战,替他们守住了一片宁静天空。 钟行简回府时,还绕道给江若汐带了腌梅子,“今日有胃口吗?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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