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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吃过饭没有，国营饭店的熘肉段最好吃。” “你是京市来的吗？那里是不是暖和？” 秦远山面色冷淡，沉默地站在板车边，等待灯芯叫梁主任下来。 可赵莹莹并不气馁，自顾自地说个不停，两只眼睛盯着秦远山冷冽的侧脸，心里感叹。 要是结了婚，他不呆在东北咋办？ 那他去哪我就去哪…… 梁主任急匆匆下楼，一看见板车上的花豹激动坏了。 转着圈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瞅瞅，没被枪打过，完整啊，完整的。” 他扶着镜框，又凑近了看了看牙齿。 “真好真好。” 说着叫上几个工作人员先抬去仓库，带着灯芯上了楼。 “你这回可真是大赚了一笔，来～” 灯芯接过钱，也没仔细数，只捏了捏厚厚的一沓大团结便揣进口袋，反正梁主任数了好几遍一共有五百块钱。 她激动地拉着梁主任的双手，蹦蹦跳跳。 梁主任老胳膊老腿也被迫动起来，等她停下，梁主任也被逗笑。 “你这丫头，厉害厉害。” “主任，再给我换点票。” “怎么？上回的用完了？” “没有没有。 这不过年了么，准备点年货。” “哎呀，一下挣了这么多，你这啥都能买了。” 灯芯拿着钱和票，两眼放光冲到楼下，看见蝉花杜鹃怯生生地站在秦远山腿边，一动不敢动。 一把抱起两个小娃娃，转起了圈。 “有钱啦！我们买好吃的啦～” 被逗得嘎嘎笑的蝉花杜鹃再没了刚才的羞怯，刚被放下，就撒丫子往各个柜台那跑，两个冲天的揪揪一跳一跳。 秦远山被赵莹莹问得有点烦，大步跟上灯芯。 两个娃娃挤到人堆里，看着琳琅的商品，什么都想要。 还是蝉花大一些，也不知道大姐得了多少钱，还是犹犹豫豫。 灯芯也挤进人群，看两个小娃娃站在柜台边上看着花棉袄。 “同志，我想要两件小娃娃穿的衣服，还有一件大人的。” 这如今一般人家都是扯布回家做，很少人自己买现成的衣服。 售货员耷拉的脸瞬间展开，笑的热情。 也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蝉花选了件蓝底碎花，杜鹃选了件粉底碎花，给桂芝选了件红底条纹的。 现在时兴的都是蓝黑灰，反而颜色鲜艳的人还不爱选。 可灯芯只觉得鲜艳的颜色才最好看，末世里头所有人的衣服都是水泥的颜色，天是灰色，人也是灰色，压抑得看不到希望。 站在秦远山边上的赵莹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果然是乡巴佬，大红大绿的。 给蝉花杜鹃直接换上了新棉袄，又去粮油柜台称了一桶大豆油。 虽说顿顿吃肉，可还是得有点大豆油才香。 又买了几斤白面，两斤水果糖，还去买了一口新的大铁锅。 看到水果蔬菜的柜台，又买了一兜苹果，还有一堆白菜萝卜啥的。 接着又被蝉花提醒，买一面镜子，几个人走到百货柜台，蝉花挑了一面镜子。 说实话灯芯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长啥样。 洗脸的时候从脸盆里水中的倒影，模糊地知道自己长得还挺不错。 可售货员拿出镜子，她自己的脸真切地看清，惊呼。 “天，我竟然长得这么值钱？” 第33章 杜鹃丢了 秦远山不厌其烦地一趟趟搬去板车上，赵莹莹依旧跟在旁边没话找话。 不解风情的他却让赵莹莹更加上头。 女孩的梦中情人，肯定都是穿着军装上战场的兵哥哥。 更何况帅得这么惨绝人寰。 虽说他面上冷，可还是让她更为心动。 血海厮杀的男人，哪个笑眯眯的。 又不是柜台上那些结了婚的老男人，一天色眯眯的眼睛老往她身上飘。 等三姐妹一顿消费回来，站在门口人手一串糖葫芦才收尾。 赵莹莹还兴致勃勃带着众人去逛灯会。 各种各样的灯笼挂在各处，走马灯内有旋转的纸轮，绘着各种人物故事，随着烛光的照耀，纸轮旋转，故事在眼前生动上演。 嫦娥奔月，后羿射日等神话故事人物灯则让人穿越时空，仿佛回到了那个古老传说的时代。 还有动物形状的栩栩如生，猴子灯顽皮可爱，龙灯威风凛凛。 还有最传统的宫灯，鲜艳的红色纸面上绘着龙凤呈祥，福禄寿喜的图案。 街上人流如织，中间穿梭着秧歌队。 穿着鲜艳服装的人脸上画着浓重的油彩，手舞彩扇，扭动着欢快的步伐。 中间还有着踩高跷的，站在高处，一样把手里的扇子扭出花来，时不时表演一点惊险刺激的动作，惹得人群阵阵喝彩。 舞龙队跟在后头，在鼓声的伴奏下，举起手里的木杆，让威武的长龙翻滚不停。 灯芯彻底看呆了，人间的繁华，两世为人的她才真正体验到。 秦远山对这一切并没多少乐趣，身材高大的他只是怀里稳稳抱着蝉花，跟在灯芯身后在人群中穿梭。 灯芯怀里的杜鹃更是嘴都合不上。 原来镇上这么好玩，可她一次都没有来过。 每次大姐去镇上卖猎物，她都想去，桂芝不让，这回可让她开了眼，已经想到一回去就要跟自己的小伙伴怎么吹嘘。 赵莹莹看着前头的两人抱着两个孩子，心里的嫉妒达到了顶峰。 倒像是你们一家四口来逛灯会。 马上跟上前去，把灯芯怀里的杜鹃要了过来。 