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了唐宋的嫌疑之后,所谓的二代指甲油杀手仍在逍遥法外。而NPK发布的那张帖子中曾说过“之前的游戏有些玩腻了,我已经想好了新的玩法”,谁也不能确认那是挑衅警方的厥词,还是他真的在酝酿着什么危险的“新玩法”。 思忖片刻后,秦聿风一咬牙,说了句“行”,然后给手下的警员打去了电话。 没多久,几大箱案卷材料就堆满了会议室的办公桌。 秦聿风敲了敲桌子,朝一干警员交代道:“这是1990年到2000年间所有女性受侵害案的报警记录,我需要大家帮我找出报警人为18至25岁的年轻女性,再跟出警记录交叉比对,筛查出至今没有找到嫌疑人的案件,时间紧迫,我们越快越好——老程。” 程述正翻看一份报警记录,抬起头:“嗯?” “范围还能再缩小吗?” 程述用圆珠笔敲了敲下巴,沉思片刻,问道:“当时顾远乔的住址在哪?” 有警员回答:“在电视台旧址附近。” “给我一份二十年前淮江市的地图。” 秦聿风朝技术员使了个眼色:“快。” 技术员点点头,没一会儿就在电脑上找到了一份地图,并把屏幕转向程述。 程述说:“超过60%的犯罪发生在作案人居住或工作地3公里的范围内,特别是对于首次犯案的作案人来说,熟悉的地点更方便他们逃离作案现场。” 他中指轻轻一动,圆珠笔在他手上转了一圈后又顿住,笔尖在地图上虚划了一个圈:“可以着重排查这个区域内发生的的案件。” 秦聿风直起腰拍了拍手:“听到了吗?着重排查那十年间电视台旧址3公里范围内发生过的性侵案件,大家今天晚上辛苦点,宵夜我请客。”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惊呼,有警员举手问:“秦队,还是上回那种高级宵夜吗——诶!” 秦聿风把手里的纸揉成一团砸到他脑袋上,打断他的话:“没有什么高级宵夜,只有包子豆浆煎饼果子,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肚子熬夜。” 警员们嘘声一片,但玩笑归玩笑,大家还是很快各自分配好任务,投入到工作中。 祝好也拿了其中一摞,找了个位置坐下,仔细翻看起来。二三十年前电脑还没那么普及,所有的报警记录都是手写的,经年日久,许多纸张都已经泛黄,潦草的笔迹记录下的一字一句冗长无味,却又沉重无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会议室里格外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簌簌声、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的脆响和偶尔的几句低声交谈。 祝好把一本看完的记录放回桌上,刚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面前突然递过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她转头看去,对上了秦聿风含着笑意的双眼。 “先歇会儿吧,喝杯咖啡提提神。” 祝好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谢谢。” 秦聿风扯过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随手拿起她看过的报警记录翻了翻。 祝好提醒他:“这些我已经看过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 秦聿风点点头,却没把那本记录放下,只是往程述的方向瞥了一眼,漫不经心说道:“对了,我姑妈又有新的房子要出租了,价格还是很实惠,地段也很不错。” 祝好忍不住笑:“你姑妈怎么有那么多房子?” 秦聿风掩嘴干咳了一声,不答反问:“那你还打算换个新地方住吗?” 虽然上回那个房子的条件和价格都十分诱人,不过考虑到程述才刚把阁楼里的家具全都换成了新的,她如果搬走的话,那些家具不就白买了吗? 她摇摇头婉拒:“不用了,搬家太麻烦,而且我在程述那儿也住习惯了。” “哦……”秦聿风脸上的笑意渐黯,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好像好久没叫他‘老大’了。” 祝好一愣,下意识抬眼看他。他脸上没变换太多神色,却带着一丝不太自然的落寞。 但只是一瞬间,他又重新露出笑容,那些落寞尽数消散,就好像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祝好不知要怎么回答,只得含糊道:“是吗?” 秦聿风刚要说什么,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就从他们身后传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程述把手搭在秦聿风的肩膀上问道。 秦聿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什么,随便聊聊。” 程述啧了一声:“我怎么好像听到什么房子、搬家之类的。” 秦聿风面不改色:“你熬夜太久,出现幻觉了。” 程述拉过一张椅子大剌剌在他们中间坐下,顺手从祝好手里拿过她的杯子,把里面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又把杯子还给秦聿风:“这咖啡怎么一股烟灰水的味儿。” 秦聿风紧紧捏住手里的杯子,眯起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程述。程述抬起下巴,勾着嘴角迎上他的目光。 安静的空气中仿佛噼里啪啦炸开一串火光,祝好赶紧扬了扬手中的材料,截断了他们交错的视线,岔开话题:“大家都在辛苦干活,你们也别趁机偷懒。” “对啊,老秦,你也别偷懒。”程述拿起那本材料塞到秦聿风手里,朝他挥了挥手,那意思就是“有多远滚多远”。 秦聿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压下了怒意,捏了捏他的肩膀:“先忙正事,等案子办完我们再切磋切磋,上次——” 程 述微笑着一耸肩,接过他的话:“上次还没输够啊?” 