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没喝酒,但宴席之上,难免会沾染到酒菜的味道。 “好,去吧。”阮荣安笑道。 早在他回来之前,热水等都备好了的。 公冶皓便去了侧间洗漱,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宵夜正好送来,汤汤水水,都是好克化又补养的吃食。 “我不饿。”面对公冶皓送来的汤,阮荣安下意识拒绝。 “再陪我用一些。”公冶皓也不说别的,只是含笑道。 阮荣安还是瘦,到底伤了元气,不是那么好补养回来的。他每次瞧见了,都很是挂心,早就决定了等成婚后要盯着她好生进步。 她与家人不亲,身边就几个婢女,更不敢多问,这怎么成。 若说别的,阮荣安还能辩解一二,可公冶皓这般一说,她那话就都顿住了,转而捏着调羹,有一口没一口的,等公冶皓用完,竟也将一小碗汤喝完了。 这么一耽搁,时间已经不早了。 屋内丫鬟婆子们开始收拾铺床,屋内两人对坐着,看似一切如常,可无声中又仿佛悄然浮动着什么,让人心跳有些快。 阮荣安最受不了这种暧昧的氛围,她总想着干脆点,利落点,总比现在这般吊的她心里安生不下来。 “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她率先说。 公冶皓为不可查的顿了顿,笑道,“嗯,好。” 之后一切都进行的十分自然,最起码看着自然,洗漱,宽衣,上榻。 按理说她不该紧张的,可一想着要与公冶皓同床共枕,阮荣安的心跳就平静不下来,乱糟糟的。 两人躺好,丫鬟们将床帐放下,依次退出,屋内的灯火渐熄。 阮荣安一时没说话,公冶皓躺在那儿忽的想笑。 到底是个姑娘家,年纪还小呢,平日里瞧着再自然,临到头了,也是要忐忑的。 “如意。”他轻声,摸索着在被面上握住阮荣安的手。 “睡吧。”他放柔声音,诱哄般,“大夫说…还需调养些时日。” 公冶皓含蓄的解释了一句。 阮荣安的心跳又乱了一拍,嗯了一声。 之后自然是没睡着的。 身边多了一个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入睡的。 公冶皓察觉到了,他已经很疲倦了,但更不想就这样抛下阮荣安入睡,便低声说起了今日在婚宴上的事情。 这些高官显贵,平日里看着不管多么的光鲜亮丽,背地里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便拿了出来,说给阮荣安听。 阮荣安果然来了兴致,连紧张都忘了,认真的听了起来。 两人拉着手,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不觉,阮荣安恢复了平静,也从公冶皓貌似平稳的声音中察觉到了他的疲惫。 “好了,下次再说,睡吧。”她轻声说,往公冶皓那边靠了靠。 公冶皓下意识勾了勾嘴角,应了一声。 两人安静躺了会儿,说不上谁先睡着的,帐子里安静下来。 丞相府的主人安歇了,可京中还有好些人家书房的灯火还未歇。 最近公冶皓的身体渐渐有些好转,不知道多少人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每次细细观察,想尽了办法查证她的身体状况。 “今日瞧着,似乎更精神了些。”有人说。 “莫非是为了娶亲用了猛药?” “不像。” “难道真的好转了,不可能啊!他那身体,只能等死,哪里还能好?” “可能是,我特意打听到的消息,据说是那阮家女寻了药,公冶皓的身体确实好转了。” “什么?!” 这天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在等公冶皓死,他若不死,大家的心里都难安。
第43章 可换句话说,若是能将公冶皓收为己用,那之后要做的事,岂不是事半功倍? 忌惮有之,可还有的人,生出了招揽之心。 广平侯府,灯火彻夜未熄。 宋遂辰想了一遍又一遍,将目光落在南蛮—— 去年阮荣安曾在南蛮群山中呆了一个月,若说有什么无人知道的,能治好公冶皓的办法,必然是在那里! 怎么就是她找到的! 宋遂辰不想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可更多的,是一种浓浓的命运弄人的荒谬之感。 他心心念念想要让公冶皓早点去死,可他最爱的人却救了他。 这太可笑了。 夜深人静,宋遂辰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浓郁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懊悔。 若是那一日,母亲提及续弦一事,他能制止…… 宋遂辰忍不住的想,却又清晰的知道,现在想这些,都无济于事,可他就是忍不住不去想,越想,越是痛彻心扉。 “怎么会是如意呢?” 这个问题,王瑞君也在想。 其实如意会做这样的事,她并不觉得奇怪,她就是那样的性子,喜欢一个人就会倾尽一切,可怎么就偏偏让她找到法子了呢? 一想到公冶皓的身体若是恢复后她要面临的朝堂形势,她就头痛。 但这些都是不确定的事,虽然众人起了疑心,却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在算计什么,一时之间,竟都按捺住了。 