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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就留在靠山屯，我不会留在那。” “在哪不是待，现在都有火车，又不是这辈子见不到面，你就是嫁过去了，我也能带着蝉花杜鹃去看你。” “我不去。” “妈知道，你喜欢他，喜欢就在一起，你别放心不下我们，错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会后悔的。” 灯芯紧紧地贴着桂芝的胳膊，“妈，你身上咋这么好闻？” “别打岔，能不能听点话。” “我听着呢，咱们在靠山屯富甲一方的日子多好，天天吃肉喝酒，逍遥自在，为什么要往人堆里凑？我不想受委屈。” “可你喜欢他，受点委屈也没多大事。” “正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不能受委屈。 他有他的世界，我有我的，谁将就，谁就难受，一难受了，那还能高兴了吗？” “你这道理一套一套的，什么委屈？那互相喜欢，怎么就委屈了？” “互相喜欢，可要是我总委屈自己去迎合他，时间长了，我会怀疑他到底喜欢的是真实的我，还是那个一直迁就他的我，我不想在喜欢里变得不像自己，所以不能受委屈。” 桂芝叹了口气，“要是咱也是城里的就好了，门当户对……” “啧啧啧，你又开始了，城里有什么好？我只想住在山里，有你们在我身边，一天不知道多快乐，结婚有啥好的？你怎么老想把我嫁出去。” “那女人不都得嫁人，生娃。” “你那是旧社会的女人，养不活自己的女人，桃枝离了东班，她照样能把孩子好好养大，吃饱穿暖，她嫁给的是爱情，不是男人。” “那你嫁给秦远山不也是嫁给爱情。” “桂芝，你现在本事大了，都能跟我辩论了，我是不可能嫁过去的，他也不可能回来，你明白吗？” 桂芝不再应声，心里头难受，她把灯芯搂在怀里。 “我姑娘想干啥就干啥，妈都支持，妈就是心疼你，你老想那么多，多累。” “不累不累，我后天就出发，你想要啥我给你带，戏匣子？连衣裙？大孙子？” 桂芝气笑，狠拍了一把怀里的灯芯。 “人回来就行，要是能把秦远山带回来更好。” “拐个人回来也不是不行，我先练习练习近身格斗，打晕他，扛回来。” 母女两个聊啊聊，嘴上说着俏皮嗑儿，心里都各揣心事。 第127章 熏鸡实在太好吃 灯芯还在忙碌，像是陀螺一般，孟珊珊成了最可靠的左膀右臂。 每个人都在为了这一份小事业努力。 东班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靠山屯，山上的驼鹿有阿敏跟族人，他这个准爸爸需要做的很多。 灯芯短暂离开，家里需要有个男人。 卖狍子赶车，狍子的健康，还有桃枝的肚子越发大了，很多事都需要他在。 牛战有些无法理解，但还是尊重她的选择。 因为他听到了桂芝跟大凤之间的悄悄话。 “那带着你们娘仨一起去城里不就得了。” “她不愿意靠着人家活。” “那不打猎干点别的也行啊。” “她就喜欢打猎，在山里跑。” “那人家能待这穷山沟吗？” “……” 牛战突然站了出来。 “婶儿，我喜欢灯芯，我也愿意等她。” 牛战坦荡的模样很是有担当，他的眼里一片真诚，如果桂芝同意，他可以立刻娶她。 可灯芯的主谁都不能做，连桂芝都不行。 “那个……”桂芝支支吾吾不知道咋回答。 大凤接过话头，“那得看你对灯芯咋样了，处对象这事儿还不是得看你们小年轻的。” 牛战点点头，桂芝不反对，那他就要大胆追了，只要灯芯回来，那就真的不会再走了。 特地去镇上跟梁主任打好了招呼，灯芯这才坐上火车。 她穿着桃枝给做的红衬衫，黑裤子，还有桂芝新做的千层底布鞋，梳着两个大辫子坐在车窗边，看着倒退的景色发呆。 想起刚刚蝉花杜鹃哭唧唧的样子，心里抽抽地疼。 蝉花忍着不舍，懂事地不哭出声，杜鹃可不管那些，号啕大哭，拽着灯芯的衣裳不让走。 被桂芝骗去吃糖，灯芯这才偷偷离开。 窗户不大，厚厚的玻璃上蒙着一层灰尘，木制车椅上包括的皮革破旧，座椅的靠背笔直生硬，坐久了就会腰酸背痛。 一夜过去，每个人都困乏难当。 车厢里满满都是人，卖茶水的小推车艰难地在过道行进，伴随着一声声吆喝。 山路曲折，火车的速度也不快，每一个小站都要停靠。 停靠的时候也有小摊贩叫卖当地的美食。 馍馍，水煮蛋，瓜子花生光腚糖。 直到开始出现售卖熏鸡的摊贩，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虽然她的包袱里满满都是吃的，只有一套换洗衣裳。 可黄瓜西红柿发面饼也有吃腻的时候。 “多少钱一只？” 精瘦的中年汉子，个头不高，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褂子，衣角沾着星点油渍，一听见灯芯开腔询问，立马把竹篮往上举了举。 