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不斜视,看都不看她一眼,行为却有着难以言说的温柔。 楚南夕的眼眸不由变得湿润起来。 以往在家,每当她睡懒觉不起床的时候,妈妈也总是会给她温着饭,等她起床再吃。 她好想家,想爸爸妈妈。 半天不见人走近,楚燃只得侧目探查。 不承想会看到她晶亮的眼眸被泪水满溢,鼻子一吸,泪珠像断线一般,顺着眼睑,颗颗坠落。 哭得好不可怜。 楚燃看得头疼。 猜不透她为什么哭,难道是他刚才的话又说重了? “我……我……” 楚燃欲言又止,实在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错。 见她越哭越伤心,只能硬着头皮哄:“你别哭,我以后不训斥你了。” 楚南夕闻言更加委屈,张开双手向前,一把揽住了他的腰。 她把他抱得很紧。 楚燃不敢挣脱,一筹莫展,只能任她把眼泪蹭到胸前,手举至半空,过了许久才拍到她的背上:“别哭了。” “呜呜~哥哥,我好想回家,你这里不仅热,还有蚊子咬人,我住不习惯。” 楚南夕撸起衣袖,伸着胳膊烦躁地挠:“你看,全是包,痒死了。” 白皙的手臂上经她一挠,立马出现一道道血痕。 楚燃反手抓住她:“不准折磨自己。” 被他控制着,楚南夕抓不了痒,更觉难受。 不管楚燃会不会把她当成怪物,哭着把来到这里的经历全都交代了。 她真的好想回家。 即使这里有楚燃,她也不想待了。 楚燃听闻,似懂非懂。 明白她是因为想去找哥哥才遭遇险境。 她以为自己死了,却没有,意外来到这里,遇见了他,而他长得和她哥哥一模一样,所以她才会喊他哥哥,赖在这里不走。 她抱怨说这里的生活很苦,她却回不去原来的地方。 那种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见的煎熬,他懂。 “你别哭,以后我给你当哥哥,好好照顾你。” 至于生活,找点别的事做,总归有办法让她过得舒服一些。 “……” 楚南夕闻言,眼睛瞪得大大的,泪水卡在眼睑,久久没有落下。 楚燃不仅没把她当怪物,还说要照顾她? 楚南夕不信,用力吸了吸鼻子,又哭起来:“你容不下我,总是嫌弃我,我哥哥才不会像你这样对我。” “……” 楚燃头疼,完全不知道怎么哄,只能顺着她,“以后不嫌你。” 她想怎样就怎样吧,总归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漫漫余生,有人做个伴也好。 “真的?”楚南夕不信。 “真的。”楚燃举起三根手指,“不骗你。” “那好,吃饭吧。” 抹掉眼泪,楚南夕乐呵呵坐到桌前。 “……” 她变脸如此之快,受骗的感觉又一次在楚燃心里萦绕。 她哭是装的? 刚才的故事也是骗他的? 百思不得其解,楚燃也不欲再惹她,坐到桌前,把昨日找来的野鸡蛋剥壳递到她面前:“你昨日就没怎么吃东西,尝尝,好吃吗?” “哥哥给剥的蛋,必须好吃。” 楚南夕甜甜一笑,接过他手里的蛋,乖乖送入口中。 楚燃无奈摇头轻笑,又给她剥了一个放入碗中:“好吃就多吃点。” 她确实饿了,没跟他客气。 吃饱趁楚燃收拾碗筷之际,一把揽住他的腰。 见他还想挣脱,楚南夕急得喊:“刚才你自己说不嫌我的。” 楚燃搭在她胳膊上的手顿住,无奈道:“不嫌你,只是你这样抱着我,不觉得热吗?” “热。” 太阳不知何时又升至高空,山间清风被炙烤得失了凉意。和楚燃贴着,就好像两个紧挨的热包子,温度高得要粘在一起了。 楚南夕恹恹收回手。 心里却觉得清透爽快。 楚燃刚对她好温柔,他不排斥她真好。 接下来,该想办法改善一下这里的生活了。 即使不能装空调,但好歹要装个纱帐,不然她早晚被蚊子吸干血。 想到刚才楚燃在桌前认真写字的模样,楚南夕求解地问:“哥哥,你会画画吗?” 楚燃点头:“略通一二。” “太好了。”楚南夕激动地拍手,“那你知不知道这里人最敬重谁。” 楚燃略作思索:“平民百姓大多敬重读书人,读书人又以拜入儒道开拓者元老夫子师生门下为荣,可谓最敬重元老夫子。” “那你知道元老夫子长什么样吗?” 见楚燃点头,楚南夕兴奋地拉着他往西侧房走:“那你帮我画下来,多画几张,我有用。” 追星她最在行了。 什么杂志、海报、小卡……凡是和偶像有关,全部想收集。 既然元老夫子这么受欢迎,那他的周边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如此一想,感觉白花花的银子在向她招手。 楚南夕乐得合不拢嘴。 她发誓,一定要和哥哥一起过上好日子。 第 9 章 楚燃没有按楚南夕所言,坐到桌前作画。 进屋翻箱倒柜,找出一个瓷白的瓶子。撸起她的袖口,把药膏仔细涂抹在她抓伤的手臂上。 他眉眼低垂,神态专注,轻轻吹在她手臂上的气息比三月的春风还要温柔,楚南夕舒服地眯起眼。 此情此景,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以前总觉得追星史就如同一部be文学。 