只是,暗中的试探是免不了的。 外界的纷纷扰扰吹不进丞相府。 阮荣安一夜好眠,身边的公冶皓刚有动静,她就醒了。 “几时了。”她睁开眼,微光从帐幔的缝隙中洒进屋内,瞧着时间应当不早了。 公冶皓半支起身,似乎要起床。 “还早,你再睡会儿。” 这个时间对公冶皓来说已经算晚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睡到现在才醒,因为常年的病痛,他的觉总是很少,也很浅,往往天一亮他就醒了。 可……和阮荣安睡在一起,他总是不由沉溺。 “你要干嘛?”阮荣安说话间拉住了他的衣角。 昨晚闲聊时公冶皓就说过了,他有三日的婚假。 公冶皓这下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无奈的笑笑,满是宠溺的意味,握住她的手,竟也不想拉开,解释说,“我新学了一套养生的拳法,每日早起练练。” “现在就练吗?会不会太早了些?”阮荣安挣开懒怠的眼,精神了些。 “我问过大夫,少练一会儿没事。” 阮荣安这才放下心,她动了动,还是困,就说,“不着急,再陪我睡会儿。” 她拉着人要躺下,公冶皓总是拒绝不了她的,闻言只是稍稍迟疑,就顺势躺下了。 阳光洒在屋内,穿过大红的帐子,洒下绯色的微光。 阮荣安稍稍有些不自在,但一想都已经同床共枕一夜了,就抛了那些念想,大胆过去靠在了身边人的肩头。 “你之后打算做些什么?”她早已经清醒了,只是懒散不想动,这会儿帐子里安安静静,只有她两人,便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曾经公冶皓早逝,活一天是一天,自然说不上以后,可现在不同了。 阮荣安早就想过有他在定能挽救即将到来的乱局,但终究要问问本人的意思。 “之后…”公冶皓沉吟。 这件事,他并没有细想过。 公冶皓自问,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他足以带着阮荣安平顺度过,不管之后尚未的是谁。 可如意这样问……是有别的想法吗? 公冶皓心中一动。 “我打算静观其变。”他道。 阮荣安不觉得奇怪,公冶皓本就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人。 “如今天下,诸方势力蠢蠢欲动,先生觉得,这个天下之后会如何呢?”说到这里,阮荣安的声音略低,一想起将要到来的战事,她就高兴不起来。 听出了阮荣安对这件事的在意,公冶皓稍稍思衬,便就徐徐说起了他对各方势力的看法。 说到底,现在就冒头的都是些小喽啰,真正值得在意的,都在等—— 等公冶皓去世,等这个皇朝彻底乱起来。 “等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阮荣安下意识接道。 公冶皓不由笑了笑,轻轻抚了抚她披散的青丝。 “如意聪慧。” 从古至今,皇朝交替,但凡最终登上大位者,都会有一名正言顺的理由,铸就史书,由后人评说。 本朝的乱局早在上上任皇帝时就开始了。 当时的皇帝盛年时尚算明君,可等到晚年,开始沉迷享乐,不理朝政,横征暴敛,彼时几位皇子相互争夺算计,搅得朝野一片乱局。 而后先帝登位,他无甚出众的才能,全靠狠毒才从一种兄弟中脱颖而出,待到登基之后,疑心更重,任用酷吏,任由朋党相争,越发消耗了这个皇朝仅剩不多的元气。 之后就是当今,昏庸无能,沉迷女色。 三代帝王的积累,有意者早已开始做起了准备,如今,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甚至可以说,若不是公冶皓出现,稳住了朝野,只怕当今登基不久,天下就已经开始乱了。 “所以先生也不确定之后会如何?”阮荣安笑道。 公冶皓无奈笑笑,说,“天下之大,一件不经意的小事就能引起变化,我非圣人,又哪里能事事都猜到。” 阮荣安自然知道,她那么说,不过是存心调侃罢了。 “管他是谁,能不乱就不乱最好。不然,百姓太苦了。”她轻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然,最好不要是宋遂辰。”她补充一句。 原来是在怜悯百姓。 公冶皓恍然。 至于阮荣安后面那句,他根本没有在意。有他在,宋遂辰不会有那个机会。 “如意所担忧的事不会发生的。”他轻声却坚定,“有我在。” 阮荣安的心一下子就定了。 她微微动了动,半直起身笑着看向身边人,眼睛晶亮,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亲。 “先生好厉害。” 若别人来说,阮荣安只会觉得在说大话,可这话由公冶皓开口,她就只剩下心安欢喜,以及钦佩。 公冶皓微僵,面上发热,可心里却是欢喜的。 他没有动,只是安静的注视着阮荣安—— 他自觉很安静。 可阮荣安却看出了他眼中的欢喜和期待,所以她凑过去,唇齿交缠。 不再是刚才那个浅浅的吻。 不知不觉,阮荣安依偎进了公冶皓的怀中。 公冶皓忘了情,伸手将她抱住。 两人好一番亲昵,阮荣安才慢慢退开,一双眼含着笑,眼睫却轻轻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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