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丞相的身体似乎真的有所好转了。 也就是说他能多活一段时间了?如此想着,有几人不由暗自心焦。 这可不是一些人愿意看到的。 阮荣安来就是为了凑热闹,坐在那儿看众人各展所长,倒也津津有味。 只是坐的久了,有些倦了,便跟王瑞君说了一声,告辞先行一步去了。 公冶皓自然是跟她一起的,两人都离席而去。 帐子还在哪儿,之前下过了棋,阮荣安起意,弹了会儿琴,只是她的琴音只是寻常,便又让公冶皓弹。 公冶皓便就弄弦,奏了一曲。 琴声袅袅,藏着绵绵的情意,同潺潺的河水一同流淌,阮荣安坐在一旁听着,神思随之起伏。 目光不觉落在公冶皓的脸上,他垂眸很是认真,眉眼温和,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含笑望来。 阮荣安忽的有些耳热。 瞧见她目光游移了一下,公冶皓不由勾唇,笑的越发温柔。 如意就是这般,活的张扬恣意,便是面对情意也格外直白热烈。可这样好的姑娘,却在被温柔以待后,会不自在—— 宋遂辰真是该死。 他想。 用过午膳后,两人便回了城。 阮荣安是不得闲的,随着婚期的接近,她每日都忙得不得了。 大事早已筹办完,现在要准备的都是一些小事,可就数这些琐碎的小事才磨人,一会儿这一件,一会儿那一件,费神不已。 处理着处理着,不知不觉婚期就近在眼前了。 早在前些日子阮荣安就搬回了安定伯府,这里到底是她的母家,她要从这里出家,早些回来,也好早些准备。 婚期前一天,伯府已经满府飘红,周围亲近的人陆续来添妆,这是最后一天,来的人更多。 阮荣安忙碌应付了一日,等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西下,晚霞绚烂,一看就知道明日一定是个好天气。 晚膳是在正院用的,这次自从阮荣安回来,阮世清一直表现的格外慈爱,眼看着明天就是成婚之日,他更是一直和阮荣安说着要注意的事,都有些絮叨了。 阮荣安是有些不耐烦的,但她给阮世清面子,便就含笑听着,也没说什么。 只是阮世清还是察觉了出来。 他微的一顿,咽下了未尽的话,转而道,“为父瞧着丞相待你很是真心,倒也没什么值得担忧的,只是主持一府到底不易。若有需要,只管传信给为父,不要怕麻烦家里。为父虽然无甚本事,可搭把手却也是能够的。” 他还惦记着之前阮荣安遇到宋家那摊子糟心事,却只字不肯跟他提的事情。 阮荣安应了一声。 阮世清看出她并未在意,满腔的话激荡,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说到底,有今日,是他这个父亲没当好。 徒叹奈何。 第二日,三月十七,诸事皆宜。 阮荣安从早期就开始忙碌,虽有过一遭,她还是不由忐忑。 梳妆,穿衣,头面首饰一一戴上。 手中握着团扇,只等迎亲的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吹打声遥遥从府外传来。 “迎亲的来了!”有人惊喜高声。 阮荣安抬眼,等到这个关头,忐忑竟没了,倒有些期待起来。 又热闹了好一会儿,婆子来请,阮荣安这才动身。 公冶皓正候在堂上,看着阮荣安进来,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阮世清瞧着心下满意了些,一番叮嘱,公冶皓过去挽住阮荣安的手,拜别父母。 之后出门,上马车,在吹打声中要绕城一圈,这才回丞相府。 原本迎亲的新郎官该骑马的,只是公冶皓的身体在那儿,便就也上了马车。 今日春光灿烂,护卫们开路护在两边,马车上帘幔半挽,道路两边凑热闹的百姓们可以看到马车上的情形。新娘子团扇半遮面瞧不清,但俊美温润的新郎官却是瞧了个清楚。 况且,虽看不到阮荣安的面容,但她的美名,谁没听过。一时之间一对璧人,天作之合等言语纷纷响起,满是赞美之声。 “祝丞相夫人百年好合!” “祝丞相夫人举案齐眉!夫妻恩爱。” “早生贵子!” 有人大声喊道,其他人也随之附和,满是祝福之语。 这些年公冶皓辅佐之下,朝政也算清明,过得好坏与否,百姓们往往感受的最清楚,也更明白都是因谁而起,不知多少人感激他,眼下他成婚娶妻,纷纷献上祝福。 随行的仆役们喜笑颜开,一把把铜钱往祝贺声最响亮的地方撒去。 来接亲的时候管家就吩咐过,只铜钱都准备了几大筐,生怕不够用。 欣喜声轰然而起,大家都争抢着上前,不时有铜钱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时间气氛越发热闹,大家都争先抢后,祝福的话流水一样响起。 这般热闹了一路,回了丞相府之后面对满府的喧闹倒显得有些安静了。 来赴宴的客人早已经候着了,进门之后,便前后上来恭贺,在众人的拥簇中,两人拜堂,而后送入洞房。 原本这时该有亲眷家的女眷来作陪的,只是此次成婚,公冶家并无女眷来,外人自是猜测不断。 至于阮荣安,她很清楚公冶皓与公冶家是何等不和的。 公冶家的人不来,她反倒更满意。 新房有些安静,喜婆扬起声音,热热闹闹的催着一对新人掀盖头,喝交杯酒,中午丫鬟婆子们侍候着,公冶皓一一依言而行。 