明知道和爱慕的那个人不会有结果,却还是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 有他所有的周边,却不能在他周边。 真的好遗憾! 泪水一滴滴在纤白的手臂上晕开。 楚燃抬眼,看她泪流满面,目露焦急:“怎么哭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楚南夕急忙摇头,抹掉眼泪,瓮声瓮气地问:“这是什么东西,凉凉的,好舒服,蚊子咬的包都不痒了。” “伤药。”确定她没事,手臂上的红肿也开始消退,楚燃收起药瓶,塞进她手里,“以后被蚊子咬了就擦药,不准作践自己。” 这瓶伤药是当年太医院院正张丰配的创伤药,所用药材珍贵,对伤口愈合有奇效。别说被蚊虫叮咬这种小伤了,无论再深的伤口,用药后立刻止血,痊愈后亦不会留下疤痕,属于稀世珍品,只有楚国皇室存有几瓶。 这些药是当年城破时,宣帝让楚二转交给他。 如今一想,当年的那场计谋,他的父皇应该从开始就没打算让他陪同楚国皇室一起湮灭在大火里。 每每想起,楚燃都觉心头怅然。 不愿被过去所扰,给楚南夕上好药,取过纸笔,按她所说,画元老夫子的画像。 元家作为楚国最古老的名门望族,无人不知。 元老夫子更是在先辈累积的文学基础上悟道,成为一代大家,学子遍天下,深受世人敬仰。 世人只知元老夫子很多年前就不再收门生,没人知道自他三岁那年,元老夫子便居于楚国东宫,收他做了关门弟子。 受其儒道精神熏陶多年,楚燃深知世间万物讲究因缘际法,皆有定数。 能甘于隐居深山,离不开元老夫子当初的教导。 只是他不明白楚南夕要元老夫子的画像做什么。 见她红着眼眶,目露期待地盯着他,楚燃只能提笔作画,尽量画出老师的神采。 楚南夕虽未见过元老夫子,但通过他的画像,不难猜出是个富有才学又淡泊名利的……嗯!迂腐老古板! 楚南夕好奇询问:“哥哥,你该不会是元老夫子的门生吧?” 楚燃笔锋一顿,讶然道:“为何这么问?” 楚南夕嘿嘿一笑:“因为感觉你们都很喜欢训斥别人。” 满嘴的礼义廉耻,君子之仪,无趣得很。 楚燃紧绷的脊背松弛,淡淡笑道:“读书人,或多或少会受到元老夫子思想的影响,对不合常理的行为,只是习惯纠正罢了。” 楚南夕撇嘴。 心想,你们才不合乎常理。古板的人在未来全都被淘汰了。 心里嫌弃归嫌弃,楚南夕讨好地搬着椅子坐在他旁边,取过一侧的书卷,替他扇着风。 楚燃所谓对书画略知一二,绝对是谦虚,他不仅把元老夫子画得惟妙惟肖,每张画像都看不出差别,像印的一样,太厉害了,对于连字都写不出一模一样的她而言,简直神奇。 楚南夕目露崇拜。 心想不愧是她的楚燃哥哥,不管在哪里都那么优秀。 晌午一到,西侧房热得半点风不透,空气都要静止了。 数了数楚燃画的像,楚南夕喊停:“哥哥,太热了,我们先午睡吧,这些够了,改日再画。” 楚燃倒没觉得多热,见她小脸热得通红,脸颊出了一层汗,放下纸笔,去后院的水井里打了桶水:“洗把脸会好些。” 楚南夕依言照做,确实清凉了不少。 楚燃又提了一桶水,去墙角摘了个西瓜浸在水中,搁置在阴凉里:“走,午睡去,睡醒吃瓜。” “好。”楚南夕高兴牵着他往卧房走。 不排斥她的楚燃真好,喜欢被他照顾的感觉。 不知是天太热,还是她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总觉得困,躺在床上,楚南夕很快就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感觉到有凉风拂面,微微睁眼,见楚燃在给她扇风。 他不知从哪里找了把蒲扇,有点破旧,拿在他手里略显滑稽,但扇出来的风很清凉。 楚南夕舒服地很快睡了过去。 院子里的瓜都凉透了,太阳慢慢偏斜,窗外开始有凉风吹过,她却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双手抱着被子,睡得酣甜。 她手臂上的红肿已经消下,想起她嫌蚊子咬时的委屈模样,楚燃决定帮她装个防蚊香囊。 他记得之前曾在一本书上看过,藿香、紫苏、薄荷、菖蒲,香茅等药草,皆有防蚊虫叮咬的功效。 后山最不缺的就是药材,趁她熟睡,他刚好去采来试试。 楚燃扛起锄头出了门。 没敢远走,确认小茅屋仍旧在他目之所及的范围里,边寻找药草边观察家里的动静。 这些药草遍地都是,并不难寻,很快楚燃便挖满了竹筐。 背药回去的途中,心里竟觉得欢喜。 对于突然多出来的情绪,楚燃既惊讶又感慨。 这些年他过得心如止水,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情绪波动是何滋味,没想到突然冒出个爱哭闹的小姑娘,竟然让他心里生出这么多久违的情感。 鲜活的滋味,倒也不错。 走至院门,看到她委屈地坐在屋檐下,一见他,嘴一抿,杏眼眨动两下,晶莹的泪水立马蓄满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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