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中仅存的理智消失殆尽,恨不得撕烂这个骚寡妇的嘴,恶毒的话再也藏不住: “你这贱人为何污蔑我?昨天明明是王麻子将你扛到河边的。肯定是你俩在河边苟且,你这个被男人玩烂的骚寡妇满足不了王麻子,他才发怒将你扔进河里。你觉得丢人,便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守贞婶一股脑发泄完,才慌忙捂住嘴。见众人表情呆愣,暗暗庆幸大家都被吓着了,没注意到她话里的漏洞。 可她漏了一个人,全程静静看戏的李昭宴。 “守贞婶,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撞见我家大嫂跟王麻子在院中私会,叫我三弟回家捉奸。如今又说王麻子将我嫂子扛到河边。为何用‘扛’字?莫非我嫂子失去意识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八卦之魂彻底战胜了恐惧,看热闹不嫌事大,七嘴八舌地质问守贞婶。 “守贞婶,你不是说宋寡妇跟王麻子在家中厮混,李三郎当场捉奸,将王麻子关进柴房打得嗷嗷叫吗?怎的换了一套说辞?” “守贞啊,你说梦到王麻子被打死,你良心不安,害怕自己多管闲事害了他,才一大早召集乡亲们到李家找人。怎么来了之后不找人,倒是一直针对宋氏呢?” “守贞婶,究竟是你将宋寡妇扔河里,还是王麻子扔的?” “不管怎么说,守贞婶都骗了我们。” “……” 面对众人不客气的质疑,守贞婶感觉比当众被扇耳光还难堪。她脑中乱作一团,早已失去辩解能力,恼羞成怒,指着宋颜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万人/骑的骚货,上面这张嘴和下面的一样厉害,惯会迷惑人。老娘也着了你的道,说了些胡话。” 用最粗俗的语言骂完这个压制着她的骚寡妇,守贞婶心里才畅快些,理智稍稍回笼,暗忖该如何收场。 只一瞬,她就有了对策: 骚寡妇说假话,说明中邪是装的。那她也装,看谁装得过谁。 打定主意,守贞婶翻了个白眼,努力抽搐起来,她听到有人议论,说她这症状也像中邪了。心下一喜,正准备边翻白眼边说话,就被一个可怕的声音打断: “守贞婶,我向来敬重您,你怎能这么害我的家人?昨天我都看到了,是你将我娘子打晕,要王麻子将她扛到河边淹死,转头就污蔑她偷人。还想害我小妹,再嫁祸给我娘子。” “我是为国战死的英灵,身上都是正气,只能附身心思纯正之人。你和王麻子身上戾气极重,我附不了你们的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作恶。幸好招娣怨气重道行深,才将我娘子救下。她说是你害死她的,要我给她讨个公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竟是,死去的李大郎的声音! 雄浑的男性嗓音,从一个娇滴滴的娘子口中传出。 只有一种可能:宋氏中邪了,被她的死鬼丈夫附身。 守贞婶似乎被吓疯了,她忘了逃跑,一个劲儿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宋颜内心暗暗好笑,李昭海的声音,是她模仿的。 她是那种生活技能一学就废,花里胡哨的小技巧一学就成的人。没想到前世随便玩玩的配音,如今发挥了大用处。 “啊!有鬼啊,快跑!”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惊醒了石化的吃瓜群众。。 大家脸色煞白,乱作一团,纷纷朝门口奔去。 有人求菩萨保佑,有人求李昭海放过,但他们都咒骂守贞婶,怪她骗大家前来,惊扰了李昭海鬼魂…… 场面一片混乱。 宋颜在心底舒了一口气,心道这时谁还管王麻子的死活呀。 谁料,一个瘦弱的身影,那个想说话但一直没机会开口的怯懦老妇,此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她儿子还没找到,求大家帮帮她。 宋颜这才知道,守贞婶进门时扯着的这个病弱妇人,就是王麻子那胆小怕事的老母亲。不知她叫什么名字,只听长舌怪们叫她“王麻婶”。 王麻婶拼命给村民们磕头,只换来声声咒骂,说若不是为了帮她,也不会冲撞了李大郎的英魂。 都说“为母则刚”,看着怯懦的王麻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扯住李有财的长袍一角。无论李有财怎么踹,她都不松手。 宋颜于心不忍,正纠结要不要冒险救她,就听到李有财说: “谁把这老虔婆拉开,重重有赏。” 此话一出,众人的脚步齐刷刷一顿,眼里流露出对钱财的渴望。 但想到这院里的脏东西,看到中邪的宋寡妇、守贞婶和王麻婶,恐惧战胜了贪欲,只想快些离开,赶紧去庙里求个驱邪避灾的符咒。 观众人神色,李有财就知道这群只会嘴上逞能的怂货,是断不会靠近疑似中邪的王麻婶。 无奈之下,李有财只能退让: “谁帮我叫村正过来,我给他一两银钱。” 有人“切”了一声,抬腿继续走。 李有财气极。 这帮孙子,需要他照拂的时候,在他面前点头哈腰。此时他出钱请他们做事,他们竟敢给他甩脸子。 何况,村里许多人家,一个月的收入不过一两银钱。如今这帮穷光蛋竟还瞧不上这些钱了。 李有财心里生气,面上却不敢发作。此时他只能求助这帮孙子。万般无奈,也只能咬牙加价。 “三两银。” 有人心动,无人行动。 