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影看着绿油油的辣椒,喃喃,“我饿了。” 王府的厨子手艺自然不差,用辣椒做出来的菜很是美味,但和后世那些种类繁多的菜式相比,还未能最大限度地开发辣椒的用途。 她吃了不少,极尽满足。 一吃完饭,她就埋首在案桌上,一时回忆一时下笔。她的笔下是一道道菜方子,混杂着后世的几种菜系。 原本给她磨墨的人是根儿,不知何时换上谢玄,而根儿和蒋嬷嬷等人已自觉识趣地退到外间,将这一室红袖添香的温馨留给小夫妻俩。 “这些都是你以前吃过的?”谢玄突然出声问她。 她早就闻到谢玄身上独有的气息,自然知道换人的事,当下也不抬头,“嗯”了一声,道:“我义父将楼外楼给了我,我准备在那里试下水。若是可行的话,来年我想大面积种植此物。” “此物夏季种植为宜,暖房里种的自己吃倒是可以,如果供应酒楼怕是不够。” “你不了解此物的特性。”她搁下笔,仰头望去,如水的眸中波光潋滟,“这东西可以晒干保存,一年四季都能用,用途比新鲜的更广,味道也是各有千秋。可炒可煮可炖还可碾成粉,其滋味之妙无法用言语形容,一旦爱上必然令人欲罢不能。” 她说到这里时,眼中的光亮熠熠,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沉迷其中。一想到不远的将来,她能将上辈子吃过的那些菜都搬上餐桌,不由得满心满眼的期待。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谢玄贪婪地看着她,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第107章 翁婿斗法。 * 三朝回门, 林重影和谢玄夫妻俩依旧是两头跑。 认亲之事林家为先,所以他们二人先回的是林宅。等见过林同州和大顾氏之后,再去往福王府。 萧高早早候着, 守在门口张望。待看到汝定王府的马车驶近, 不由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将腰间的香囊摆正。 他不仅亲自相迎,还让府中的下人们列队而出, 任是谁都能看出来, 他对林重影这个义女的看重。 林重影惦记着萧彦化装成轿夫为自己送嫁一事, 几乎是一下马车就到了他身边, 小声地问及此事。 “那日确实是他。”他说。 此前二皇兄找到他,说是想替明月姐姐送这孩子出嫁。他不忍拒绝, 将人安排成轿夫模样, 让二皇兄完成最后的俗世心愿。 之所以说这件事是二皇兄最后的俗世心愿, 是因为二皇兄说此间事了后会皈依佛门, 再不问红尘之事。 “他如今已经离开了。” 也就是说,在送完嫁之后,萧彦就离开了朝安城。 至于萧彦会去往哪里,林重影没有问。 父女俩一边说着话,一边往王府内走,谢玄落在他们身后,皱着眉眯了眯眼睛。很快他加紧脚步,三两步追上他们。 他没有走在萧高这边, 而是走在林重影的旁边。如此一来,三人成行,林重影居中,翁婿二人一左一右。 初时, 林重影还没什么感觉,等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隔着她说起话来,言语间像一条河喊话般,她终于觉出不对来。 “这几日京中都在传,传贤婿你孝顺,四处购买别府的秦椒,只在为讨好于本王,本王怎么不知有这么一回事?” 秦椒这东西本就不多见,眼下的时节里除了有暖房的富贵之家,寻常的人家可没有这样的东西。是以眼下京中很多高门大户都在传,传谢玄这个当姑爷的会来事,知道怎么讨好自己的老丈人。 “世人并非谣传,臣确实买了一些秦椒,但不是为了王爷,而是为了我家夫人。” “小影儿是我的义女,本王在王府种的那些秦椒,她大可以全部搬走,何需你多此一举?你事先也不曾与本王商议,还害本王白白担了名声。贤婿啊,你这事做得实在是不太妥当。” “王爷教训得是,臣以后再行此等事情,必先告之世人绝非是因为王爷。” “……” 两人你来我往的,所说的每个字都从林重影头上飘过去。林重影觉自己就是一道山谷,面对左右山顶上顶峰相见的人,她好像是个看客。 她默默地缓下脚步,有意识地退出三人行。 谢玄见之,目光幽幽地回过头来。 他的眼神让林重影心头一跳,有种他要开大或者是要作妖之类不太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他弯下腰去,捋了捋并不见褶皱的衣摆。 朱色的暗纹锦衣,衣襟和袖口处绣着连云纹,一看就是刚制的新衣。从他如此的做派来看,摆明对这身衣服极为爱惜。 “王爷莫怪,臣失礼了。” 萧高:“……” 他哪里猜不到这衣服是谁做的,又哪里看不出来谢玄的炫耀。 这个谢公令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在他面前显摆! 林重影很是无语,她说什么娘子手中线,丈夫身上衣时,并非是无的放矢,而恰好给这人做了一身新衣。 