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惟卿沉默一瞬:“那阿蕊还要装多久?” 宁扶蕊咬着下唇,仔细思考道:“我也不知道,大概还有四五天吧,总之她还没回来呢。” 周惟卿凝着她那虚假的面皮,心中发笑。 “有没有人说过,阿蕊演技拙劣,可谓是错漏百出?” 宁扶蕊瞪大了眼睛:“我都救你一命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你还说呢,要不是有我在,那六公主早就被人抬进家门了。” 周惟卿没想到她这般委屈,又开口道:“我不会娶任何一个人,除了阿蕊,阿蕊可还没嫁给我呢。” 宁扶蕊面上一红,她轻哼一声,并不接招: “我回府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第121章 银行卡密 冬雨降下,汴京城也逐渐变得愈发阴冷。 宁扶蕊最怕冷,她只能整日穿着厚重的棉衣窝在炉子旁边烤火。 她每日想的事情很多,比如远在边疆的扎西有没有好好替她管宁家军,或者是那身在牢狱的赵旻澜如今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那几鞭子下去,周惟卿好了没有…… 有时李沅会寄一封家书回来,她便替长公主仔细收到一个盒子里。 不过让她有些意外的是,约莫只过了一个多星期,长公主便回来了。 那是一个下过雨的午夜,她悄悄翻墙从后院进来了。 她摔了一跤,差点儿被府里几个掌灯的丫鬟发现,好在宁扶蕊灵机一动,在房间里高声喊了几句有老鼠,将外头所有人都引进了房间里。 一直演戏演到了凌晨,宁芙蕊裹得严严实实的被窝里就攀上一只冰冷的手。 这个房间有长公主自己设置的密道,宁扶蕊知道是她,便坐起身点上了一盏灯。 被窝里都是青草的腥味,看来她这回来的路上也不算特别顺利。 第二日一早,长公主从怀中拿出一个湿漉漉的长方形木盒。 宁扶蕊打开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那是好几封写着北狄语的羊皮信,有几封还带上了歪歪扭扭的汉语,保存得不是很好,宁扶蕊都怕自己用力一捏,它就碎了。 上面落款的章子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宁扶蕊好奇地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啧,你怎么扮了几天我还变傻了呢,”长公主戳戳她的脑袋,哼笑道,“这一封封的,可全都是赵褚林勾结北狄军陷害宁侑的证据。” 宁扶蕊嘴巴一张一合,震惊地几乎说不出话。 “你,你从哪里寻来的……” “你可知我旧时是打过仗的?” 宁扶蕊点点头。 “我旧时曾在北狄那边留了几个间谍,然后间谍给我偷回来了。” “那你为何留到现在才翻出来……” 长公主沉吟一声,望着她的眼神有些算计的意思。 宁扶蕊瞬间就懂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你替阿沅治好了腿,如今他要当皇帝了,这东西埋在土里那么多年,是时候让它见见世面了。” 她拍了拍宁扶蕊的肩膀:“接下来就靠你自己发挥了,我把我银行卡密告诉你,若你后面回去了,便顺便替我照顾照顾我的家人。” 信息量太多,宁扶蕊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她才一言难尽地对长公主道:“你……” 长公主连忙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记得保管好这盒子,换身衣服回家吧。” 她与她换回了身份,宁扶蕊回到周惟卿家,周惟卿正坐在树下教绛霄解题。 宁扶蕊看着这一副好光景,踏进门口的脚步又有些犹豫。 她这么急着回家,周惟卿肯定又要不开心了…… 周惟卿听见动静便抬起头来,看见她背着手,脸上表情期期艾艾,一副有话又不好意思说的模样。 “回来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宁扶蕊面前。 正想如同往日一般将她拉进怀中,宁扶蕊却后退半步,别开了他的手,疾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惟卿怔愣在原地。 “夫子,姐姐好像心情不怎么好。” 绛霄坐在小凳子上观察着这一幕。 宁扶蕊赶紧把那个盒子塞在衣柜里,调整了一下方才紧张的呼吸。 抬头望向窗外,周惟卿又在看她…… 瞧了他一眼,宁扶蕊慌忙低下头,翻身将被子盖在了身上。 绛霄迷惑地站在周惟卿身旁,不知道宁扶蕊为什么大白天就要睡觉。 “夫子……” 周惟卿掩去眸中失落,落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她累了,让她好好休息。” 晚上,周惟卿打开了她的房门,宁扶蕊将整个人都藏在了被子底下,忽然闻见一阵菜香,肚子饿得有点儿抽抽。 完了,忘记吃饭了。 “我做了好消化的小米粥,阿蕊多少吃些。” 宁扶蕊悄然睁开眼。 她略略翻过身,不知道是不是多日未见,周惟卿背影肉眼可见的清瘦了许多。 她裹着被子,闷闷地说:“你背上还疼吗?” 周惟卿端着粥的手一顿,眼中倒映出桌案上的灯影。 他摇摇头,嘴唇勾着一抹轻笑,看向宁扶蕊。 