他们担心,多管闲事,会激怒李大郎的鬼魂。 “五两!不能再多了。”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此话一出,不少人热烈响应,摩拳擦掌欲冲出门外。 宋颜暗道不好,她悄悄给李昭宴使了个眼色,指望他想想办法,可这男人只是阴沉着脸看着她。 宋颜无语,眼看众人快到门口,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以背抵门,双臂大大张开,拦住众人去路。 不等大家反应,她又开始发疯。 她阴测测盯着离得最近的两位村民,幽幽开口,“牛头马面大哥,求求你们别抓我夫君回去好吗?若他走了,你们身后这些人又要欺负我了。” 此话一出,众人慌忙后退几步,防备地盯着疑似被牛头马面附身的那两位。 那两人一脸无辜,慌忙跑到人群中,试图证明自己没被附身。 众人已是惊弓之鸟,俩人越靠近,人群越混乱。 李有财见情况不对,大喊一声,“别自乱阵脚,我再加五两银子,快去找村正。”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话一出,大家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宋颜又换上李昭海的声音,依然无济于事,他们互扯后腿,争先恐后,贪欲完全战胜了恐惧。 她只能死死抵在门上,以娇小的身躯抵抗汹涌而来的人群,心想能拖一时是一时。 千钧一发之际,大门突然从外面打开。
第10章 赵无名 传说中的赵大人 宋颜躲闪不及,后背撞上一个宽厚坚硬的胸膛。 察觉对方迅速将大掌覆在她后背,宋颜下意识使出前世最擅长的防狼招式之一,过肩摔。 不过对方是个练家子,一掌打在她后背,将她打飞几米远,重重落在一个大石墩上,喷出一口鲜血。 宋颜在想,这一定是传说中的铁砂掌,一掌下来,仿佛已将她的五脏六腑震碎。 在这个重文轻武的朝代,寻常百姓要么努力干活供养读书人,要么寒窗苦读一心考取功名,练武之人不多。 有此等功力的,定非凡人。 “大胆刁妇,竟敢偷袭县尉大人!” 宋颜正吐血呢,就被一个五大三粗关公脸,穿着捕快衣服的高大壮汉拿到架着脖子,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索性夸张地咳了几声,“上气不接下气”地,努力再咳出一口鲜血,顺势晕倒过去。 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笑,个个翘首以盼,似乎都在等着看宋颜这个“刁妇”被官老爷惩治。 官差一来,他们的胆子壮了不少。 都说探案的官差见过无数死人,身上煞气重,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 可惜这个新县尉不信鬼怪之说,他刚上任就颁布禁令,凡宣扬鬼怪邪说者,重打五十大板。他有句名言,“妄想和恐惧造就了鬼怪,心中有鬼,才会怕鬼,而我,会让妖魔鬼怪无处遁形。” 否则,他们一定要状告宋寡妇和她的鬼丈夫。 李昭宴脸色未变,眸光微闪,意味不明的眼神扫过那些幸灾乐祸的嘴脸。他扯了扯身侧被吓懵的李昭清,低声道,“快去看看大嫂。” 随后,李昭宴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朝锦衣男子拱手作揖,“草民拜见县尉大人。晕过去的这位是草民长嫂,近来收到丈夫战死的噩耗,睡行症加重,方才正在发病,惊扰了大人,望大人恕罪!” 李昭宴的语气不卑不亢,在对方打量自己的同时,也在用余光打量对方。 这就是传说中赵无名,只讲律法,不通人情不敬鬼神的新县尉。锦衣华服,腰间佩玉,手持长枪,兼具武将身姿和文人气度。 李昭宴没想到,赵无名这么年轻。看着和大哥年纪相仿,却已官至大理寺卿,即便被贬,仍能当个八品官员。要知道,寒门子弟即便高中状元,其仕途也是从九品芝麻官开始的。 从京城来,一身贵气,腰间玉佩可抵万金,还姓赵,莫不是皇亲国戚? “无妨。本官不知内情,下手重了些。你家长嫂如今吐血昏迷,需立刻诊治。若不介意,本官可命随行仵作为其诊治。” 赵无名的话一出口,村民们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原来,这个官老爷这么好说话的。 紧绷的神经一松懈,村民们就忍不住窃窃私语。 “仵作,不是跟死人打交道的嘛?” “是啊,这也太晦气了。” “要是我,宁愿死也不要仵作碰,免得引来脏东西,给身边人招来灾祸。” “话不是这么说的,宋氏本来就被脏东西附了身,本身就是脏东西。” 不过,他们很快噤了声。 这官老爷只是嘴上说得好听,眼神可怕得很,似乎只要他们再多说一句,就会被一掌拍死。 李昭宴像是没听见这些,朝赵无名恭敬作揖,“多谢大人!” 随后,朝赵无名身侧的中年矮瘦男子抱拳颔首,恭敬道,“劳烦令史先生。” 令史,是仵作的雅称,世人皆嫌仵作晦气,这个称谓只见于典籍之中,读书人最是清高,虽知道这个称谓,但绝不会如此抬高仵作的低位。先生,更是对敬重之人的尊称。 穿着捕快服的矮瘦男子一愣,似是第一次受到此等尊重,他难掩激动,郑重点点头。 赵无名也颇为意外,没想到乡野之地,有如此气度的读书人。何况大武未着仵作服,不是人人都有此洞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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