她小脸无辜着,假装一无所知的样子,听过男人之间争风吃醋的,真没想到翁婿之间也会争强好胜。尤其是看到谢玄眉宇间难掩的神色时,不自觉想到先前被送到王府的公孔雀。 这人真能装啊! 萧高应是恼了谢玄,等再行了一段路后,对他道:“本王有些话想和小影儿单独说,你自便吧。” 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未有任何不满的异议,当真没再跟着他们。 林重影一开始还觉得义父故意为难人,待走出去一段路后,望着与子规院背道而驰的景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一连过两道月洞门,来到一处竹林环绕的幽静之地。 萧高止住脚步,对她说,“小影儿,你进去吧,里面有人想见你。” 她点点头,一句话也没有多问,直接往里走。 这般表现分明是知道要见自己的人是谁,让萧高越发觉得高兴。暗道这孩子如此之聪慧,真不愧是他们萧家的血脉。 穿过竹林后,视线豁然开朗,但见其中有间雅室,隐有幽香阵阵。庞统守在雅室外,看到她之后恭敬行礼,然后请她入内。 她推门而入,一前看到背对着自己的人。 那人身形高大威严,背手而立面朝窗外,虽是一身常服,却难掩帝王霸气,正是萧业无疑。 “臣女见过陛下。” 听到她的声音,萧业慢慢转过身来。 这大白天的,屋子里却点着烛火。烛火的光照在她脸上,有种润玉般的平静美好,不悲不喜不骄也不躁。 “你来了。” “陛下找臣女,不知是有何事?” 她一口一个臣女,将君臣有别四个字划分得清清楚楚。 颜明月可以为了原主死,但眼前这个人不会。帝王心术,旁人难以揣测,她可不敢赌一个君王的恻隐愧疚之心,更不敢将仗着这见不得光的关系攀附借势。 “你娘的事,朕定会一查到底,将她带回来。” 一听萧业这话,她便知他和荣太后的隔阂。 “陛下不必费心了,我娘说生前如灯,死后成灰,她早已灰飞烟灭,消散无踪。” “你…你说什么?”萧业显然没料到这个结果,一脸的难以相信。良久之后,才低落地喃喃着,“生前如灯光彩照人,确实像她。死后成灰,也像是她的性子能做出来的事。灰飞烟灭消散无踪,或许她根本不想回来,不想再见任何人。” 若她是颜明月,她也不想回来。 先帝恶心自是不必说,青梅竹马的萧彦也是葬送一切的源头,更别提横插一脚的萧业。若真算起来,也唯有萧高还值得见上一见。 林重影如是想着,道:“陛下,您保重龙体。” 萧业情绪渐缓,慈爱地看着她,“朕不能常来看你,你有什么事尽管和你义父说,不管你想要什么,不管你想做什么,他都会替你安排妥当。” “多谢陛下。” 她想,只要这位天子对她不起灭口之心,愿意留她一命,那她便再无所求。 行礼告退之后,她和萧高汇合。 萧家所有人中,她真正愿意与之亲近的也只有这个义父,当下没有半点隐瞒,把自己和萧业的对话复述一遍。 萧高听到颜明月最后的归宿后,怔神了许久。 * 从福王府离开后,林重影和谢玄直接回到汝定王府。 刚入府门,便看到落霞前来传话,说是陇阳郡主请他们过去一趟。 一进屋子,除了扑面而来的温暖外,还有明显的沉重气氛。 陇阳郡主坐着,脸色不是很好看。她的面前是一封拆开的信,信上未有任何署名标注,显然是密信无疑。 谢玄看过信后,递给了林重影。 林重影愣了一下,再将信接过来。她快速将信一览,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这信来自边关,说的是汝定王受伤之事。 虽然信上没有明确点明汝定王伤得重不重,但从字里行间让陇阳郡主和谢玄早做准备的话来看,显然伤得不轻。 边关守将若伤重不起,军令自然要易主。 原本大皇子就对兵权虎视眈眈,曾磨刀霍霍地想让自己的人取凤家军而代之。纵然大皇子已被禁足,其派系也是俨然有树倒猢狲散的可能,但因为萧勉被养到王皇后膝下,是以储君之争的三足鼎立仍旧在。 “外祖父先一步送信来告之,想来很快陛下也会收到密报。”谢玄问陇阳郡主。“母亲,你有何打算?” 陇阳郡主不是一般的内宅妇人,她自小习武,领过兵也打过仗。遇事镇定自若不说,且第一时间已有主意。 “我准备去边关,照料你外祖父。” 这个照料不止是生活上的,还有带兵打仗上的。不说是谢玄明白她的意图,林重影也不难猜到。 无论从哪方面讲,这个法子都算得上最好。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走?”谢玄又问。 “一旦陛下和朝中那些人知道你外祖父受伤一事,必定会横生许多枝节,所以我想趁消息还未抵京之前离开。” 谢玄沉思一会儿,赞同道:“也好。” 为免节外生枝,确实越快越好。 “我走之后,你一应行事当慎之又慎,遇事多与你父亲商议。”陇阳郡主交待完儿子,又交待儿媳,“我把落霞留给你,你和玄儿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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