宁扶蕊有点儿不信:“都出血了,怎么不疼呢……” 他没有回答宁扶蕊,只把粥端到床头。 宁扶蕊支起身子,拍拍身旁空出的位置,让他能坐在自己旁边。 紧接着,她又把披在身上的被子分了一半给他,自己端起碗,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周惟卿侧脸瞧着她,两缕青丝蜷在耳侧,眼睛半垂着,睫影倒映在微鼓的两颊上。 床头昏黄的烛火衬着她纤细的脖颈愈发苍白脆弱。 宁扶蕊见他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脸上,便停下吞咽的动作,侧目问道: “干嘛这么看着我,你还没吃?” “吃了。” 宁扶蕊点点头,很快,一碗粥便被她消灭完了。 两人挨得很近,宁扶蕊干脆掖了掖身上的被子,靠在了他身上。 闻着熟悉的墨香,她恍然开口道:“我马上要回家了。” 语气里听不出几分情绪,似乎她只是单纯地跟他描述这一件事。 窗外下起了淅沥的雨,气氛逐渐沉寂下来。 宁扶蕊忍不住抬头望着那清隽的面容,未向周惟卿却伸手一揽,让她能更好地依靠在自己身上。 “……” “我知道。” 烛火噼啪跳动,他嘴唇翕动着说出这句话,手上揽着她的力道又紧了一些。 宁扶蕊知道他盯着自己看了很久,心中愈发歉疚。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做什么都很干脆的人,直到她碰上了周惟卿。 夜还很长,寒意逐渐从窗缝中渗漏进来,宁扶蕊往他怀里钻了钻。 周惟卿攥紧她的手,一如所料的冰凉。 宁扶蕊这几日给人当替身,精神高度紧张,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苦的墨味,身子慢慢松弛下来,困倦得不行。 她打了个哈欠便蜷在他身侧,渐渐睡沉了。 周惟卿掐灭了烛火,眼光一瞬便沉了下去,只睁着一双黯然的墨眸,静静地窥着这一方沉冷的夜。
第122章 人老珠黄 宁扶蕊记得自己有一段时间没有吃药了,身体又逐渐坏了起来。 咳出来的东西里带着暗红的血块,瞧着都让人触目惊心。 她又怕吵醒周惟卿,咳得极其隐忍,而这个被拉长的过程令她痛苦不堪,常常彻夜难眠。 过了几日,宁扶蕊睁开困倦的眼,望着身旁空空的位置,心中有些奇怪。 按理说这几日周惟卿休沐,为何不多睡会儿? 老管家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听见房内细簌的响动,便敲了敲门,询问她要不要用早膳。 宁扶蕊简单洗了个漱,随着他到正堂简单吃了个早膳。 她拿了个馒头,状若不经意地问起:“周惟卿呢?” 管家语气听起来十分抱歉:“郎主这几日出门都未同老身说,老身也不知道哇!” “……” 她干脆折了几个纸人,让纸人出去找。 最终纸人给她定位了在山上一座寺里。 宁扶蕊眨眨眼,周惟卿无缘无故去寺里做什么? 他一贯不信神佛,逢年过节,家中更是连个上香的习惯都没有。 宁扶蕊披起厚厚的外袍,打算出门去找他。 可是当她来到山脚下才发现,那上山的阶梯高耸入云,向上延伸得几乎看不到头。 若是前几年,她可能爬上去都不带喘的,可如今她有这体力爬就怪了。 她干脆坐在山脚下的一处茶馆,点了碗热乎乎的胡辣汤,打算等周惟卿下来。 今日格外地冷,大相国寺没有什么人来上香。 周惟卿行走在白雪覆盖的山道上,他根本没习过武功,每日行在这山道上,走的每一步,膝盖上都好似有一个千斤重的秤砣压在上面。 他恍然想起旧时,宁扶蕊曾经背着他走在那蜿蜒的山道上,走了几夜。 寒风冷得彻骨,腿上的痛觉逐渐麻痹了神经。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浑身又冷又热,额上渗出了薄汗。 他抬头望了一眼,他终于登上了大相国寺。 那主持依旧站在门前,见他今日又来了,便朝他和蔼地一笑,领着他穿过一重又一重的佛堂。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他的身影也渐渐隐入雪中,他随着主持来到了万佛殿。 四周环绕着自己的巨大佛像,垂眸望着这个长身玉立的青年。 可青年心中却无甚敬畏之意。 佛是人塑的死物,他以前从来就不信这些东西。 可如今,他来到香案面前,接过主持手中的香烛,点燃了他为她供养的长命灯。 按照佛家的道理来说,他应是业障满身,罪孽深重,他手中堆积的肮脏与污秽,堪比这香案前堆积的香灰,不知凡几。 他永远不会祈求那可笑的宽恕,来到这里,他只有一个目的——希望她走前能少些病痛,他接受神佛的鞭笞,希望所有灾厄只降临在他一人身上。 一个蒲团,一盏青灯,青灯前是一个长跪不动的身影。 耳边幽幽传来一声叹息,主持站在门口,陪着那道孤清的身影直至日暮。 下了山,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他垂眸走在冷清的夜色中,连身后跟着个人都未曾发觉。 “周惟卿!” 青年脚步霍然顿住,眸里升起点点光亮。 未等他转身,宁扶蕊的手便牵上了他的手。 “阿蕊怎知我在此处?” 宁扶蕊甩甩手中纸人,周惟卿挑挑眉,心中了然。 可下一秒,望着她苍白的嘴唇,他又板起脸,言语里带着些冷意: “你等了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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