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中心此时一片浑浊,气泡和碎屑的激流中,有什么缓慢地走出来。 似乎是一个人影。 是花寻。 人类完好无损,面无表情,她正把之前封住自己嘴唇的电缆拉掉,扔到一旁燃起的火中。 “......搞不清楚为什么你突然发疯。”她冷静的说:“但是我好像突然知道怎么在这里占据上风了。” 人的潜力和悟性很奇妙,危机和激烈的情绪能够最大限度调动这些东西,让人快速的解决眼前困境。 蛇人那条机械的手臂和还残留一半的血肉手臂都被撕裂了,并没有多少出血,水中只淡淡地漂浮着一些暗色物质。 花寻看着那伤口,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哈,但是正当防卫紧急避险,想必你也能理解的吧。” 她默不作声的看着开始蛇人的手臂和尾巴被凭空出现的金属重新填满,缓慢地呼吸,平复情绪,蓄势待发。在他将自己重新修复的瞬间,他们再次纠缠到一起。 那是他们第一次交锋——也是最激烈的一次。 人在愤怒的时候,除了数学题和正确读取游标卡尺示数,真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当时她可能是气疯了,炸断蛇人的三肢(双臂和尾巴)之后翻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她既不害怕蛇人的报复或者因为战斗而惊恐自己竟然炸了别人的双手,也不是真的想要立刻马上赶快将某人置于死地。 她觉得自己就单纯的,希望这场战斗能够继续下去——长,再长一点,持续的时间再长一点。 她觉得自己当时可能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超专注做某件事带来的平静和愉快之中。 就像小朋友们喜欢做手账、咕卡,她搞高达组装和机械拆解,拆拆拆。 从那时候开始他们两个就变成了见面先动手的关系。而且该说不说的,在最开始的时候花寻甚至完全忘记了营救弗雷德里希这件事,等倒计时又数了几次之后,花寻觉得好像蛇人也完全忘记了还有弗雷德里希这个人。 正是这个空挡,她终于撕开了屏障,把弗雷德里希偷走了。 “你还好吗?”她快速询问。 “我很好,我很担心你,你还好吗?”弗雷德里希快速的说。 “好好好,都很好。现在蛇人注意力不在你身上,我估计他把你忘了,弗雷德里希,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非常重要而且只有你能做到。你一定要听好。” 蛇人发现弗雷德里希消失的时候,花寻真的看到了他瞳孔地震的样子! 就那只,他自己本来的没被改造过的眼睛,在巨大的冲击之下瞳孔真的在颤抖! 然后他刷的看过来,仿佛遭遇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背叛、仿佛看见了双人的探戈舞蹈当中混进了第三人、仿佛看见了亲爱的妻子正在和别人偷晴! 额最后一个删掉,最后一个太怪了,怪过头了。 总之蛇人当时遭遇了巨大的冲击,并且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弗雷德里希,而是沉默着对花寻穷追猛打,并且说了一些诸如“为什么你还会分心?为什么你还要看那些无关的脏东西?为什么你不能专心的对待我——我不允许你这样,我不允许!”之类的疯话。 ......允你【哔——】 你知道的,在你面前是一个高素质人类,一般情况下她不会说脏话,除非情况十分紧急,并且她无法忍耐。 但是就如前文说过,这个蛇人虽然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但是当他情绪非常激动或者失落的时候,他又会显得非常可怜。而且因为一些不明原因,他现在显然已经没有初遇的时候那么可怕,也不再具备压倒性的强大,花寻甚至觉得他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信念,或者别的什么,它变得动摇,变得不再那么坚强了。 他完全不去管弗雷德里希了,好像在抱着末日前不管怎么样都要捅仇人一刀的心态在和花寻纠缠,有的时候那只棕色的眼睛看起来简直像是在哭一样。精神海虽然是精神物质构成的,但表现形式毕竟是海,还就是水的集合体,眼泪也是水,在海里流眼泪大部分时候是看不出来的。 这种时候,人类总会忍不住来到离他更近的地方。 然后用更加迅猛的攻势取得一些优势。 花寻:这很好,敌人因为不明原因变得越来越虚弱,现在将是我战胜他的最好时机。 是的,有的时候她还挺无情的,嫉恶如仇的人类虽然非常尊重人外的文化和习俗,但是当某件事情明显是违法犯罪行为,那么她将同罪恶斗争到底! 当然,正如老话说的,每个人都要有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当然有啦,没说不给机会重来啊,但是重新来过的前提肯定是要把过去的债都了结完,不然以前的烂账没清,那有什么有脸说自己是重头开始?那顶多算是畏罪潜逃还没被抓住,一个逃犯说什么重头开始。 “这里这么让你憎恶吗?”蛇人声音平静,无论是那只电子眼还是棕色的眼都亮晶晶的。 话说完,他并没有听见花寻的回答,人类只是抿着嘴唇专注的和他战斗。蛇人从她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柔软或者温和,她现在冷静无比,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将他制服。 ......也好。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蛇人笑了一下,那个笑容越来越大,他欺身上来:“那你想杀我吗?如果是你的话——” 放弃抵抗,也不是不行。 打断他的话的是一阵可怕震荡。 第一次震荡,蛇人感到精神海骤然消失了一半。第二次,又是剩下部分的一半。