刚好灯芯看着路边的烤地瓜眼馋极了，忙着买地瓜，就把杜鹃交到她手上。 灯芯蹲在路边，专心挑烤地瓜。 赵莹莹抱着杜鹃，秦远山不放心就紧跟在她身后。 有些得意扬扬秦远山的跟随，走得离秧歌队越来越近，秦远山刚想提醒抱着孩子就不要去凑热闹。 队伍前头一个光着上身，头带红巾的壮汉吐出嘴里的酒液到火把上，喷射的火焰惹得人群更加热烈。 人群瞬间涌动，瞬间将赵莹莹冲进人群深处，秦远山反应得已经够快，却还是只抓到了一片衣角，没有及时抓住。 秦远山抱着蝉花也费力挤进人群，蝉花吓得紧紧抱着秦远山的脖子，有些惊慌失措。 人头攒动，秦远山哪怕鹤立鸡群，也难以发现赵莹莹的影子。 灯芯恍然不知已出了大事，等选了几个满意的地瓜站起身，身后却一个人都没有。 愣在原地的她只好原地等待，毕竟这个年代可没什么移动通讯，想着他们看热闹走得远了，一会就回。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心里涌出一些不安来，拿着报纸裹的地瓜，急匆匆去往供销社的大门口。 马车停在那里，卖糖葫芦的老头答应帮着看车。 可站了半天，手里的地瓜变得冰凉，才看见匆匆赶来的秦远山。 灯芯看着他怀里的蝉花安好，放了放心。 “赵莹莹哪去了？” 秦远山眼里带着愧疚，紧抿着嘴角。 “冲散了，应该一会她们也会回来。” 可他的一番话并没有安慰到她，她紧张地走来走去，尽量把那些可怕的设想赶出脑子。 等到两个人已经想去派出所的时候，才看见赵莹莹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来。 灯芯一把抓着赵莹莹的脖领子。 “杜鹃呢？” 赵莹莹脸上跑得通红，头发也不复刚刚的整齐，一脸慌张。 “我抱着她被挤倒了，你看我的手都摔破了。” 说罢高高举起右手，手上有一点点擦伤，还有些红肿。 两眼充血的灯芯撒开捏紧她领口的手，两手狠狠掐着她的脖子。 “杜鹃呢？” 被掐得脸成了猪肝色的赵莹莹双手使劲去掰她的手，可她那点力量，根本纹丝不动。 “我找了，我找不到。” 从嗓子眼里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赵莹莹感觉自己马上就得重新投胎了。 秦远山一把抓住灯芯的手臂。 “她要被你掐死了。” 他怀里的蝉花一下哭出声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涌出眼眶。 “杜鹃，呜呜呜……” 红着眼的灯芯一脸恨意看着赵莹莹，手里的力度并不减少。 秦远山蹙着眉，狠心掰开灯芯的手。 重新呼吸的赵莹莹身子一软，坐在地上。 两手摸着脖子，咳个不停。 灯芯唰地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秦远山，眼里的愤怒快要满溢。 扭头就往刚刚买地瓜的地方没命般地跑。 秦远山抱着蝉花紧紧跟在后头。 拥挤的人群依旧，灯芯狠狠地推开每一个挡路的人。 “没长眼睛啊，推什么推。” “哎呀～疼死啦～” 灯芯无视那些声音，焦急地四下寻找。 杜鹃，杜鹃你在哪？ 你可别被拍花子给看到…… 每一个孩子都像是杜鹃，灯芯像是失心疯一般，挨个查看。 秦远山抱着蝉花走在秧歌队的外围，眸子里的冷静带着一丝焦急。 刚刚卖地瓜的婶子还蹲在原地。 秦远山站在她前面，快速询问。 “有没有看到比我抱的这个差不多大的孩子？穿着粉棉袄。” 婶子摇摇头，刚想说不知道，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好像看到一个小孩，忘了穿的啥衣裳，哭得挺大声的，往那边走。” 秦远山立马朝着婶子指的方向，匆匆而去。 等婶子刚刚扭头弯腰，收拾口袋里的生地瓜。 “婶儿，你看没看到一个穿粉棉袄的小孩？” 她回过身看着眼前焦急的小姑娘，说道。 “刚刚那个人也在找，我说好像往那头去了……” 没等话说完，灯芯已经不见踪影。 第34章 想吃大米饭的心情谁懂 秦远山抱着蝉花一边跑，一边四下看。 街边的人群依旧拥挤，他尽量往人潮相反的地方搜寻。 不知走了多远，在离主街不远的街角，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粉色身影。 正是蹲在墙角，缩成小小一团的杜鹃。 哭得脸上都结了冰的杜鹃，无助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她本来在赵莹莹的怀里好好的，突然就摔到了地上，等爬起来就被一双双腿挤着向前。 太过渺小的她，连哭声都被鼓声锣声欢呼声覆盖。 不知走了好远，她才找到个空隙，挤了出来。 这镇上瞅着哪里都一样，每一个人她都不认识。 巨大的恐惧让她窒息，她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大姐啥时候能找到自己？ 再也不想来镇上了，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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