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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还有个地方能一眼望到这，秦醒转身极目望去，便见浓重夜色下城内众多低矮房屋中赫然在东南角矗立着一座三层小楼，是他们之前所用饭的客栈。 就是那了！ 秦醒身形敏捷几个起落，眼见着就要逼近那客栈三楼，却突然看见也有一个人在往客栈那里跑。 “姜棠你怎么在这！” 这满含怒气的一声吓了姜棠一跳。 她抬头，果然是秦归念。少年郎一身玄衣飒飒，动作间身上的皮质腰封反射夜色中的点点微弱光芒，只是此时他的脸色和这夜色有得一拼。秦归念长相偏冷，不笑的时候一双黑眸给人的压迫感十足，再加上夜色浓重，更显得他满身煞气，分外吓人。 如今这番，姜棠心里也清楚，他是真的生气了。 看秦归念从墙头一跃而下，一把将自己扯过阴影处，姜棠才小声道：“我知道你们要去干什么，我能帮你们，我也要去。” “胡闹！你不会武功，跑来添什么乱！” 见姜棠如此，秦归念只觉得怒火上涌，平时她拎不清也就罢了，如今是什么情况，弄不好连他和陈听松都会命丧于此！她居然就这么又回来了！ 之前在书院后山对李云景是以命相护，现在城内这么危险又跑回来说要帮自己，难道她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命吗？！ 这般想着，秦归念暗暗咬着牙，眸内暗沉翻滚，手里忍不住力度越来越大。 手腕泛起细密的疼痛，姜棠忍不住低叫起来，连带着憋了许久的眼泪也簌簌落下来。泪水一滴一滴无声地落在秦醒的手背上，泪水上微弱的热意似是一直灼到了他的心里，烫得他喉头也跟着滚了滚。 看见姜棠如此，秦醒不禁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凶你，只是这里实在是太过危险，便是我和陈听松也不一定能护得你周全。你怎得还哭这么伤心，莫要哭了...” 秦醒觉得有些奇怪，姜棠平日里都没心没肺的，便是受了委屈也很少哭。如今这副样子，倒很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但是眼下情况紧急，不是他问这些的时候。粗略地帮姜棠擦了两把眼泪，秦醒微微低下身子，“你不是说要帮我吗？上来，我背你，待会到了上面要跟紧我。” “好！”知晓事态紧急，姜棠也顾不得刚才被秦归念擦脸的羞赧，忙趴到了他的背上。 秦醒颠了颠，轻笑一声，惹得姜棠心中的那些羞赧立刻烟消云散，“你笑什么？秦归念你什么意思...” 话未说完，秦醒就足尖轻点，向着客栈三楼而去。耳边呼呼的风声吓得姜棠将自己埋进秦归念的脊背，连带着那声质问也飘散在了风里。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客栈三楼。客栈内落针可闻，三楼都是些上等厢房，但是自从出了江湖客惨死的消息后，这三楼都没几个人住。 二人一路搜寻，只剩下拐角那一间还没有查看，想来应该是在那里了。秦醒将姜棠轻轻放下，悄悄摸过去。 姜棠深知自己没武功，站在那不敢动，就连呼吸都尽量放缓。秦醒轻轻一推门，闪身进去，便见窗户前面站着个人影，只是呼吸声分外大，听着就像是垂暮老人命不久矣一样。 但是那身黑袍却很熟悉，想着应该是陈谦伤重未愈。秦醒也不废话直接一剑便劈了过去，却没想那黑袍碎裂开来，里面的人丝毫没反抗，也倒了下去。 鲜血飞溅，秦醒闪身避开，却发现原来那根本不是陈谦，而是师爷，还是被一半身体毒人化的师爷。 秦醒冷眼看着那师爷脸上一半正常、一半肿胀不堪泛着绿光的脸，冷声道：“就是你跟魔教勾结？县令呢？陈谦在哪！” “求、求你，杀了我...”那师爷似乎被折磨得很是痛苦，这会见秦醒，忍不住流着泪、哆嗦着嘴唇哀求。 “好好回答我便给你一个痛快！” “县令早、早死了！”那师爷拼死从嘴里吐出来一口血沫，却见秦醒丝毫不惊讶，又继续说道：“那陈谦就在这里。” 怎么可能？他刚才都把这层搜完了。等等，糟了！ 秦醒眉眼泛冷，声音也夹着冷霜，“你该死！”说完，一剑将师爷击杀，下一瞬人已经冲出了厢房。 便看到原本站在那的姜棠已经不见了踪影，秦醒冷冷朝着上面看了一眼，便几步从窗户飞了出去，一个转身上了客栈楼顶。 楼顶上，正站着陈谦和被挟制住的姜棠。 “对、对不起，”见到秦归念，姜棠心内十分愧疚，自己刚才还夸下海口，说能帮他们，结果这就被掳来作了人质。 秦醒见姜棠人没事，心内才松了口气，“不必道歉。该道歉的应该是他！” 说着，秦醒剑指陈谦，“陈谦，放开她！我可留你一条活路！” “哈哈哈哈都说天下第一清冷淡漠得很，原来也会有这般儿女情长的时候！”陈谦笑得奸诈，自己好不容易能扳回一局，当然要好好打击一下这向来自诩名门正道的天下第一！ 这般说着，陈谦却突然一把掐住了姜棠细嫩的脖子，本来他二人就站在檐角，如今陈谦更是直接将姜棠一把掐住拖在了半空之中，姜棠只有脚尖能将将够住屋檐。 脚尖凌空的恐惧充斥大脑，使得姜棠一时间没听见陈谦在狂叫些什么。 而秦醒见那陈谦居然如此丧心病狂，顿时忍不住向前一步，却听那陈谦暴喝道：“你再敢上前一步！我便让那些毒人即刻狂暴，这一城的百姓都将命丧毒人之口！” “只是不知道在这小姑娘的命和本护法的去留之间，你要做何选择呢？”那陈谦眼内满是怨毒，那些复杂扭曲的恶念都涌上他的脸，好像那些蛊虫一般糅杂在一起，“你秦醒自诩正道之光，如今这救一人还是救一城，你又要如何选择呢哈哈哈哈！” “真是令人期待啊！” 陈谦笑得张狂，他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秦醒崩溃，想要看他从高高在上的云巅跌落下来。 “便是天下第一又如何，面对如今的局面，还不是会做出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的选择？