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吃完饭我就去。” …… 许家村离着镇上并不远,七八里路,半个时辰就能走到了,不过大热的天,也没谁中午顶着个太阳就出门的。 除了许怀义。 他戴着草帽,赶到镇上时,后背都湿透了,但逛了一圈下来,心里却是哇凉哇凉的,粮铺已经没粮食可卖了!门都关了! 其他的铺子倒是开着门,但东西的价格高的离谱,这是要乱的节奏啊? 许怀义匆匆返回村里,直奔村里那口水井,走到时,发现井边站着个人,表情凝重的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大伯。” 许茂元闻声,转过头来,像是还没有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茫然的道,“怀义啊,你咋来这里了?” 许怀义随意的道,“过来看看。” 他说完,小心的探着身子往井里瞄了一眼,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脱口而出,“水位咋这么浅了?上回我来挑水,还不是这样……” 许茂元叹了声,语气沉重的道,“水位一天比一天浅,现在勉强还能挑几桶去浇浇菜,可要是再不下雨,怕是连人喝的水都不够了。” 许怀义默了片刻,出声问道,“大伯,你有啥打算吗?” 许茂元背着手,看着远处的地,此刻,地里的庄稼大半都已经没救了,剩下的那些也不过是苦撑,他闭了闭眼,像是做出个无比艰难的决定,“要是一个月内还不下雨,三个月内县衙不赈灾,咱们就只能去逃荒了,总不能留在这里等死。”
第18章 去县城打听 顾欢喜正想歇个午觉,许怀义一脸凝重的回来了,见她躺在土炕上,不解的问,“咋不进车里睡去?这炕多硬啊……” “先习惯一下,总不能光指着房车,太过依赖了,咱俩在这里还怎么过日子?”顾欢喜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也没急着问,“你先去冲个澡凉快凉快咱再说。” 许怀义点点头,浑身黏乎乎的实在不舒服,他闪进房车,大约十几分钟后,穿着大短裤出来了,和她一起躺在土炕上,手里还晃着把蒲扇。 顾欢喜侧着身子问,“是不是情况很不好?” 许怀义郁郁的“嗯”了声,把在镇上看到的、打听到的都细细跟她讲了一遍,末了忧心忡忡的道,“媳妇儿,这里怕是很快要乱起来了,不光是天灾,还有人祸,刚才我去村里那口水井看了眼,水位下降的很厉害,大伯也在,我问他有啥打算,他居然还打着等赈灾救济的谱儿,还想再等三个月,三个月,还走的了吗?” 顾欢喜拧起眉头,“你没劝他?” 许怀义叹了声,“我把在镇上听的那些话跟他说了,可我瞧着他那样子,半信半疑,大概还是对朝廷抱有期待吧?反正就是但凡还有一丝希望就不想走……” “这也能理解,人离乡贱,要是能活下去,谁愿意离开呢?” “可这回不是以前啊,前些年旱灾朝廷救济过,那是因为受灾面积小,朝廷能照应的过来,现在呢?十几个府州都闹灾,这么大个坑,朝廷能填上?尤其西北那里还有鞑子进犯,据说募集的粮食都送到西北当军粮了,哪还有多余的管百姓死活?” “天漏偏逢连阴雨……” “唉,谁说不是呢?好像还不止,我听一个行商遮遮掩掩的透露,貌似朝堂上在为立太子的事儿斗的还挺狠,就更顾不上旁的了,底层百姓的死活,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哪里会在乎呢?何不食肉糜,特么的,没想到咱们也给遇上了。” 顾欢喜闻言,沉吟道,“当今皇上,是开国皇帝的孙子,据说小时候也带在身边教导过的,还算是个明君,应该不会那么糊涂……” 许怀义哼了声,“那可说不准,或许以前圣明,现在脑子不够了呢,电视剧里不是常有这种情节吗,年轻时英明神武,结果老了,就开始疑神疑鬼,看哪个儿子都是贼,惦记他的皇位,最后闹到腥风血雨……”说道这里,他顿了下,再开口时,语气都郑重了几分,“媳妇儿,夺嫡这种事太危险了,咱可不能沾手。” 顾欢喜无语的道,“夺嫡?你可真敢想,那种高端局,是谁都能沾手的吗?” 许怀义嘿嘿笑起来。 跟媳妇儿聊了一会儿,许怀义心里轻快了不少,晚饭大展身手,做了好几道硬菜,两口子美美的吃了一顿。 尤其那道西红柿炖牛腩,顾欢喜配着米饭,连吃了两碗,身体底子差,一开始她没敢大吃大喝,怕肠胃受不了,现在调理了几天,已慢慢适应了不少,敢放开进补了,效果自然也是明显的,不光脸上的气色好看,该长肉的地方,也悄悄圆润起来。 她现在围着院子活动,终于不用再走三步喘一喘了。 健步如飞,指日可待。 第二天,天还不咋亮,顾欢喜就催着许怀义起来了,吃过早饭,趁着还不那么热,就又催着他去县里。 县里比镇上可远多了,光靠两条腿,得走一个多时辰,亏得这几天吃的好,不然许怀义怀疑自己半路上就得累晕过去。 绕是如此,看见城门时,他两条腿也开始打颤了。 县城比镇上热闹,人来人往的,倒是还看不出什么要乱的征兆,不过很多店铺门可罗雀,只有粮铺门口挤满了人。 许怀义围上去,都不用打听,各种消息就往他耳朵里钻。 “蜀黍都三十文一斤了……” 惊呼声响起,有人瞪大眼,不敢置信的质问,“多少?三十文?昨天不才二十五吗?” 有人立刻翻白眼鄙夷,“你咋不说前天才二十呢?” 有人骂骂咧咧,“他娘的,一天一个价,这谁还吃的起?” 人群中,有家里殷实的,就出声挤兑,“吃不起就别来凑热闹,你现在不买,指不定明天就三十五文了。” 也有老实的,小心翼翼的试探,“那豆子呢?” 