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牵着的手始终没分开,她轻轻一抬,公冶皓的衣袖下滑,便就露出了分明的腕骨。相比之下,她的手腕虽然纤瘦,却也称得上一句纤秾合度。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听大夫的话。”若说原本是为了转移话题,等看到这一幕,阮荣安便就不由认真起来,轻声叮嘱。 公冶皓心中仿佛有针落下,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来。 他能给如意许许多多的东西,能将天下的珍宝尽数碰到她面前,权势,地位,公冶皓都能给她。 唯独一个健康的身体…… 她甚至要为了他日夜担心。 “如意……”公冶皓不舍极了,却还是轻声开口—— “你不要说。”阮荣安打断,一看公冶皓面上的愧疚,她就知道接下来的话估计是她不想听的。 “我高兴,我乐意,你不许说扫兴的话。”她嘀咕,捧着公冶皓的手挨着自己的脸颊。 他的手冰冰凉凉,相比之下,她的脸颊都是热的了。 公冶皓的指节颤了一下,下意识往回收了收,却被阮荣安牢牢拉住。 “如意!”他又道,声音有些急,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别管我,我身强体壮,底子好,过些日子就恢复如前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阮荣安说的理直气壮,仿佛跟真的一样。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让公冶皓知道她做了什么。 半条命而已,是她想给,是她想做,又何必非要别人知道呢。她要的喜欢,便是真心喜欢,不要因为感激,也不要因为愧疚。 公冶皓抿着唇,他的从容自若在面对阮荣安的时候总会溃不成军,便如此时。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稍稍迟疑过后,舒展开手指,轻轻捂住了阮荣安的脸颊,巴掌大的小脸落在他掌心,他没有再动,只是轻轻捂着。 阮荣安不动,只是安安静静的笑着看他,目光一时仿佛柔成了水。公冶皓瞧着,几乎觉得自己要溺死在其中了。 但他却心甘情愿。 “好。”这时,他才说。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 车夫在外面低声言语了一声,两人才微微一动,公冶皓慢慢收回手,阮荣安追上去拉住他的手,就势倾身,过去轻轻啄了一下公冶皓的脸颊。 “今晚有个好梦。”她退开笑道,目光狡黠。 公冶皓握着她的手微紧,低低嗯了一声,起身欲要下车,却在走出两步后又顿住,跟着返身回来。 在阮荣安疑惑的目光中,他俯身,吻上她的唇。 车厢密闭的空间中,失却外人的目光,仿佛也去掉了公冶皓心中的枷锁,他的手捧起阮荣安的下颌,如同捧着珍宝,缓缓加深了这个吻。
第40章 阮荣安先是怔,很快回神,她眼中含笑,她用手撑着软榻,配合的抬起头。 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先乱,总之都乱了。 公冶皓这才慢慢退开。 “你也好梦。” 他低低道,声音微哑。 公冶皓原本就不是什么怯弱的人,他所有的迟疑和犹豫,不过因为眼前人是阮荣安罢了。 眼下才是他的本性,从容,深沉,强势。 每每从他的掩饰中窥得些许本色,都让阮荣安不由为之心跳。 “好。”她笑开。 如此好一番依依惜别,公冶皓下了马车,可等走到门口时却止步,看向徐徐离去的马车。 阮荣安挑起帘子回头,挥了挥手扬声让他快些回去。 夜间寒风簌簌,微微拂动公冶皓身上厚厚的披风。年初二时下了场雪,他又病了一场,缠绵病榻十余日才好起来。 冬日厚重的衣服下,他似乎又瘦了。 一月早就说过,他现在不过是在点灯熬油罢了,等什么时候他最后那点生机耗尽,性命便也如灯火般熄灭。 一月了,天蚕蛊是冬月廿一那日开始炼制的,整整三月,待到二月廿一就能好。 还有一个多月。 阮荣安默默在心中算着时间。 直到马车远去看不清了,公冶皓才回去。 宅子里是惯来的冷冷清清,这些年都是这样,可他忽然就有些不习惯。直到一路入内,进了正院,瞧见窗上的窗花被屋内三两盏灯火照亮,他脚步才微的一顿,从刚才那莫名的孤寂中回神。 继续抬步,他呵了口气,常年冰凉的身上莫名浮现出些许融融的暖意。 “南蛮那边有消息吗?” 屋内烧着地龙,又点着火盆,公冶皓披风未去缓缓坐下,忽的开口问。 “没有。” 陆崖悄然现身,他略有迟疑,小心觑了眼公冶皓的神情,低声说,“传回的消息说,阮姑娘直入南蛮深山,那些向导半路就回来了,阮姑娘一行都是谨慎的人,从不多言,什么都问不出来。” “属下觉得,怕是查不出来的。” 其实这件事最好是从阮荣安身边的人入手,只是公冶皓不肯,这才费了这么多的周折,却也一无所获。 公冶皓垂眸不语。 “你们还是没感觉到不对劲吗?”屋内一时死寂的让高程和陆崖心慌,好一会儿,公冶皓才缓缓开口。 高程略略迟疑,才道,“阮姑娘的身体,似乎虚弱了许多。” 公冶皓骤然抬眼。 “说。”他道。 高程心中一紧,遂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精通武艺的人与寻常人的举止在平日里是有细微不同的,前者要更轻快灵活。 之前不显,可随着时间推移直到最近,高程总觉得阮荣安的身形似乎沉重了些。若是好好的自然不会如此,可这种虚弱似乎是循序渐进的,倒是让他有些想不通。 “不像是受伤,倒像是中毒。”高程道,小心窥着公冶皓的反应,担心他急切之下会身体不适。 公冶皓放缓呼吸,微微闭目。 阮荣安从南州之后的种种浮光掠影般在他心中掠过。 中毒,会在什么时候? 不,不像,因为他很清楚,阮荣安一直没有寻找过大夫,这不正常。 是因为别的原因? 到底是因为什么?! 公冶皓眉心渐紧,未知的忧虑让他不可遏制的有些焦灼。 “家主!”高程担忧道。 “家主,还请保重身体。”陆崖低声飞快的说,生怕迟了,“属下这就命人寻各地的名医来。” “去吧。” 公冶皓开口,思绪不宁。 “我记得京中新开了一家酒楼,听人说掌厨的手艺不错。”公冶皓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徐徐开口,依旧是不急不缓的从容模样。 但屋内两人谁也不会忽视他刚刚的失态。 “拿纸笔墨来。” 公冶皓亲笔写了封帖子,命人明日一早给阮荣安送去,请她午时去那家酒楼用膳。 阮荣安睡得一向不错。 但同样的一觉到天亮,却也是不同的,从前一夜睡醒,她神清气爽,可现在明明睡醒了,却依然觉得疲惫。 她很清楚,这是因为她身体的虚弱引起的。 收到帖子,阮荣安不由一笑,不由想起了昨日临别时那个吻。 指尖点在唇上,她眉眼流转一笑,嫣然生波。 “我一定准时到。”她笑着说。 公冶家来的下人一直候在院中,得了四月的传话,这才高高兴兴的离开。 选了出门要穿戴的衣裳头面,由着几个丫鬟忙活,阮荣安摩挲着指下的帖子,若有所思。 她很期望先生邀她是想与她相处,但她更清楚先生是聪明人。 他发现了吗? 阮荣安微微抿了抿唇,开始在心中思考届时的应对。 午时,公冶家的马车来接,阮荣安到酒楼时公冶皓已经候在雅间中了。 “先生。” 阮荣安打了个招呼后落座。 “如意,你的身体怎么了?”公冶皓抬头看着她,直接问道。 这倒是出乎了阮荣安的预料,一时不免有些惊愕。 在她记忆中,公冶皓做事,素来是徐徐图之,这般开门见山,倒是少见。 公冶皓注视着她,温和依旧,却又少见的带着固执的意味。 面对着这个眼神,阮荣安原本准备的理由一时间都顿在了心中,而后散去。 “我养了个蛊。” 片刻之后,阮荣安放轻声音,选择九真一假的说了实话—— 当然,她是绝不会说是什么蛊的。 公冶皓动作一顿,衣袖带翻了茶杯。 “胡闹!”他低斥。 南蛮巫蛊之术素来神秘,但到他这个地位大多都会了解一二。 巫蛊之术之所以会成为禁术,一是因为伤人伤己,二则是炼制之法大多太过阴毒。虽然他不清楚,可阮荣安短短时日就虚弱了这么多,便可见一般。 阮荣安开口之前就知道他是要恼的,可等到真的见了他这样忧急,先是一闪而过的不安,而后就理直气壮起来。 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的,不安也只是担心他生气会伤身罢了。 她有大把的借口和道理来糊弄公冶皓,但阮荣安又知道,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若要说下去,只会产生争执。 对于这些,她太熟悉了。 所以她不准备讲。 阮荣安眼珠一转,起身拉着公冶皓起来。 公冶皓还等着她辩解,骤然见她如此,还有些茫然,微微蹙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可等到的却是阮荣安一把将他推倒靠在软枕上,而后温香软玉撞了一怀。 阮荣安直接亲了上去。 不同于公冶皓昨夜那个浅尝即止的吻,阮荣安倚在公冶皓身侧,唇齿交缠。 公冶皓初时还记得冷静,可随着时间推移,眼睑渐垂,不由入了神。 好一会儿,两人才渐渐分开。 阮荣安微微后退,环着公冶皓的肩笑盈盈看他。 “不许说教我。”她轻哼。 公冶皓便是有再大的怒火也早被阮荣安磨成了水,更何况对她他从来都生不起气,只是恼她乱来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罢了。 “是你太胡来了。”他轻声,恢复了镇定,眉眼还沁着些不悦的恼意。 “我没事,等过段时间蛊养好了,我好好进步一下,自然就好了。”阮荣安低低说着,又凑过去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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