秦聿风刚要发火,不远处有警员叫他:“秦队,你来看看这个。” “下次我不会放水了,你等着。”秦聿风撂下一句话后,转身忙活去了。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祝好揉了揉太阳穴,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那一摞案卷材料上。 当浓黑的夜幕被撬开一个角,天边露出淡淡的青色时,会议室里已经哈欠连天,一片狼藉,到处充斥着烟味和咖啡味,但一晚上的努力也终于有了些成果——排除掉报假警的、当事人有感情纠葛的和嫌疑人已被抓获的,筛查目标缩小到了三十多个。 这个消息显然比咖啡和尼古丁更能提神,警员们皆是精神一振,纷纷击掌互相鼓劲,准备投入下一轮的“战斗”。 祝好也伸了个懒腰,低头继续看手里的那份案卷——这一晚上类似的案情看了太多,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入眼帘,大脑的运转都变得迟缓了。 她一目十行地扫过一句句控诉,刚要翻到下一页,目光却突然被几个字截住了——“指甲油”。 指甲油? 她心头一跳,赶紧把那份报案记录从头又看了一遍。 这起案件的报案时间是1998年的8月13日,报案人名叫涂秀丽,当年只有23岁,是一家私人诊所的护士。 而那家诊所,离当时电视台的旧址不到一公里。 根据报案记录记载,涂秀丽称自己在下夜班的途中被人绑架,对方把她敲晕后对她实施了侵犯,并试图用麻绳将她勒死。但当时涂秀丽只是晕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发现对方正在给她涂指甲油,于是奋力反抗,狠狠朝对方的裆部踢了一脚,趁着他痛得满地打滚时成功逃脱。 祝好赶紧拍了拍程述,示意他跟自己一起看手里的这份案卷材料。 逃脱后的涂秀丽因为太过害怕,并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报警,而是匆匆跑回家里,直到第二天才在朋友的陪同下去了警局。 由于她受到侵犯回家后立刻洗了澡,所以当时警方并没有能从她身上提取到作案人的DNA,而且据她所说,作案人全程戴着头套,根本看不清脸。 这起案子虽然性质恶劣,但由于没有足够的线索,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当时指甲油杀手案还没有发生,涂秀丽手上的指甲油也仅被当成某种变态的恶趣味,并没有引起重视。 这位名叫涂秀丽的报案人会不会就是顾远乔的第一位受害者? 程述朝秦聿风招了招手:“老秦,有发现。” 正事面前,秦聿风立刻把刚才的小插曲抛之脑后,接过他手里的材料快速浏览完,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 他拿着那份材料快步走到技术员身边:“小孙,赶紧查一下能不能联系到这个涂秀丽。” 电脑屏幕把技术员疲惫的面庞映得发白,她提起精神,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击:“有了!1998年9月初,也就是那件事发生后不久涂秀丽就从诊所辞职了,独自一人搬去了其他城市,从档案上看,她一直没有结婚……” 说到这儿,她语气有些失落:“秦队,涂秀丽半年前已经因病去世了。” 程述问:“她有孩子吗?” “稍等。”技术员继续敲着键盘,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忽地亮了:“她有个儿子名叫涂焕新,今年26岁,出生日期是1999年的5月份。” 涂秀丽是1998年8月份报的警,按照时间推算,她很有可能就是在那之后发现自己怀孕了,或许因为害怕遭到打击报复,又或许是担心周围的流言蜚语,她独自一人搬到了其他城市,并在那里生下了孩子。 没有人知道她选择将侵犯自己的人的孩子生下来时,内心经历过怎么痛苦的挣扎,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含辛茹苦将孩子拉扯大——这一切都随着她的离世,永远变成了晦暗的秘密。 “能查到这个涂焕新的资料吗?”秦聿风一开口,才发现熬了一个大夜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他清了清嗓,说道:“他的学历、账户、消费记录、出行记录、住址等等,全部彻查一遍。” “可以是可以,但可能需要点时间。”技术员捶了捶因为久坐而酸痛不已的腰,拿起桌上的杯子时,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墙上的挂钟时针即将指向六点,会议室里所有人都面露倦意,眼睛下面皆是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 秦聿风转头看了眼窗外微微泛白的天空:“大家先休息几个小时吧,家离得近的回家睡会儿,离得远的在这儿应付一下。” 又对祝好和程述说:“你们也先回去吧,等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第207章 淡青色的天际边浮着半轮将要熄灭的月亮,大街上路人寥寥,只有清洁工的竹扫帚扫过柏油路面发出簌簌的声响。随着路灯一盏一盏熄灭,沉睡了一夜的城市也逐渐苏醒。 走出警局时,程述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挂断了电话。 祝好好奇:“大早上谁给你打电话?” “李福满。” “李福满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 祝好哭笑不得:“那为什么不接?” 程述:“不想接,反正这家伙也不会有什么正经事。” 刚才在警局里还不觉得困,可刚坐到车上倦意就席卷而来,伴着偶尔轻微的颠簸,祝好的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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