什么为大义，都是骗人的鬼话！” 眼见着陈谦的手一根根松开，秦醒胸口翻涌，连带着眼眶都泛起血红。 “你敢！” 双脚凌空让姜棠不敢胡乱挣扎，过度的恐惧使得她控制不住地流出泪来。姜棠感觉到四周凉意刺骨的夜风，还有陈谦跟逗弄一般一根根松开的手指。 她能听到秦醒的怒吼声，但是夜风肆虐、夜色浓重，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姜棠使劲咬咬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己不想成为其他人的累赘，更不能让他成为这陈谦口中的人！ 虽然之前在这吃饭时她没仔细观察，但是也知道二楼多的是回廊。况且这不过是古代的三楼，只要自己小心点还是能避免伤亡的。 这般想着，姜棠看准机会，冲着陈谦的胳膊肘使劲一击，陈谦吃痛，手蓦地松开。 刹那间，姜棠便向下落去，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秦归念的丝缕声音。便是没听清，姜棠也能想象出他该是多么生气。 眼见姜棠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视野里，秦醒怒吼一声，随着令人齿酸的“咔吧咔吧”声，他的身量猛地窜高，就连他的样貌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若是姜棠在这，或许就能发现这人便是之前在安和小巷救她的大侠。 秦醒猛地冲过去，剑势如龙流渊，只是一剑，便将陈谦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臂直接斩去，随后秦醒也不耽搁，没有一丝犹豫，径直一个翻身向着姜棠而去。 此时，天边隐隐露出一圈血红，这是黎明前的征兆。 天，终于要亮了。
第18章 宜川城亡 姜棠落下去的一瞬间，便看好了二楼的廊台。 只是到底这原身的身体底子差了些，平日里她除了上书院里的御马能有点运动，其余时间也疏于锻炼，导致现下她想的非常好，实践起来却差了点。 姜棠的手将将勾住了廊台的阑干，但是她却忘了，即使是三层的高度，那下坠的力道也是不可小觑。手臂被坠得生疼，姜棠觉得再不松开，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 刚才憋在眼眶里的泪水滴滴坠落，姜棠这时候突然也很是希望秦醒能来救她，而不是像之前在城门口那样，自己孤立无援。 这般想着，姜棠的胳膊却要撑不住了。而松开的一瞬间，泪水模糊中，有人飞身过来一把捞住了她。霎时间，姜棠便感觉自己埋进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腰间围着明显不是少年郎的、肌肉遒劲的手臂。 那人抱住了她，随即一个翻身，二人平稳落地。 “你简直是、胡闹！”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棠愣愣抬起头，便看见天边第一缕朝阳从远处山尖露出头来，落在这人的头顶、肩上。身上的玄色衣衫明显很不合身，就连那袖口都短了一截，但是那腰间系的穗子却是她跟晗雾去街上买来亲手编成的。 在朝阳的照耀下，那泛着丝缕怒气的脸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此刻闪着灼灼的光，映着自己惊慌失措的脸。 眼前这人虽然与秦归念有些像，只是那往常自诩风流的少年郎还有些稚嫩的脸庞如今却变得英俊深邃，脸上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乍看过去有种刀锋般的冷漠。 硬朗的线条和挺拔的身量都带着一股灼灼逼人的炽热和遒劲，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带有侵略性，恍若绝世宝剑经历了千锤百炼后内敛了其锋芒。 原来秦归念就是之前在安和小巷救过自己的大侠，这次居然又救了自己一次。 姜棠不禁想，自己之前怎么就没觉得秦归念和那大侠长得有点像呢？ 而且这人解除缩骨功后，原来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现在居然比自己整整高了一个头还多？！ 秦醒紧急之下施展缩骨功，弄得胸口气血翻涌，他忍下喉头鲜血，见姜棠这副被吓傻的样子，泪水乱七八糟地糊在脸上，额头还被磕出一块红，看着分外滑稽。乍然被自己吼了一声，居然还能瞪着圆溜溜的杏眼将自己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番。 察觉到手底下不盈一握的腰肢，秦醒悄悄松开才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可看完了？” 完全没有任何发觉的姜棠这时候看着秦醒身上的衣衫才突然想起来，等等！原来，原来那晚在山崖上的也是秦归念？！ “大侠，你是，秦归念？之前安和小巷，还有昨日晚上对陈谦一剑封喉的，也是你？！” “是我。不过姜棠，我也不想瞒你，我的本名，秦醒。” 姜棠：？！ 天下第一竟在我身边！ * “陈谦——！” 当是时，陈听松赶了过来，身后远远跟着几个毒人。他刚才在县衙就远远望见秦醒与陈谦在客栈楼顶对峙，这才紧急赶到。 姜棠自有秦醒去救，这陈谦自然就交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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