红色盖头掀开,露出阮荣安明媚娇艳的容颜,不同于平日的天然,她今日上了厚重的妆容,脸颊胭脂轻扫,樱唇点点,又是一番滋味。 乍然见得,公冶皓怔了一下,满目惊艳。 阮荣安抬眼,毫无寻常人的娇怯,冲他璨璨一笑。 公冶皓忍不住,也笑了。 丫鬟呈上酒杯,公冶皓拿起,亲手递给阮荣安。 阮荣安抬手接过,两人在喜婆的指点下喝下一盏交杯酒。 喜婆忙又是一连串的吉祥话。 之后零零碎碎又做了些别的,终于做完,喜婆就告辞退下了。 公冶皓吩咐一声让人看赏,瞧见丫鬟送来的托盘,喜婆一下子就笑开的,分外灿烂,又是好些讨巧的话。 “我今日美吗?”阮荣安很喜欢她这一身。 大红的嫁衣,满头珠饰,她平日里虽然喜爱繁复华丽,却也不能做到这般,不然就会显得太过夸张了些。 她站起身,在公冶皓面前转了一圈。 环翠叮咚,衣裙飞舞,恍若神妃仙子。 公冶皓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用十分真诚的态度称赞,看不到丝毫敷衍。 “自然是极美的。” “如意平日便容色惊人,今日珠玉琳琅,更是耀目。” 阮荣安站定,闻言笑的眉眼弯弯。 “库里还有好些宝石珠玉,平日里闲着,现在总算有了用处。”公冶皓去挽她的手,笑道,“你喜欢什么样的,都拿去打首饰。” “好啊。”漂亮的珠宝首饰,阮荣安自然是喜欢的,应得毫不客气。 本来看着重,公冶皓还要劝她去了簪钗,可看她喜欢,公冶皓就止了言语,拉着她在屋内缓缓走了起来。 衣裙拂动,阮荣安眉目越发欢欣。 比起穿漂亮衣服更高兴的事,自然是穿着漂亮衣服走来走去了。 不然岂不是锦衣夜行,白白浪费了。 窥见她的高兴,公冶皓笑意渐深。 真是…这点事也能这般开心。 这般溜达了一会儿,将几间正房都看了看,公冶皓才道要出去招待客人。 “你也去?”阮荣安有些不放心,说,“你身体怎么样?累得话就不必去了。” 反正那些人也不会说什么。 “无妨。”公冶皓整理衣袖,边道,“我现在好多了。” 他的确有些疲倦,但今日是跟如意的婚礼,他还是想尽量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阮荣安看了眼一月,这才应下,只是又叮嘱了几声。 “我让厨房更给你准备了一些吃食,你先歇着,等我回来。” 阮荣安嗯了几声,等人走了,她又往院子里转了转。 这个院子她之前就看过,现在瞧着又多了些东西,比如假山石上的兰草,正开着花,=有溪水自假山上蜿蜒而下,又生着片片青苔,意趣十足。 正值傍晚,天边晚霞绚烂,橙色的夕阳一点点下沉。 用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 院中的婆子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廊下的灯笼一盏一盏亮起,八角宫灯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在晚风中轻轻晃动。 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了。 阮荣安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却不由的想起了上次成婚—— 所以说回忆真是一种恼人的东西,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浮现。 那次成婚,是她跟宋遂辰难得的和睦时期。 可有些事真是怕对比,比如她当时也很喜欢嫁衣,但宋遂辰却发现不了,只是劝她,之后又匆匆出去招待客人。 可公冶皓—— 想起他刚刚的夸赞和体贴,阮荣安忍不住就勾起了唇。 公冶皓的身体大家也不敢太闹,甚至来客都做好了他不陪客的准备,谁知等将新娘子送进洞房后,公冶皓还是出来了。 他虽未喝酒,可郑重的态度却给足了。 为着今日的事,公冶皓特意请了几位人前来作陪,代他陪客,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你来我往,满府的热闹。 其间,还有天子恩赏到来。 皇室信重公冶皓,这一点大家都清楚,倒也不意外,只是又赞叹几句君臣和谐罢了。 公冶皓坚持了一会儿,就露出些许疲倦,坐下歇息了。 来客们也随之告辞,不多时,喧闹了整日的丞相府就慢慢安静了下来。 公冶皓往后院去,一进门,就瞧见了倚在窗边软榻上看书的阮荣安,窗户敞开着,外面的一树海棠开的正热闹。 “回来了?”听到动静,阮荣安一抬眼,笑道。 他的心一下子就被一种不知名的欢喜涨满了,生出名为满足的情绪来。 “嗯。” “让人送夜宵来。” 阮荣安看向丫鬟吩咐一声,而后看向公冶皓,招手让他去坐,边说,“前面吵吵闹闹的,我估计你也没能好好用膳,就让厨房备了点吃食。” “好,你也再用点。”公冶皓笑道,没有过去,道,“我先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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