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性命,前途,皆系于公冶皓一身。 家主有救,对他们而言,没有比公冶皓身体恢复更好的喜事了! 阮荣安眉梢一扬,从容的叫了起。 “先生的身体好转,是喜事,但越是此时此刻,越要加紧防范。今天这个院中发生的事,不能传出去。”她道。 “是!” 抬眼看向外面,春日的天气晴朗,连阳光似乎都格外清澈。 上京城的繁华依旧,丝毫看不出这个王朝已经走到了末路。但阮荣安知道,这一切都是表象,其下隐藏着的,是足矣掀翻天地的惊涛骇浪。 从前,这个国家的平静由公冶皓维持,可若是让人知道他的大限不再,一切就都要变了。 皇室可以接受一个注定早逝的丞相,却不能接受一个大权在握,又能长久或者的权相。而那些心有他意的人同样如此,他们之所以一直按捺着不作为,只是在等公冶皓死,可若是他不会死,那他们不会再忍下去的—— 赌徒只会选择奋力一搏。 公冶皓梳洗完毕出来,他依旧虚弱,但却在呼吸间感受到了一种轻松—— 从未有过的那种,一时间竟让他有些陌生,甚至在怀疑是不是他想多了。 但并不是。 仿佛身上压着的沉重包袱被卸下,他迈步时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公冶皓开心,却又不那么开心,他总惦记着如意。 想着,他脚步一顿,束手站在那里片刻,他缓着呼吸,缓缓如拂尘般将那些愧疚和懊悔尽数拂去,只留下欢喜。 愧疚的多了,人心会变的。 而两个人的感情若想长长久久,更不能夹杂太多的东西。 有些事,记着就好。 公冶皓出去时,便只剩下温和含笑的眸,凝视着阮荣安,仿佛只能看到她一般。 阮荣安便也不由的笑,心里微的一松。 若是公冶皓一心惦记着愧疚要补偿她,她反而要不自在不高兴了。正如她之前对几个丫鬟说的那样,她这样做,是因为她想这样做。若公冶皓为此改变了对她的态度,她难免总惦念着,要怀疑他对她的感情是否纯粹了。 这样的情形只是想想,就让她很不喜欢。 “用过午膳再走吧。” 公冶皓说,走到阮荣安身边,从容自若的坐下。 “嗯,好。”阮荣安笑盈盈,转头看他,发现他好似有些不同了。 唔,似乎放松了许多? 管家高高兴兴的诶了一声,说,“灶上早准备着了,家主和阮姑娘稍待,很快就好。” 决口不提天蚕蛊的事情,公冶皓和阮荣安说起了即将到来的婚礼。 等到用过午膳,他亲自送了阮荣安到马车上,临到分别时,他忽然挽住了阮荣安的手。 “如意,我会找办法的。” “我们一起白头偕老。” 公冶皓没有惊讶,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她就知道,公冶皓不会真就这么放下不提的。 “好啊。”她答应的利落。 “我们一起找办法。”她毫不羞怯,直白热烈的扑进公冶皓的怀中,说,“之后你要小心。” “你也是。”公冶皓顿了顿,抬手环住她的肩背,说,“我会让高程往你那边多放些人。” “嗯。” 两人都很清楚,真正的危险,将要来临。 从丞相府回去之后,阮荣安就开始养身体了。 一整日的三餐药膳补汤不断,短短几日,虽然身体底子没那么好补起来,可气色瞧着倒是好了不少,甚至她还长了点肉。 可最难补的,就是身体的底子。 这些只能慢慢来。 揽镜自照,阮荣安看着镜中的自己,面容消瘦了不少,但到底没之前那么苍白了。 二月过去,紧跟着就是三月三上巳节了。 公冶皓邀了阮荣安褚琛踏青。 其实有习俗婚前一个月未婚夫妻双方最好是不要见面的,只是阮荣安从来不是循规蹈矩的人,而公冶皓则是什么都随她高兴,一时倒是谁也没在意。 时隔半个月,不止阮荣安的气色好了,她瞧着公冶皓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公冶皓依旧消瘦苍白,但行止之间透着些许轻松,不像之前那般沉重倦怠了。 上巳节,春正盛。 不知不觉,好像一个眨眼的功夫,大地上就已经绿意盎然了。 京都所在是群山之中的一片平原,多河道洼地,开阔平坦,地势起伏和缓。 每到上巳节,城中人出门游玩,河道旁总能看到撑起的各种帐子。歌声和着乐声飘扬,曲水流觞,满是节日的欢快。 马车徐徐前行,阮荣安看着外面,想要找个合心意的地方。 不多时,她就瞧见了。 河边有几棵桃树,眼下开的正绚烂,满树桃红,灼灼生华。 一种丫鬟仆役们忙开始张罗,阮荣安则叫了公冶皓沿着河岸走动,没几步,就瞧见了旁边帐子里的人。 安国公府的姑娘。 阮荣安远远瞧见了,眼神微动,没有过去的想法,转而往回走。 “我听说安国公府要和广平侯府结亲?”她笑道,“这两家是什么情况?” 有广平侯府太夫人在,两家的关系一直很亲近,并不需要联姻稳固关系,宋遂辰也不是这么没成算的人。 所以,在听说这桩婚事后,阮荣安就感觉到,两家的关系怕是出问题了,所以才想要用联姻来修补。 年前阮荣安从王瑞君那儿知道安国公和康王的事情后就怀疑上了宋遂辰,之后安国公和广平侯府的关系果然就变得微妙起来。 