有个热心的汉子,语重心长的道,“豆子二十文,麦子五十文,要是手里还有银子,就赶紧囤下点吧,别再抻着了,你看看这天,能有雨吗?不下雨,地里就颗粒无收,你不准备下点粮食,下半年吃啥喝啥?” 可对方拍着大腿,哭丧着脸道,“哎呦,这么贵,咋买的起啊?” 立刻有那看热闹的跟上一句,“哼,这里还有的卖,你就烧高香吧,我听说,有的地方的粮铺早就关门大吉了。” 闻言,有人低声问道,“朝廷真的不拨粮救济吗?咱县衙也有粮仓……” 不等他说完,旁边就有人泼冷水,“别做白日梦了,粮食都运到西北了,得先紧着前方的将士们吃,不然饿着肚子咋打仗?听说那些鞑子茹毛饮血,真要他们打进来,咱谁能落得好?” 这番话,应该不算是秘密了,他说完,大多数人都不意外,只是眼里的希翼破灭,露出几分灰心丧气来,“唉,可咱这里也是火烧眉毛啊,要是不救济,我看不等鞑子打进来,咱就得先饿死了。” 许怀义听了一阵子,端着一张憨厚的脸,直愣愣的问,“既然日子眼瞅着过不下去了,咋都不想着赶紧逃荒去呢?” 周围安静了片刻,接着便是对他的各种说教。 “逃荒?你以为逃荒就是条活路啊?” “就是,再说逃荒往哪儿逃?咱这附近十几个府州都闹灾,逃哪儿不一样挨饿等死?还不如留在家里熬一熬,等下了雨,慢慢也就缓过来了。” “对,我宁肯留家里饿死,也不死在逃荒路上,只能做个孤魂野鬼,连祖坟都埋不进去,那不更惨?” 许怀义抿抿唇,“逃荒,也没有那么可怕吧?” 闻言,当即就有人哀叹道,“逃荒,十之九不存啊,这还不可怕?不是山穷水尽,绝不能走那条路啊,那条路可是要拿命来赌的。” 许怀义,“……”
第19章 去当铺卖琉璃 从粮铺离开,许怀义表情凝重的顺着街道往前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找到了一家当铺,门脸看着很气派,牌匾上写着盛隆阁三个字。 他抬头打量了几眼,就抬脚走了进去。 当铺的伙计正无聊的拿着块抹布擦拭着柜台,听到动静,脸上刚扬起的笑,在抬头看见来人一身的补丁短打时,又悻悻的落了下去。 “有事儿?” 许怀义也不介意小伙计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点点头,“这里是当铺吧?啥东西都能当吗?” 小伙计撇撇嘴,“你当咱这里是收破烂的,啥不值钱的都要啊?行了,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能进来的地方,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一边说着,一边撵人,脸上的鄙夷和嫌弃毫不掩饰。 许怀义深吸一口气,默念着媳妇儿的提醒,尽量不在外头惹事儿,这才维持住了平静,不过声音冷下来,跟夹着冰渣子似的冻人,“莫欺少年穷,你怎么就知道我身上没有贵重的东西呢?贵铺开门做生意,就是把上门的客人当成要饭的打发吗?” 小伙计被他说的愣住,触上他那双没多少温度的眼,一时间竟瑟缩了下,“你,你……” 这时,从里间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绸布长衫,脸上续了胡子,看起来很是持重严肃,眼里却透着精明,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许怀义,开口问的却是小伙计,“怎么回事儿?” 小伙计弯下腰,忐忑不安的解释,“姚掌柜,他,他说要来当东西,小的就……” 姚掌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摆摆手打断,对着许怀义客气的道,“这位客官,是小店的伙计无礼了。” 甭管人家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道了歉,许怀义就顺着台阶下来,同样摆出客气的态度,“没事儿,掌柜的客气了,都是误会……” 姚掌柜心里的疑惑更深,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明明穿了一身的补丁,却偏偏没有穷酸气,尤其是神情,没有半分拘谨不安,从容的像大户人家的少爷,他态度更谨慎了,“敢问客官想当什么东西?” 许怀义从怀里随意的掏出个布包,往他手里一递,“您先给瞧瞧,看这东西能值多少银子。” 姚掌柜接过来,虽也存着好奇心,可也没太当回事儿,他在当铺干了十几年,啥稀罕东西没见过,就没想过会有什么惊喜,然而,当他一层层打开外面裹着的麻布,露出里面的东西时,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差点就惊呼出声。 而小伙计就没这份忍性了,脱口而出,“琉璃?” 这一声,惊醒了姚掌柜,下意识的把麻布又盖上,而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给摔了,再看许怀义,神情就恭敬多了,还热情的把他请到了雅间。 小伙计反应过来后,也很有眼力见的跟着端茶倒水,态度殷切。 许怀义由始至终,不卑不亢。 进了雅间后,姚掌柜两眼发光的细细摩挲着手里的琉璃摆件,摆件并不算大,大概一巴掌多点儿,造型是一匹马,前蹄扬起,像是在飞奔的路上,极为神骏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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