纱布围绕的熏鸡油光铮亮，表皮透着诱人的枣红色，大竹篮里装了四五只。 “三块，比别家个头大，都是刚出栏的母鸡，别人卖得便宜用的是公鸡。” 灯芯趴在窗沿上，下巴抵着胳膊。 “下蛋的鸡你都卖？” 中年汉子脸色有些为难，“遭灾了，家里揭不开锅，有五个娃娃要吃饭。” “挑只最肥的。” 中年汉子赶紧抽出一张油纸，抽出最底下的一只熏鸡包好，递到灯芯手上，火车缓缓启动。 灯芯还在想就不怕自己不给钱？一边伸手在挎包里掏钱丢在男人的大竹篮里。 等男人看清皱巴巴的一张大团结，热泪盈眶。 火车里的灯芯拆开油纸包，熏鸡的香味儿弥漫，左邻右舍都回头悄悄看着财大气粗的灯芯独享一整只鸡。 只觉得这小姑娘还没见识人世间的险恶，出门在外就这样露富，也不怕被惦记上。 更何况这一路根本没见着女孩的同行人，胆子也太大了，一个人就敢出远门。 灯芯对面的男人怀里抱着个熟睡的女孩，看着约摸跟杜鹃差不多一样，据说孩子生了病，要去大城市看病，女孩被男人紧紧搂在怀里，只有上厕所的时候才会拜托邻座照看。 似乎吃坏了肚子，男人憋不住，又把孩子交给邻座的大姐，捂着肚子去厕所排队。 熏鸡的香味过于诱人，从上车睡到现在的孩子慢慢转醒，肚子咕噜咕噜叫得大声，一双迷蒙的眼睛，直盯盯地瞅着灯芯手里刚撕好的熏鸡。 被孩子盯了半天，灯芯还是扯下鸡腿，拿给孩子。 “你饿了？吃吧。” 女孩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接过陌生姐姐的大鸡腿。 刚巧归来的中年男人一把打掉灯芯手里的鸡腿，一脸紧张地把孩子从邻座大姐的手里夺过。 警惕又惊恐地看向灯芯。 鸡腿在脏乱的车厢地上滚了好几圈，又恰巧被推着小推车的乘务员踩上了一脚。 “啥啊这是？鸡腿都往地上撇啊？谁扔的谁捡一下，车厢卫生靠大家。” 灯芯直接无语，好好的鸡腿吃不成了，心疼死。 一边的大姐看着男人过激的举动忍不住为灯芯说上两句公道话。 “人家小姑娘看你家姑娘可怜才拿鸡腿给她，你咋还误会好人？” 男人身上都是补丁，头发好久没修剪，支楞八翘满是灰尘，他这才赶紧道歉。 “对不起啊姑娘，我闺女吃不了肉，这去城里就是看这怪毛病的。” 她怀里的女孩此时被按在怀里，小幅度地挣扎了几下，就被男人嗔怒地重重拍了几下后背。 “你这妮子，管不住嘴，喝点水，再睡一觉，咱就到了。” 说罢，把挎在身上的水壶扭开盖子，捏着女孩的小嘴灌下，不顾女孩的挣扎。 喝过水的女孩果然不再闹腾，安静地在男人怀里睡去。 一边好心的大姐还拿出一件衣裳来，披在女孩身上。 车厢里气味混杂，什么狐臭大葱脚臭都有。 窗户都开着通风，一直吹在身上也有些凉意。 “你这当爹的，不多备着两件衣裳，这睡着的孩子爱出汗，见点风就容易生病。” 男人低着头，唉声叹气。 “她娘没得早，我一个人拉扯她又当爹又当妈……” 灯芯吃了几口，就捂着肚子。 “这熏鸡不干净，吃了就闹肚子，大姐，你帮我看着东西，我得去趟厕所。” “成勒，你有啥值钱东西可带着走，我怕你丢了再找我。” “没有，最值钱的就是我这个人了。” 灯芯起身离开，座位上的男人看着空空的座位转过头就看向窗外。 第128章 演技拙劣 灯芯快步穿过一个个车厢，找到身穿制服的乘警面前。 “同志，我怀疑车厢里有人贩子拐卖儿童。” 还在巡查的乘警闻言大惊失色。 “你怎么确定的？” “他穿着破衣烂衫，孩子穿得很好却单薄，小孩被灌了水就继续睡，跟喝了安眠药一个样儿，要不你就去盘查一下，我怕打草惊蛇，就先来通知你们。” 没一会儿，灯芯就慢悠悠走回座位，对面的大姐还打趣。 “熏鸡这么贵，还吃了闹肚子，怕是你吃不惯油水，受不住。” “还真让你猜中了，我娘让我投靠亲戚就是为了顿顿吃肉，说给我许个好人家呢。” 男人本来揣着的心顿时放下，离开半天的女孩，让他隐隐不安，从灯芯的话里猜测，也不过就是个馋嘴大丫头，为了吃去投靠亲戚。 又过了一站，查票的乘警巡查到这节车厢。 男人把手里的票递给乘警，满脸堆笑。 “你这孩子叫什么名儿？多大了？” “叫刘二妞，七岁，我家二闺女，老大老三都生了怪病死了，我正要带她去市里看病。” 男人说起了伤心事，还流出眼泪来，惹得邻座的大姐都心疼起这对父女来。 乘警手里还在端详着男人递来的车票，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 “车上刚好有归国的名医，你这家庭条件也是可怜，正好让大夫免费瞧瞧，给孩子看看。” 男人一时语塞，支支吾吾拒绝。 “那，那个，那个多麻烦人家啊，我也听人介绍个好大夫，专治她这怪病，就拉倒吧。” “还是去看看吧，不远，别耽误孩子的病。” 乘警冷着脸，把男人的车票往上衣口袋里一装，这回没了车票，出站都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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