不过这点不同很隐晦,若非她暗中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如今提起联姻,可见两府的关系非但没好,似乎更糟了。 “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 公冶皓轻描淡写。 两家都想要将对方吞下,又都在短时间内无计可施,所以就想通过这桩婚事暂时和解,然后再徐徐图之。 阮荣安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是什么让两家选择粉饰太平? “是不是你身体的事?”她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不是。”公冶皓笑着否定,道,“康王最近在拉拢广平侯府。” 阮荣安恍然。 片刻之后,她倏地一笑,“这里面有你的手笔吧?” 在去年她就怀疑广平侯府与安国公之间的事和公冶皓有关了,只是之后也没想起来问,这会儿恰好想起。 公冶皓笑而不语,谦和自若。 阮荣安就明白了。 两人在河边坐下,选了下棋来打发时间,日光和暖,春风送来花草的香气,弥漫在鼻尖,让人整个身心都宁静下来。 一月等人备好了茶点,侍候在侧,二月见缝插针的递上了两蛊补汤。 阮荣安失笑,看向公冶皓,说,“先喝汤吧。” 喝完汤,两人净手,一直在远处观望的人慢慢过来,试图攀谈。 早就有人发现了两人的行迹,只是见他们下棋,不好打扰,就没有靠近。 应付了几波人,阮荣安都有些烦了,长公主府的人就是这个时候来的,道长公主筹备了曲水流觞,得知她来踏青,邀她同往。 王瑞君要做,自然是最好的,她一听就来了兴致,一口应下。 琴声袅袅,王瑞君在上首倚在圈椅上,合掌和歌,听得仆役匆匆传回来的消息,眉间一喜,陪坐的妇人见状,凑趣问是什么好消息。 “可不就是好消息,阮家大姑娘和公冶丞相要来。”她道。 宴上的声音微不可查的低了些。 公冶丞相要来? 对于公冶皓,因他体弱多病,极少赴宴,京中很多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眼下得知她要来,多是惊讶,还有少许的惊喜。 不过,也有一些人,目光悄然落向某处的那人。 广平侯,宋遂辰。 宋遂辰垂眸饮酒,神色自若,看不出喜怒。 只是在场的都是人精,谁也不会只看面上的表现,心中一时都跃跃欲试,想看看这位侯爷在面对再嫁更好的前妻时,会是何反应。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林木掩映中,一白衣,一红裙的一对璧人穿花拂柳,徐徐走近。 “芝姨。” “长公主。” 两人先后开口。 “快坐下。”王瑞君笑着说。 人群之中,宋遂辰收回目光,顿住的手抬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好像瘦了,公冶皓是怎么照顾她的?
第42章 永乐长公主的宴会,永远都是高朋满座,满目的富贵权势。 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京都数得上的人。 公冶皓的位子早就准备好,他与阮荣安一同落座。 “真是稀奇,你竟然出门了,早知道我就让人去请你了。”王瑞君笑道,要知道,今儿个自年后,阮荣安就一直呆在家中,很少出席宴会。 她上下一扫阮荣安,便觉她瘦的厉害。虽然气色瞧着倒是还好,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准备回头再问问。 “春日正好,若是不来,岂不辜负。”阮荣安喝了口呈上来的酒水,带着一股绵软的果香,味道不错。 “公冶丞相瞧着气色好了不少。”王瑞君一笑,看向公冶皓。 她近日听到不少流言,说是公冶皓的身体似乎有些好转,只是公冶皓平日里都是在宫中和丞相府来回,她也没怎么见过,近日一瞧,发觉流言不虚。 王瑞君的声音并不高,只是宴上的人一直都有心注意,听到这句话,目光都悄然往公冶皓身上一扫。 似乎的确好了许多。 公冶皓笑笑,说,“近日换了个方子,吃着还不错。” 王瑞君了然。 “也不知是哪位神医?医术如此高超,本宫也想见识见识。”她问道,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阮荣安笑看两人说话,闻言眼睫微的一颤。 芝姨是故意的,她想。 公冶皓的身体如何,她都知道,王瑞君只会知道的更清楚,自然也知道公冶皓的方子不好开,并且之前那个已经渐渐失效的事。 她还是有些怀疑的,所以想借机打探。 “长公主若有意,我下午便让他去贵府。”公冶皓从容道。 “下午就算了,明日吧。”只曲水流觞宴就要半日,等到回去了她还想休息,王瑞君便往后推了推。 公冶皓自无不可。 几人说话间,流觞未止,大家玩的热闹,却也有不少人注意着他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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