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 海域正在急速缩减。 吞噬。 有人正在进食,以迅猛但精准的方式,快速进食。 这极难辨认,但好在,前不久花寻刚刚见过这种进食方式。 在蛇人反应过来之前,花寻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大喊着弗雷德里希的名字,在歌利亚来到身边的时候急迫说明:“是蜂王......不可能是本人,应该是某个承载体,我没想到他也会来,这个人有点难搞——总之咱俩先按原计划行动,要不行的话以自身安全为重。” 弗雷德里希点头:“没事,我知道的。” 当海域被吞噬到仅剩下三人能够容身的大小时,蛇人束手就擒。 花寻:“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蛇人闭口不言。 意料之中,犯罪分子就算束手就擒了也是犯罪分子,没那么容易配合的,本来也没指望他。 她和弗雷德里希说了一下现在外面的情况,比如他们找了天使帮忙,现在看情况承载体应该也在附近,说不定大家都碰面了,而且现在精神海域就只剩下这么点,诺亚应该能想办法把他们三个捞出去。 弗雷德里希,loading... 弗雷德里希举起一只手:“我感觉他们只想把你捞出去,现在只是暂时没有确定这里的三个个体究竟哪一个是你。” 花寻,按下那只手,义正词严:“不要用这么可怕的话来揣度别人,不礼貌。” 弗雷德里希:“我不认为说实话有什么不礼貌的,不过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他看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沉默不言的蛇人:“你确定不审判他吗?你是受害者,你是最有资格审判他的人了。” 这话让蛇人也看了过来。 花寻觉得很搞笑。 她说:“我又不是法律,也不是法官,更不是从业人 员,我有什么资格审判他啊?我顶多从道德上谴责他,至于审判他惩罚他的事情,就交给法律吧。” 那双眼睛垂落下去。 在他做出任何举动之前,花寻提醒弗雷德里希:“你要把他看好哦,不要让犯罪分子自伤自残,免得他畏罪自杀——我打他打可辛苦了,今天非要把他带出去接受审判不可!” 弗雷德里希:“其实出去他要面对的结局可能和这里没多大差别。” 花寻:“怎么能没差别呢,他出去是法律审判他啊!” 弗雷德里希:...... 歌利亚的耳语动了动,非常迷惑的样子,但最终,他肃然起敬,对花寻郑重的说:“如果你是执法队队员,那必定是最公正的那个——向你致敬,花寻。” 不知道是不是弗雷德里希猜得没错,反正过了很久很久,他们三个才离开了这片精神海。刚落地,花寻惊醒后眼睛一睁开,第一件事是立刻惊恐地大叫:“都不许动!” 喊得很及时。 再晚一秒弗雷德里希和蛇人就要被摧毁了。 真正的摧毁。 ......为什么连弗雷德里希也要摧毁? 因为他在阻止其他人摧毁蛇人。 文森特:“显然他已经和歹徒沆瀣一气了。” 花寻:“......不是的,不是的啊!” 是因为他们两个在精神海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现在肯定会面临这样的场面,她拜托弗雷德里希,无论如何尽量保护一下蛇人,让他能以一个比较正常的姿态去执法总部。 诺亚微笑着:“可是我们在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神志不清骨头断尽了,这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个屁啊!人家明明在这里活蹦乱跳好好的好吗! 有的时候跟人外很难用语言说通,就像现在,花寻在努力了一番后放弃措辞。 “......决斗吧。”她无力的说:“无论如何,我要他接受应有的审判,如果你们执意要动用私刑,那我们只能决斗了。” 埃利奥特:“为了捍卫他的性命?” 花寻:“不是,为了捍卫法律的尊严。” “每个人都有自己坚守的东西,我知道你们这么迫切的想要他的命,并不是因为真的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是因为我的原因。因为心疼我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所以想要泄愤,想要用这种手段为我讨回公道。”她缓慢地走过去,将弗雷德里希和蛇人拦在自己的身后:“但是用私刑不行,我不同意你们践踏法律,这是非常重要的——就算为了我也不可以。” 一边说,她一边给弗雷德里希打手势,让他带上罪犯快走。 弗雷德里希:...... 弗雷德里希,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小声,悄悄地说:“我不敢。” 他说:“门外有人,我们出了这个门就会死。” ......? 花寻愣了愣。 她问:“外面谁啊?” 无人回答。 但有的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看来你已经平安无事花寻,这很好。”承载体向她点点头,然后目光逐渐变得不赞同:“但我不能赞同你愚蠢的仁慈,你应当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花寻:...... 花寻暂时忘记回答了。 因为承载体的模样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原本以变形虫为底板,模拟了花寻地球人的模样和质感,黑发黑眼的人形成载体,现在只有头和躯干还能勉强看出原来地球人的模样,再往下,他生出了巨大的虫腹、多足、几丁质外壳,背后有亮片经脉丛生的透明翅膀,原本是手臂的位置变成了一对巨大的镰刀状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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